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的小路狹窄又顛簸，但這卻能看到江南村莊的真實麵貌。
    車能走的，一般都是通往鄉鎮的道路，村莊的小路則是極難通行。
    秦風瞧見牧童騎在牛背上，警惕的望著遼王的車輛，根本不理解看見的究竟是什麽物件。
    好在。
    騎兵眾人還是認識的。
    許多上了歲數的人急忙讓開道路，拉走了牧童，有的更是躲藏了起來，懼怕這支來曆不明的隊伍。
    在生態相對封閉的鄉下，見到不理解的事情，也總會充滿了警惕。
    甚至見到遼王車駕的事兒，他們恐怕會記得一輩子。
    “江南的鄉下相對富裕，隻不過比城裏人的生活，當真差了許多。”
    紅鸞望向車外的景象，許多農夫的草帽很老了，衣服上也滿是補丁泥濘。
    “蘇州知府終究將壞的一麵給藏了起來。”
    秦風搖頭。
    “也算不得太壞，雖說衣服破了些，但農夫們的精神狀態還可以，這就說明是能夠吃飽的，本王也沒指望能太好了。”
    總得來說，雖說鄉下的田園景色宜人，然而窮苦是真的窮苦。
    許多木屋看起來相當的簡陋，有些地方看起來更像是窩棚。
    而這。
    還是大慶最為富裕的江南的鄉下。
    而且隻不過便離官道不算太遠的位置，看到的景象便差了這麽多。
    若是離著官道更遠，怕是景象會更加難言。
    而越往南走，逐漸脫離了中樞的實控區域，鄉下百姓的生活就越發的差了。
    興許零散有兩三座富足的村落，但基本不用想，村子裏怕是有做官的，或者從商的。
    隻不過。
    僅僅走了大半日，遼地車輛便難以通行了。
    “你帶著車隊回到官道上繼續前進，本王帶著騎兵轉一轉，一起在杭州府會和。”
    秦風下了車，對紅鸞囑咐了句。
    秦清月笑嘻嘻點頭。
    “父王放心，我會看好二娘的。”
    秦風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隨即轉身麵對絕影馬。
    “王爺，暗甲。”
    有遼兵送來暗甲，可以藏在衣衫之下，避免出現意外。
    甚至就連秦風的龍袍，也換上了相對低調的千戶服飾。
    佩戴完畢，整理好裝具，秦風翻身上馬。
    “五百騎跟本王走，其餘人沿大路繼續前行。”
    五百騎規模便已十分龐大，在這鄉下之地，就算遇到什麽危險，五百騎也足夠用了。
    實際上重甲騎隻有二百。
    人數若再多一些，則就多有不便。
    “走了。”
    秦風衝車上的紅鸞以及清月招手，驅馬沿著鄉間小路前去。
    大慶的鄉下，道路終究差了許多，這也導致車輛很難取代戰馬。
    而且江南的河渠數量明顯極多，有些橋梁根本無法過車。
    騎乘馬匹，相對就容易了許多。
    即便偏僻之地，農耕也並未曾落下，禾苗在水中冒出苗頭，一副欣欣向榮之象。
    “這江南的荒地確實很少，不像北方那麽多。”
    秦風瞧見哪怕是山地，都種植上了茶樹，恨不得將所有能耕種的地方，都種上糧食。
    也有許多魚塘，養著魚蝦之類的。
    江南的農業是多元化的，每戶農夫培養的作物很多，自此生活狀態相對較好。
    可跟遼人相比，終究很有限。
    “這裏一年產出明明不差，為何百姓仍舊如此這般瘦弱？”
    不知不覺，秦風便已來到了湖州府地界。
    從蘇州府到杭州府，中途要路過鬆江府以及嘉興府。
    嘉興府一府七縣，紡織作坊林立，因為南麵就是錢塘江入海口，這裏也是大慶對外貿易的港口之一。
    主要的貨物，便是布匹絲綢等物。
    也因此有了衣被天下的名號。
    “這裏脫離了中樞管控，桑樹明顯多了起來。”
    越往南走，秦風發現桑樹就越多。
    甚至本該種植糧食的農田，裏麵種的全是桑樹，而且都是成規模的桑樹。
    秦風眉頭頓時皺起。
    “這湖州府，似乎沒有私田，此地的桑林是誰家的？”
    秦風望著這片桑林，感覺到足足有上千畝的規模。
    這當真相當驚人。
    毛鴻當即躬身。
    “臣這就命人調查。”
    很快便有騎兵脫離了隊伍，向遠方而去，沒多久後便已歸隊。
    毛鴻向秦風拱手。
    “王爺，此地桑林，屬於秀山千戶所治下，由秀山千戶所治理。”
    秦風聽此便已了然。
    原來是劃給了衛所兵馬駐紮的土地，怪不得麵積能有如此巨大。
    衛所兵，也素來是慶皇得意之事兒，不耗費朝廷半分錢糧，便能養兵馬兩百萬。
    根源上，就是慶皇給了衛所兵馬土地，讓他們能夠自己養活自己，若需打仗之時便征召。
    實際上，這也就是大唐府兵製的變種。
    至於此地桑林，顯然是千戶所產業，畢竟種桑可比種糧食賺錢多了，若是軍戶的家人靠著織布，也能有不錯的進項。
    也算是極好的生意。
    畢竟千年前的安西都護府，安西軍的女眷就靠著在西域織布為生。
    這秀山千戶所，說不準就是在效仿。
    “既為大慶兵馬，當屬在本王治下，所有人在此等候，來十騎跟本王去前麵看看。”
    前方明顯是處軍寨，軍戶的家人應當就生活在裏麵。
    秦風也想瞧瞧大慶南方軍戶的真實生活狀況。
    很快毛鴻、冷吉等共十騎，便隨著秦風向軍寨而去。
    隨著靠近軍寨，也瞧見了守在寨子外的老兵，急忙上前給秦風牽馬。
    “敢問將軍何處而來，可有引信？”
    隻要不瞎，就能瞧得出秦風等人也是當兵的。
    而且職位明顯不低。
    大慶各地通行，自然需要引信等物，以免出現不法之徒。
    秦風揮了揮手，毛鴻便拿出了幹蒲所的印信。
    幹蒲所也是嘉興府的衛所兵，而且是重要的位置之一，因為那裏盛產海鹽！
    毫無疑問，海鹽在大慶朝廷的地位，可要比布匹重要多了。
    故此幹蒲所在嘉興眾多衛所中的地位，明顯也是最高的。
    “原來是幹蒲所的大人！大人應該也是為了采桑女來的吧，請大人隨小的入寨。”
    秦風眉頭頓時皺起。
    什麽采桑女？
    有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