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仙氣飄飄的人站在方賢麵前，用她手中的長劍抵住方賢的喉嚨。
    好像方賢再說出一句不符合她心意的話，她就會手起刀落，割開方賢的喉嚨。
    “雪妍！快住手！”老人大怒。
    方賢不慌不忙坐在原位，看著這番好戲。
    “宮主，此人好生無禮，還敢威脅您！”
    “這件事本來就是老身不對，是我騙了人家。”
    老人奪過女人手中的劍，然後連帶著她向方賢鞠躬道歉。
    “對不起，方先生，是我管教無方，雪研她是青蓮宮的傳人，所以任性了些。”
    “沒關係，小孩子的任性罷了，倒是關於僵屍的事情，還請如實說出。”
    老人歎了口氣，“這件事我也隻是聽說，不知道真假，所以不敢亂說。”
    “在我小時候，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吧，我的師父，也是上任宮主，她說她見過一個東西，並且還與之切磋了一二。”
    聽到想要知道的消息，方賢稍微來了興趣。
    “據師父說，那個東西刀槍不入，有著和人類一般的外貌，但全身死氣沉沉的。”
    “動作僵硬，但是並不遲緩。力大無窮，差點要了師父的命。”
    “那她是怎麽活下來的？”
    “她說，就當她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太陽從烏雲中出現，把僵屍曬死了。”
    沉默，方賢沉默了。
    這個確實是一種答案，並且讓方賢無法反駁。
    但是，卻不是方賢想要的答案。
    且不說對方怕不怕太陽，就算對方真的害怕太陽，也應該不會傻到在白天出現。
    更何況，陳夢都不怕太陽，更別說在他上位的那個千年女僵了。
    “好吧，我知道了。”
    “第二個問題，你們修的是什麽道？是不是這裏的每個人都會像您一樣長壽？”
    “我們修的是清心寡欲之道，平均壽命是比外界要長一些，但是像我這種還是很少的。”
    方賢點點頭。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世上有仙人嗎？”
    聞言，寧雪妍愣住了，但隨即她就露出厭惡的表情。
    哈，原來是一個想要追求長生不老的傻子。
    和山外的那群世人一樣。
    然而，她的師父卻和她的看法不同。
    “關於這個問題，施主心裏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吧？”
    確實，方賢的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能夠上天入地的仙人的。
    一指斷山河，一劍斬天地的人是不存在的。
    “多謝老人家解惑。”
    “雖然我心中所想的那種仙人是不存在的，但如今我卻是見到了真正的仙人。”
    “真正的仙人？”老人有些不解。
    “仙，遷也，遷入山也，故其製字人旁作山也。”
    “您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並且現在還能坐在這裏為我答疑解惑，可不就是老仙人嗎？”
    聽方賢說話，老婦人笑了。
    這一笑，讓寧雪妍愣住了。
    她是老人最年輕的弟子，也是關門弟子。
    入宮以來十幾年，從來沒有見過老人笑。
    如今卻因為一個外來人笑了。
    “方施主謬讚了，我哪能當得起‘仙’這個稱呼啊？”
    “老人家你就不要矢口否認了，您與世俗不同，無法融入世俗，避世逍遙。”
    “不縈外物，不依世俗，不問凡塵，自然是仙。”
    方賢話畢，老人的笑容也停止了。
    “師父。”寧雪妍抓住老人的胳膊。
    老人輕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原來如此啊。”
    “原來我早就成仙了。”
    她的淚水，順著眼角劃過。
    順著皺紋滑下。
    “雪妍，其實你的師父沒有多麽偉大，當初上山來也是為了追尋一個長生之法。”
    “就像是山下的那群‘庸俗’之人一樣。”
    “想要成就仙人之軀，與天同壽。”
    “直到我的師父死了之後，我才明白，世上根本沒有什麽仙人。”
    “我的信仰也隨之消失，你以前常常問我為什麽不笑？失去靈魂的人怎麽會笑。”
    “但是，現在卻有一個年輕人同我說，我已經是仙了。”
    “追求長生之道的我，卻在一個年輕人身上得到了答案。”
    方賢的目的，早在問出第三個問題之後，就已經完成了。
    但他為什麽要幫助這個老人？
    隻能說同類會相互包容。
    方賢也是一個求道者。
    他所求的，是一個自由之道。
    在為了自由做過這麽多事情之後，他所要求的，不再是自由本身。
    方賢為自由所做的事情，每向前走一步，就往天平上放一粒米。
    原本方賢以以為，隻要自己一粒米一粒米往上加。
    那麽終有一天，天平會向自己這邊傾斜。
    但同時，他也在害怕。
    如果天平真的向自己傾斜了，下一步自己要做什麽？
    雖然害怕，但是他仍然在天平上加米粒。
    一開始，方賢還能數清米粒的數量。
    但是漸漸的，方賢數不清了，米粒由原來的多少多少粒，變成了一堆。
    量變產生了質變，天平仍然沒有向方賢傾斜。
    但同時，方賢也不再糾結之前的問題。
    之前的天平變成了一個笑話，方賢做的事情，不再單單是為了自由。
    而是道！自由之道。
    方賢覺得老人和自己很像，她追求長生之道一輩子，哪怕是活了大多數人都不會達到的年齡，也仍然杵在迷茫之中。
    而更加諷刺的是，她的畢生目標，就站在她麵前。
    同為求道人，方賢難免會覺得惺惺相惜。
    於是，方賢幫了她一把，讓她放下心中的執念，起碼在壽命將近的時候，能夠找回自己的靈魂。
    “好了老人家，我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相信你的問題也解決了，那我就先走了。”
    找山門的話，已經浪費了很長時間了，僵屍的事情還沒有著落。
    總的來說，這件事真的虧大了。
    “施主且慢。”
    “怎麽了？”
    “其實我答應武脈的人見施主，是想有一事相求。”
    “您說。”
    “在下希望能用施主的名字保護一下青蓮宮。”
    “借用我的名字？又是唐欣告訴你的？”
    “希望方施主不要怪罪唐道友，是老朽厚著臉皮拜托她的。”
    “那就簡單點吧，青蓮宮能為我帶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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