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身殿內，一頓爭吵。
    為了商議四大汗國的事兒，足足吵了好幾天。
    實際上，敵人隻有三個。
    也許說隻有一個。
    那就是胡人。
    無論是北胡、帖木兒帝國、金帳汗國。
    都是胡人主導的國度。
    他們依舊延續胡人的那一套。
    至於所謂的四大汗國，如今算上北胡，也就三個。
    剩下的東察合台、以及青帳汗國，完全屬於小魚小蝦，隨意派遣一隻偏師，都能碾死的存在。
    一番商討之後，眾人一致認為。
    東麵與南麵，是沒有啥危險的。
    帖木兒帝國，不可能從天竺借道，從西南方向襲擾大慶西南。
    至於西麵。
    那是巍峨高聳的高原，就算是胡人，也很難適應高原上的稀缺氣候。
    那片高原，是大慶西方最天然的屏障。
    也阻礙了曆朝曆代的中原皇朝西進，將版圖死死的限製住了。
    西域倒是有古絲綢之路，兩三條通道，然如今的西域荒漠化嚴重，難以通行大軍。
    就算有兵馬過來。
    玉門關也足以抵擋住。
    自古以來，秦地以西的地方，就一直出能打的將士。
    這也是為何秦標，想要遷都洛陽的原因。
    因為那邊的將士，最為能打！
    籠絡住，就能保證大慶時刻武德充沛，至少到了皇朝末年，依舊能打的可能性很高。
    至於東麵，東麵全是大海。
    對大慶唯一有威脅的，就是北麵。
    就是北胡方向。
    “北胡即便家底充足，也很難維係大軍多年。”
    “如今是最好的機會，來年不論如何，都要與北胡傾盡全力一戰。”
    “北胡的援兵，趕到北胡終究要時間。”
    許達突然站起，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我們不若來年就直接發兵，先下手為強！”
    “對！在秋收前就發兵，現有的糧草夠支撐到冬季，完全可以等到中原的糧食豐收後，再向草原進行補給！”
    “哪怕大慶上下節衣縮食，這一戰都必然要打！關係你我子孫的未來。”
    “許帥說的對！”
    “臣同意。”
    “臣也同意。”
    慶皇見到這群老勳貴群情激昂，嘴角不免露出笑容。
    “朕與你們這群老兄弟，打下了這個天下，這才享受多少年的榮華富貴，就又得麻煩老弟兄們，隨朕征討漠北。”
    慶皇此話一出，所有老勳貴感慨萬千。
    有的更是恨不得跪下。
    “陛下羞煞臣等，能追隨陛下得到今日尊榮，已是我等萬分榮耀！”
    “也就是陛下，還念著昔年的恩情，是古往今來一等一的聖皇啊。”
    “臣等願為陛下，赴湯蹈火，馬革裹屍。”
    “你他娘的，啥時候還會拽上小詞了？不過說的好！說到我心坎裏了。”
    一群老勳貴嗷嗷叫喚。
    甚至有人跪在地上，表達忠心。
    看的另外一側的大學士們，連連搖頭。
    很難想象，就是這群土匪似的人物，坐穩了這個天下。
    有些大學士覺得沒眼看。
    也有大學士萬分感慨。
    “老國公們，這都是真性情啊！”
    慶皇笑嗬嗬的瞧著這一切。
    秦標握著拳頭，滿是激動。
    他也曾想過，能有父皇這般威望，有一批人願意為他誓死效忠。
    而他，必然厚待這群人。
    事實上，秦標在私下裏，還要叫這群老國公叔叔伯伯。
    當然也有一些，是他的哥哥弟弟。
    當年父皇收養了許多孤兒當做義子。
    如今也算是軍中的少壯派，全部籠絡在秦標的周圍，願意為秦標奔走驅使。
    就如同鎮守西南的沐英。
    隻不過。
    大慶少壯派中，首推的不是這群人。
    而是遼王。
    遼王鎮守塞外，戰績那可都是實打實，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而且。
    秦標也認為，自己跟老六的關係，也一如既往的穩固，從未在任何方麵上，虧待過老六。
    自家兄弟，用真心換真心，遼王再強大，仍舊會無比擁護他這位大哥。
    有遼王在。
    秦標自認為大慶的江山，必然穩固無虞。
    似乎……
    也不比父皇的這群老勳貴的班底，弱上多少。
    可如今，秦標又清楚。
    這群上了年紀的老勳貴們，想用自己征戰多年的畢生經驗，在臨死前繼續為這片土地上的後人發光發熱。
    哪怕是死，他們也想死在漠北那片草原上。
    “對於任何將士來說，能死在戰場之上，才是最大的殊榮，為子孫後代留下最硬的金字招牌！”
    秦標能理解這些老勳貴的心思。
    秦家皆是重情重義之人。
    他們若能為大慶戰死。
    隻要秦家的江山還在，必會保證他們的子孫後代們代代富貴。
    這也是他們。
    能為子孫後代，為了這個天下，做的最後的事兒。
    秦標甚至感覺有些悲壯，有種英雄陌路的感覺。
    可隨後，秦標就掐滅了這個想法。
    什麽英雄陌路，他們如今一個個位置極高，都是國公的地位，尊貴至極，就算平日裏觸發了一些律法，父皇往往也維護他們。
    表麵可能先裁撤了，然後再給他們找合適的地方，讓他們立下功勞，繼續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父皇對他們，恩榮當真不薄。
    秦標目光不免盯住了陸仲亨。
    他是追隨父皇，打下天下的老將之一，如今被封為吉安侯。
    當年也犯過事兒，被父皇裁撤，不久後又憑借軍功拿回了爵位。
    更可惡的。
    是他曾與胡庸有所勾連，想要陷害老六，可父皇竟然維護了他，甚至將他喊到這裏，參與這場重要的議事兒！
    似乎察覺到秦標的目光。
    不到五十，正值壯年的陸仲亨也望向秦標，點頭憨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秦標微微點頭，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
    “他若戰死北胡，那就便宜了他。”
    “他若歸來，那就將其調到遼地去當官，到時老六是殺是留，皆看老六心意。”
    秦標閉上眼睛。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雖然身體仍舊有恙。
    但父皇早已許諾，等北伐歸來後，兩年後便正式將皇位禪讓於他。
    這兩三年的時間，倒也不必著急。
    到那個時候。
    這群老勳貴們聽話也就罷了。
    若是不聽話，也就休要怪他不念恩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