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禁止騎馬。
    這是執行了多年的禁令，卻被一日推翻。
    秦風騎在馬上，沿著衛兵們讓開道路，一直來到乾清宮大殿下，方才下馬。
    一群金甲衛兵紛紛讓出一條道路。
    秦風也瞧見了錦衣衛指揮使毛鴻。
    哪怕錦衣衛職責有變，但仍舊屬於宮中的上三衛之一，執掌宮禁仍舊屬於本職。
    “殿下，陛下正在宮中等候。”
    “帶路。”
    “是。”
    秦風跟在毛鴻身後，快速登上乾清宮那高大的台階。
    自是暢通無阻，直到瞧見站在地圖前麵的慶皇，這才鬆了口氣。
    背影依舊挺拔，甚至似乎覺得比以往還更精神了些。
    “老六來了。”
    慶皇聽到了動靜，也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指向了桌子。
    “那裏有吃的，墊墊肚子。”
    在殿內守著的秦雄英也隨之站起，向秦風躬身行禮。
    “六叔，侄兒就知道六叔一定會來。”
    相比於淡定的慶皇，秦雄英明顯激動地不行。
    這場宮變來的突然，聲勢浩大。
    前麵三大殿直接就沒擋住，叛軍直接衝到了乾清宮中。
    昨日到現在，秦雄英自然跟慶皇守在這乾清宮內，就連睡覺都睡不好。
    他想不通，藍田明明也算是他的親人，可為何要這麽做。
    也讓年幼的他，真切的體會到了這天下人為了權利，究竟有多麽的瘋狂。
    整座皇宮似乎都被淪陷了，宮牆倒塌，火焰燃燒。
    隱約還能聽見宮女淒慘的叫聲。
    自幼安穩環境下長大的秦雄英，何時瞧見過這等場麵，早就不知所措。
    哪怕慶皇讓他跟在身邊，聽聞著一個又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更是讓秦雄英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
    相對依舊年幼的他，終究難以承受住這種大場麵。
    好在秦雄英知曉，他的六叔絕對不會拋棄皇爺爺跟自己。
    也終於等到了。
    在秦雄英的成長中，秦風創造了太多的奇跡，以至於對秦雄英的影響比慶皇還大。
    慶皇的故事，畢竟都經曆了幾十年了，比較久遠。
    而遼王的故事，就這些年，宮中上下都傳，也讓秦雄英對秦風，有種迷之自信。
    仿佛就算天塌下來，六叔也有辦法。
    秦風笑著拍了拍秦雄英的腦袋。
    “嚇到了沒？”
    秦雄英的臉瞬間就紅了，糾結之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有點。”
    此時慶皇也坐了下來。
    “這小子寧可相信你這個叔叔，也不肯相信咱這個皇爺爺。”
    即便外麵叛軍將皇宮糟蹋的不成樣子了，慶皇看起來還很淡定，甚至還有種傾訴的欲望。
    “藍田也算是有膽量的，敢直接帶兵殺到咱麵前來。”
    慶皇拿著果子吃著。
    這些都是之前從乾清宮的果樹上摘下來的。
    如今那些珍稀的樹木怕是早已毀掉了。
    “咱有時候都在想，咱帶著這點兵馬，跟他藍田數萬大軍打一打，看看他藍田究竟能撐住多少天。”
    “可咱如今是天子了，終究不能這麽幹，得早點將這亂給平完了。”
    “否則這天下人心都會浮動，覺得咱老了，會有無數個藍田都想挑戰挑戰。”
    慶皇啃著果子，望著秦雄英。
    “雖說皇宮前麵基本都毀了，但能讓雄英能瞧清權力鬥爭的殘酷，也算是好事兒。”
    “這個課，可不是那些大學士教授的所能比擬的。”
    “如今雄英經曆了這些，也算是補上了。”
    慶皇並沒有因為皇宮被焚毀而憤怒，臉上仍舊輕鬆。
    富有天下的他，覺得這真的算不上什麽事兒。
    更不用說，皇宮本身就已下陷了部分，原本就計劃遷都了。
    隻不過之前一直拖著。
    如今經曆了這次的毀壞，慶皇也明白，未來遷都怕是必然的事兒了。
    雖說眼下藍田兵馬未退，但秦風帶兵來了這，慶皇便知曉大局已定。
    剩下的。
    隻要等後麵的兵馬，都湧入到乾清宮裏，這亂基本也就平下去了。
    這座皇宮，究竟是慶皇親自修建的。
    他也是最懂這座皇宮的人。
    秦風透過敞開的殿門，能瞧見遠方的宮室仍舊在被焚毀，宮中的一些收錄檔案等。
    怕也會因為這一場火徹底毀掉。
    這將給朝廷對地方的管理，造成無比沉重的阻礙。
    隻不過。
    慶皇對此看起來並不是太在意。
    臉上反而有些輕鬆。
    興許慶皇覺得，這幾天不用考慮奏疏的問題了，而是麵對他最擅長的事兒。
    打仗嗎……
    他打了一輩子仗了。
    從來沒怕過。
    “代價有些大。”
    秦風覺得這個教訓，對於秦雄英簡直太大了。
    這皇宮是秦雄英從小長到大的家，如今卻已經成了這般模樣。
    慶皇不以為意。
    “當年咱連家都沒有，老六你在遼地更是化為了白地。”
    “這座皇宮至少還守住了一半，雄英比咱爺倆強多了，咱爺倆當年誰都靠不上，雄英還能靠他的爺爺跟叔叔。”
    慶皇笑嗬嗬的說著。
    哪怕宮室被焚毀，也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哪怕宮室建造的材料無比珍貴，生長了無數年的金絲楠木就那麽燒沒了。
    這毀掉的價值，簡直難以估計。
    可在慶皇的眼中。
    不過是燒毀了一些屋舍罷了。
    回頭還能重新建出來。
    金絲楠木再好，也不過都是木頭罷了。
    況且。
    這天下間怎麽會有永遠不倒的屋子呢？
    哪怕是奉天殿，怕是都不成。
    秦雄英聽到慶皇的話後，笑得則相當尷尬。
    而這時，南麵的喊殺聲明顯更近了，大殿裏聽得也更清楚了。
    慶皇這才向南麵看去。
    “藍田這是急了。”
    秦風沒我看，光靠耳朵聽，基本就能判斷出距離此地有多遠。
    況且就乾清宮的這種地形，藍田想一時半會兒打進來，那根本不可能。
    而當喊殺聲更近了之後，秦風瞧見有禁軍拿起了號角，卻並沒有在此處吹響，而是將號角插在了外麵漢白玉的欄杆內。
    越來越多的號角被插到欄杆內，而後猛地一同吹動。
    嗚……
    整座乾清宮的四周，都響起洪亮悠揚的警報聲。
    那些中空有氣孔的漢白玉欄杆。
    每一個看起來都是裝飾，實際上卻都是號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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