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皇的脾氣明顯有些暴躁。
    秦樉等於是躺槍，隻能在前麵站著。
    秦博此時已經繞到柱子後麵去了。
    “父皇這是咋了？吃槍藥了？”
    秦博根本不敢上前。
    他們哥幾個，對慶皇那可是真的懼怕。
    秦風將摔在地上的書撿起，看到了書上寫的起居注，也逐漸明白了慶皇憤怒的來源。
    “父皇是在擔心身後名？”
    慶皇哼哼了兩聲。
    “咱不看還好，一看給咱嚇一跳，這上麵記得都是什麽玩意兒？”
    “動不動就殺人，搞得咱像是一個暴君！”
    “咱什麽時候動不動就殺人了？咱都是依法殺人！無非就是將法定的嚴酷了些。”
    “可若不嚴刑峻法，如何能震懾得住天下宵小，如何能有今日這般基業？”
    慶皇冷哼著。
    自商鞅變法起，法度完善便是影響實力的關鍵！
    慶皇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法度嚴明。
    僥幸從當年活下來的老梟雄們都說，慶皇法度嚴明的不近人情！
    而且還功是功，過是過。
    就連自己親侄子犯了法，慶皇也要辦，最後導致親侄子都背叛。
    秦風見到的起居注，上麵寫的跟秦文正有關。
    也就是慶皇的長兄的獨子，後因犯法被慶皇幽禁，沒多久便死了。
    在洪武三年分封就藩時。
    除了秦風等兄弟外，秦文正留下的八歲獨子，也被封為了靖江王，當時直接就去桂林就藩了。
    桂林山水甲天下，也算是個好地方。
    “靖江王死了。”
    秦風看到慶皇桌子上另外一張紙條。
    那是錦衣衛的密奏。
    慶皇煩躁的揮了揮手，秦風便拿著紙條，遞給兄弟幾個去看。
    靖江王按理說，是他們侄兒輩。
    然而歲數要比秦風大很多，今年也三十一歲。
    隻是三十一歲就死了，死得相當蹊蹺。
    秦棣眉頭緊皺。
    “靖江王沒受過宮中約束，到了地方上學胡人那套在藩國內肆意妄為，橫征暴斂，掠殺無辜。”
    對於這批最早就被封王的存在，秦棣還是比較熟悉的。
    主要名氣也比較大。
    都說秦王暴虐。
    可秦樉與這位靖江王比起來，那簡直差遠了。
    秦樉小時候沒少挨慶皇以及秦標的毒打，基礎素養還是有的。
    可這靖江王，卻是缺乏教育，昔年大胡皇朝時，胡人的那套高壓統治被其學了個十成十！
    甚至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自然也就導致藩國內被搞得烏煙瘴氣。
    為了此事兒，慶皇已經將其斥責，然後又調往了雲南當王，隻是此人仍舊沒有半點收斂。
    如今才三十一歲就沒了，死得不明不白。
    秦樉更是歎息。
    “桂林是個好地方，嶺南多毒瘴，唯獨桂林沒有，隻不過當初的靖江王府，現在已經被改成了書院。”
    “靖江王身死，可能跟自己太過折騰，加上不適應雲南的氣候有關。”
    三十一歲。
    這在大慶看來，算不上太大，也算不上太小的年齡。
    死的偏早。
    可問題是……
    靖江王死的如此之早，再加上當年秦文正也死得不明不白的。
    加上起居注上，慶皇曾多次說想殺了那混賬小子。
    當時說的時候。
    可能慶皇隻是氣話。
    可若放到現在再來解讀，別人再看時，誰還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氣話？
    反正慶皇說過的。
    外加上秦文正以及他的兒子都早死。
    慶皇也怕會傳出其他的流言。
    此時便脾氣上來了，在這生著悶氣。
    “父皇息怒，那靖江王在地方上為非作歹，敗壞天家聲名，幸虧他死了，他若不死，此時怕是兒臣已經派人將他緝拿入京，以示正法了！”
    慶皇對這群王念著舊情。
    秦風可沒有半點顧慮。
    若非他對南方掌控力仍舊較弱，不知道雲南那邊出了這麽個混賬宗室。
    他怕是早就下手了。
    這壞的，是皇家的名聲。
    最怕的，就是會有後來者效仿。
    久而久之下去，皇家宗室在整個天下的名聲，就會慢慢的臭掉。
    被秦風這麽一說，慶皇也被岔開了話題。
    “是混賬了些，咱也的確下不去手，如今死了倒也幹淨。”
    慶皇歎息道。
    “鐵柱那孩子小時候還是挺好的，挺聽話的，怎麽到了地方上，就突然跋扈成了那個樣子了？”
    秦風聽到這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鐵柱……
    靖江王這小名，起的還挺通俗別致的。
    “按例讓他子嗣繼承王位即可，隻不過為了重蹈覆轍，兒臣覺得該當令其子入京就學。”
    秦文正那一脈，終究也算是黃家人。
    如今就連京都功勳子嗣都入學了。
    那新晉的靖江王，也休想逃掉。
    其實聽了這些，若非靖江王一脈過於特殊，就衝死去靖江王做的那些破事兒，秦風都想將其除名了。
    “以後這宗親權柄，也當消一消。”
    秦風趁機開口。
    “若是有能力的宗親，位置高了也就罷了，能造福黎民百姓。”
    “可若是能力差的宗親藩王，到了地方上敗壞百姓，辱沒皇家威名，這肯定不成。”
    “明年起，兒臣打算考核諸藩，有才德者方可就藩，其次者遠藩，考核差者不可得王位。”
    慶皇聽此，也忍不住望了秦風一眼。
    “照你這個說法，咱後來生的那堆小子，有的可能連王爵都得不到？”
    秦風點頭。
    “正是如此。”
    “你不怕將來那群後代將你罵死？”
    “他們子嗣若有能力，靠著自己的本事，仍能從宗室內獲得王爵。”
    秦風打算將大慶的宗親體製內。
    搞個競爭機製了。
    有能力的當王。
    沒能力的種地去，當然也不至於到種地的份上，但肯定掌握不到太大的權柄，無法占據太多的朝廷資源。
    慶皇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這一手，可真是夠狠的，當個皇家子嗣都不安生，今後少不了你挨罵的。”
    慶皇如此說，也算是默認了。
    因為他也清楚。
    若是按照現有製度無限繁衍下去的話。
    的確可能會養出一大堆廢物。
    最後反而成為毒瘤。
    唯一的問題。
    就是秦風這麽一搞，秦風可能會挨宗室的罵。
    隻是。
    此時秦樉直接站了出來。
    “兒臣是大宗正，要搞也是兒臣來搞，要罵也是罵兒臣的，跟老六無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