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的師爺鄧天倫一路上快馬加鞭趕回潼關。
    這天孫傳庭正在潼關的城牆上，望著東邊的山川大河出神，短短十幾天時間孫傳庭蒼老了一大截。
    孫傳庭一直是以天下為己任，忠於朝廷，忠於大明的皇帝。
    即使崇禎十二年被楊嗣昌陷害入獄，再到崇禎十五年被放出來，馬上又為朝廷效力。
    可能曾經心中有過慍怒，但是大明還需要他孫傳庭，皇上還需要他孫傳庭，他孫傳庭還是義無反顧的挑起重擔。
    這次襄城之敗，讓孫傳庭愧疚不已。
    朝廷好不容易形成的有利局麵，居然被自己給破壞了。再加上死傷了大量的三秦子弟，更是讓孫傳庭暗自悲傷。
    隻怪自己輕敵冒進，隻怪自己太相信那些投靠的流寇。
    如今李自成更是在河南地區派遣官吏駐軍，一副不準備走的樣子，也讓孫傳庭產生深深的恐懼。
    這闖賊現在不僅有實力，還知道安撫黎民，這是準備要徹底顛覆大明江山啊。
    現在自己不僅損失了大部分兵力，還損失了所有的餉銀，拿什麽來抵擋李自成。要是李自成現在就來進攻陝西，陝西肯定不保。
    現在孫傳庭的感受就是大廈將傾，無能為力，大明危矣，而自己就是大明的罪人。
    想著這次朝廷給與了自己這麽多的支持，自己卻吃了大敗仗，肯定要被朝廷問責。
    隻是自己要是走了，這陝西怎麽辦，這關中怎麽辦？
    不過孫傳庭隻得露出一絲苦笑，就算朝廷讓自己戴罪立功，現在自己又沒有錢也沒有糧，也守不住關中啊。
    整個關中地區亂了十幾年，人口銳減，產業凋零，就算讓自己調動整個關中的資源，也無力回天。
    怎麽想都沒有破局的辦法，孫傳庭隻能想到以身殉國。
    這時關前出現幾個人影，原來是師爺鄧天倫回來了。
    孫傳庭不由抱著一絲希望，能讓自己戴罪立功，固守關中就行，讓自己最後再為大明效力。
    看著師爺鄧天倫臉上的笑意，孫傳庭知道朝廷應該不會處置自己了。
    傳旨的官員當即拿出旨意，孫傳庭及一眾將領忐忑不安的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革去孫傳庭五省督師職位，罰俸三月，改任陝甘總督。撥銀二十萬兩，重新編練新軍，防守潼關，不得讓闖賊返回陝西。”
    孫傳庭當即淚流滿麵，這朝廷不僅沒有處罰自己，還繼續給自己撥款重用自己，這真是皇恩浩蕩啊。
    自己隻有馬革裹屍，以報君恩。
    孫傳庭的幾個親信將領當即欣喜若狂，孫大人沒有倒，他們就不會成為沒有娘的孩子。
    而高傑和白光恩兩人卻是麵色各異，原本看著孫傳庭失勢又沒錢沒糧的，二人就對孫傳庭沒有以往那麽客氣。
    這沒有想到這朝廷還是要重用孫傳庭，還要繼續撥款，真是失誤啊，孫大人不會給我們穿小鞋吧。
    待兵部傳旨官員走後，孫傳庭臉上終於擠出一絲笑意，迫不及待地問道，
    “元昌（鄧天倫的字），究竟是怎麽回事，快快道來。”
    身邊的一群將領也是豎起耳朵，準備傾聽。
    鄧天倫淡淡一笑，環顧四周說道，
    “學生自孟津渡過黃河北上，一路上麥田（冬小麥）一望無垠，田間農夫忙碌，一片安穩祥和，和整個黃河以南是兩個世界啊。”
    “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京師，更是驚掉學生的下巴。”
    說到這裏鄧天倫賣了一個關子，停了下來。
    果然守備牛成虎忍不住說道，
    “鄧師爺莫要賣關子，速速說來，我們可等著聽了。”
    看著大家一臉好奇的樣子，鄧天倫才繼續說道，
    “記得上次離開京師，不過才一年時間。如今京師繁華無比，大街小巷人頭攢動，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好不熱鬧。”
    “更是各種工地乒乒乓乓不絕於耳，好一副王朝盛世的景象。”
    一眾將領頓時嗤之以鼻，他們這些人如何不知道大明日薄西山，一副末日的景象。河南地區更是人間煉獄，慘不忍睹。這個鄧師爺也太能吹了吧。
    隻有牛成虎忍不住說道，
    “比西安還要繁華。”
    鄧天倫淡淡一笑，
    “比西安繁榮十倍，不，是一百倍。”
    牛成虎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得有多繁榮啊。
    不過其他將領都是麵露不屑，老子根本不信。
    孫傳庭對鄧天倫的為人還是很清楚的，再聯想了一下朝廷曾經給自己撥的一百五十萬兩軍餉，還有曾經聽到一些商人的傳聞，孫傳庭便認為鄧師爺的話八九不離十。
    “看來本官離京之後，京師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鄧天倫很是得意的點點頭，自己的東家果然不同凡響，窺一斑而知全豹。
    “是啊，朱仙鎮會戰結束後，朝堂上的李適大人快速崛起。當時他不過是崇禎十三的榜眼，授予翰林院編修的官職。”
    “李大人能力超群，皇上也是慧眼識珠，當時便將李適大人提拔為兵部右侍郎。”
    “李大人不僅解決了朝廷的財政問題，還整肅了京營，並在上月督師大敗建奴兩次，甚至一舉攻占建奴的軍營，獲得建奴的全部糧草，從此建奴落荒而逃。”
    “如今李適大人已經是太子少保，戶部尚書，還是朝廷的輔政大臣。全部朝政李適大人親自操持，內閣首輔也隻能俯首聽命。”
    眾將領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我大明居然有如此牛逼的人物存在。
    半年時間從一個翰林成為朝廷上最有權力的臣子？
    雖然也聽過李大人的威名，但是負麵的居多，什麽無恥奸詐小人啊，大奸臣等等。
    這平時大家夥都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哪裏有空去關心朝廷上的這些大人物，隻想關心糧餉到位沒有。
    隻有孫傳庭知道一些，但是不多。這個李大人很邪乎，但又很厲害，把京師裏麵的達官顯貴們玩得欲仙欲死。
    自己當初還和李大人簡單通過信，隻是正常的問候，李大人對自己的印象好像還挺好。
    沒有想到李大人居然還有如此傳奇的經曆，這比當年不可一世的督師輔臣楊嗣昌強到哪裏去了。
    “元昌（鄧天倫的字）這次能脫險，還得以繼續得到朝廷重用，是李大人幫了本官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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