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皇望著秦雄英的起居注，瞪大了眼睛。
    “全天下都覺得老六在做大善事兒，可老六怎麽又賺錢了！”
    慶皇將叔侄二人的對話，反複看了好幾遍。
    最近的慶皇，相比於之前，明顯有些“耽誤政務”了。
    這並非是因為上了年紀，精神狀態跟不上了。
    而是將更多的精力，都放在繼承人的培養上。
    也就是秦雄英的身上。
    秦雄英在遼王府內發生了什麽，而且還第一次去，慶皇自然想知曉兄弟二人的狀態。
    當然。
    慶皇耽誤政務。
    被留下來的三個兒子，無論秦王還是寧王以及秦博。
    都被留下來多幹了一個時辰的活。
    寧王看著手上批奏的奏疏，萬分感慨。
    “老六帶著大侄子先走了，抓著我們在這裏當苦勞力。”
    秦棣撓了撓頭，看著寧地送到宮裏的奏疏。
    “寧兵在伏爾加河受阻，難以西進半步，目前隻能停留。”
    秦王有些意外。
    “伏爾加河是哪？”
    雖然大慶在西方的地圖，正在不斷完善。
    但基本上，都是遼人加上欽天監一同修繕的。
    大慶的欽天監，如今還有又有新的名字。
    入遼過渡地。
    可以說，遼人跟欽天監的合作，反而是最多的。
    更不用說。
    遼地對西洋的地圖，隻是畫了個大概，並不仔細。
    也就沿海等地區，繪製的最為精細。
    可是這伏爾加河，根本沒有地圖，秦樉根本不知道在哪。
    “伏爾加河以西，是一塊完整可以耕種的平原地，寧兵來報，那裏很適合修建王城。”
    “比伊犁還西？”
    “寧地西去一萬裏。”
    秦樉不由吧唧著嘴巴。
    “一萬裏啊，伊犁到寧地才六七千裏路。”
    兄弟二人說著。
    心卻已經飛到了封國之外。
    因為二人都清楚。
    他們身為藩王，怕是在京都留不了太久。
    基本等王城修建的差不多了，他們就會前往封國內，成為大慶最具有權勢的藩王之一。
    他們控製的地盤。
    可能絲毫不比秦風差太多。
    隻不過。
    寧王想要修建王城的地方，如今還沒有打下來，遇到了阻力。
    秦棣很想過去，親征。
    那是他的夢想，戎馬一生，開疆拓土，建功立業。
    身雖還在這京都朝堂上。
    可心早已飛到了萬裏之外。
    慶皇沒有管兩個兒子在悄悄的說著什麽，還在繼續琢磨。
    “這怎麽老六還能賺錢呢？”
    “地方上的那些大戶，拿到技術後，必然能賺到不少錢，甚至可能直接晉升為地方望族。”
    “百姓們也能買到更便宜的東西，也獲利了。”
    “哪怕是遊民，也能被吸走一些，有了飯碗。”
    “朝廷更是能收稅。”
    “就連朕都覺得，這是老六在大出血了，怎麽現在一看，老六的遼地，依舊拿走了大頭？”
    慶皇坐在禦座上，看著上麵的文字。
    每個字他都認識。
    可合在一起，慶皇反而就有些搞不懂了。
    “咱這是老了，糊塗了嗎？怎麽可能這麽多人都獲得了利益，究竟誰受到了損失？”
    慶皇想了許久。
    愣是沒想到從中獲損的人。
    這般操作，多方共贏，著實給慶皇看呆了。
    這是他從來沒遇到過的事兒。
    在慶皇的認知中，天下的資源本來就那麽多。
    你要多吃了一口，我必然就要少吃一口。
    可這一次，秦風放開了技術，本以為慶皇以為是秦風的氣憤之舉，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沒損失！
    想了許久，慶皇最後索性擺爛了。
    “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
    “咱老了，腦子跟不上了，咱就看著，看著老六到底搞成啥樣。”
    如今的慶皇，明顯在放權。
    隻不過與秦風的放權不同，放權給別人，慶皇完全不放心。
    權利全都放給了自己的兒子。
    原本都快要胖回去的秦王，如今都又瘦了回去。
    秦雄英在跟著秦風繼續學習。
    叔侄二人之間的關係倒也算是融洽。
    就是偶爾在遼王府內，總能接到慶皇從謹身殿裏打來的電話。
    秦風剛打算休息，帶著秦雄英放鬆放鬆，就有親兵抱著電話走了過來。
    “王爺，宮裏的電話。”
    秦風又重新坐直了身體，接過了話筒。
    本以為要聊說什麽政務，畢竟這電話是從謹身殿打過來的，沒想電話中慶皇直接開口。
    “老六哇，今冬有些冷，你那羊毛料子還有沒有，多送宮裏一些，咱讓人給雄英跟允炆多做兩件冬裝。”
    遼地的羊毛料子緊密厚實，最為適合京都的冬季。
    羊毛大衣，在京都基本也成了搶手貨。
    但凡有錢的，都會來上那麽一件兒。
    至於送到宮裏的料子，基本上都是最好的那一批。
    隻是，秦風望著殿外透進來的陽光，不免有些傷感。
    今年京都的冬天。
    也不算冷。
    可父皇，竟然覺得有些冷了。
    “兒臣這就讓人往宮裏多送一些。”
    遼地與宮中之間的貨物來往，基本都以記賬的方式。
    總之慶皇哪怕自己省點，也不願意讓秦風虧了。
    以往沒錢的時候，慶皇想著先記下，以後再補償秦風。
    而如今，朝堂上下，除了黃河工程欠遼地的錢外。
    整體上還稱得上富裕。
    這種屬於正常的結算，自然也沒什麽。
    秦風說完，電話那頭卻沒了聲音。
    沒等很久，就繼續聽到了慶皇的聲音。
    “老六，今年過年宮裏不熱鬧辦了，等到來年春天，立儲的事兒也該定了。”
    過年不熱鬧辦。
    自是因為秦標的離去。
    立儲的事兒。
    無論朝堂還是民間，都議論很久了。
    隻不過慶皇仍舊念著秦標，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等到了來年，舊得都過去了，所有人都得向前看。
    儲君早些立下來，大慶的未來，自然也就相對穩定了些。
    還沒等秦風回答，電話那頭便再度傳來慶皇的聲音。
    “至於立儲的事兒，老六你不要做任何事兒，先看著。”
    秦風聽此，神色一凝。
    電話那頭，慶皇的聲音很淡。
    可跟慶皇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秦風早已明白了慶皇的喜好。
    甚至哪怕隔著電話線，秦風也明白了慶皇的心思。
    父皇這是……
    要殺人！
    而且要殺的不會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