碗口粗的火炮一響，鋪天蓋地的鉛彈子飛散。
    這一刻慶皇就已知曉。
    火炮必然登上戰爭的舞台。
    鳥銃不是件成熟的武器。
    但這火炮。
    已然成熟！
    甚至可以極度有效的克製敵人的騎兵。
    “唯一可惜的，就是裝填速度太慢。”
    慶皇不由如此感慨著。
    “有快的。”
    秦風望向了正擺好的子母速射炮。
    速射炮的炮口，沒有碗口炮大，反而顯得很細。
    至於炮管的後麵，則開了個槽子。
    慶皇見到這速射炮，以及旁邊的子銃，不由雙目亮起。
    “放放看。”
    慶皇本能覺得，這恐怕是件很強大的武器。
    秦風衝薑平點頭。
    不多時，將士們便演示提前將子炮裝填完畢，放進在速射炮母炮的後方槽內，隨即用機構鎖死。
    而後再將炮彈從前膛放入。
    “放！”
    轟。
    伴隨著巨響，第一發炮彈射去。
    士兵快速將子炮從後方炮膛取出，放入第二個提前裝好的子炮。
    “放！”
    如此連續速射六發炮彈，前後不過百息時間，一裏外的土牆早已被徹底轟塌。
    慶皇目眩良久不能言。
    往日歡脫的許達，此刻無比沉默。
    寧王秦棣望向秦風的目光，已經變得無比怪異。
    唯有老五秦博毫無形象的張大了嘴巴。
    “太……太強了。”
    什麽床弩，什麽投石機。
    跟這子母速射炮比起來，簡直弱爆了。
    “火炮的未來，必然屬於這種後膛填裝的速射炮。”
    “這樣能兼容威力與射速。”
    “唯一的要求，就是子母炮的精密度，以防止氣密性不夠從而造成炮彈威力下降。”
    這種速射後膛炮。
    就是近代火炮的真正雛形。
    子炮便是提前預裝好的發射藥，與炮彈分離，然後鎖死在炮管上。
    如今的子母速射炮，其實類似於大明時期的佛狼機樣式。
    隻不過廣寧城的製造能力強，子炮母炮之間的誤差更低。
    也就代表著氣密性比佛朗機高了不止一點半點，再加上白糖火藥的加成。
    這速射炮的炮彈打個一裏左右，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炮膛內，同樣能填裝散彈。
    這才是火炮的完全形態。
    “這種火炮製造起來，很難吧。”
    許達忽然開口。
    “慶軍中的工匠，恐怕難以澆築出這麽精密的炮管。”
    見到這些火炮後，許達就已經動了想要仿製的心思。
    若將這些火炮搬到長城上。
    北胡人敢來，他就敢給他們轟成渣渣。
    但很快許達就發現個很嚴重的問題。
    長城守軍中工匠生產的鑄鐵炮，恐怕達不到廣寧城的標準。
    強度不夠，那能承受住火藥巨大的衝擊嗎？
    還能有這種效果嗎？
    慶皇聽許達如此說，也不免點頭。
    京都朝廷的匠人，應該是能夠仿製出這種火炮的。
    然而……
    這其中所需要的造價，慶皇是不敢去想的。
    慶皇有錢了，可未來向北方移民就開銷極大。
    範陽繳獲的錢糧，搞完大移民後，基本也就夠慶皇打一場戰爭。
    “這種火藥、火炮，涉及到一整套的製度。”
    “朝廷學不來。”
    慶皇最終還是放棄。
    不是朝廷學不來。
    而是朝廷沒有足夠的錢，來支撐這個火器戰爭體係。
    這必然得燒掉很多錢，經過諸多實驗，才能形成完整的火器作戰模式。
    然而慶軍沒有改動的條件。
    “老六如今不缺錢，鋼鐵也不缺少，卻隻製造出兩百門。”
    “應該是製造困難，成本高昂。”
    慶皇如此評價。
    “動用這火炮打北胡人，北胡人若是逃跑便沒有辦法。”
    “但是若是放到廣寧城頭，北胡人就算全都跑到了廣寧城下，怕是也難以攻破。”
    慶皇說到此處，也不由對遼地徹底放心。
    “是朕來的早了，打草驚蛇了。”
    慶皇覺得是過於擔憂老六，便想在遼地布局，吃掉北胡人一波。
    然後讓北胡人幾年都不敢再來廣寧城。
    可如今看來。
    這六年來老六長進十足，因北胡人帶來的壓力，竟然連這種大殺器都弄出來了。
    可偏偏慶皇又覺得這是正常的。
    破而後立的遼地，無論出現多麽離譜的事，慶皇都可以接受。
    況且火器前朝便有記載。
    如今被老六重新弄出來，也不算什麽。
    也許是因為有能人被遷移到遼地內，因緣際會搞了出來。
    慶皇如此思索著。
    “這火器好好用，火藥配方嚴格掌握，千萬不能落到北胡人的手裏。”
    慶皇死死握著秦風的手，無比認真道。
    秦風鄭重點頭。
    他可能比慶皇，更清楚火器的重要性。
    至於慶皇誤會速射炮生產困難，那就誤會吧。
    之所以不大規模生產。
    便是因為廣寧城的鐵甲數量太多，已經足夠應付對北胡人的戰爭。
    而且遼人冷兵器的戰爭更加強大。
    至於火炮運用，畢竟是滑膛炮，彈道很難預估，射程有限。
    故而唯有遼地新一代的年輕人起來了，這火炮才方便大規模列裝，展現出恐怖威力。
    秦風還沒到二十歲。
    一切都用不著著急。
    秦風則微微招手，紅鸞便從後方鑽出，遞過一個冊子。
    “這是火器製造的圖紙，以及火藥配方，此等神機父皇務必收好，不可泄露給他人。”
    慶皇接過冊子，攥著秦風的胳膊。
    慶皇看得出來，秦風獻出冊子，應該是不想讓慶皇因此而忌憚。
    可從一開始。
    慶皇有的隻是欣慰，從未忌憚過老六。
    知子莫若父。
    老六文治武功強的驚人，並且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套方法。
    可偏偏的，老六就是沒有什麽上進心。
    甚至慶皇都能一眼看穿秦風的心思。
    那就是一生逍遙至死，順便將遼地發展好，他的日子才能過得更好。
    若再有。
    便是報了當年北胡人的屠遼之仇。
    “朕不會辜負老六的期望。”
    慶皇很感動。
    若換做老三老五，如此重要的武器，還真未必如此輕易給慶皇。
    可老六偏偏這麽做了。
    隻有五百人的神機營，慶皇是一點都不忌憚的。
    慶皇覺得，跟老六父子之間，也不需要多說什麽。
    今後好好幫老六發展遼地就是的。
    甚至……
    即便老六將勢力影響到整個北方，也不是不行。
    畢竟慶皇就在琢磨，整個北方是否能成為廣寧城的樣子。
    與其自己模仿讓官員做。
    不如讓老六直接試試。
    沒有比秦風，更讓慶皇放心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