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一旁沒有動手，因為方賢已經瘋了似的朝著早就死去的狼脖頸狠狠紮了幾十下，直到將腦袋都給劃了下來，才肯罷休。
    心中的燥熱不斷湧動，方賢咧了咧嘴角，氣喘籲籲的看向一旁嚇呆了的希望。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整齊劃一的掌聲，全都給予方賢。
    方賢再次抬頭，他們的麵具下麵，嘴角都揚了起來。
    此刻，方賢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將手中的狼首丟了出去，自己的手上，全是狼血。
    殺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天，方賢吐了。給本來就密不透風的船艙，增加了一抹惡心的味道。不過還好，第二天不用再“表演”了。
    漆黑的甲板，一點光亮都看不見。我吐了大概一個小時，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嘔吐物旁邊醒了過來。希望仍然叫著我的名字，他好像特別喜歡叫我。也是，在這個船艙內，我是唯一一個可以和他說話的了。
    接下來四天，或許是四天，我們沒有辦法查看時間，隻能通過那唯一扇鋼化玻璃的窗戶，觀察外麵的水麵是否那麽灰暗來判斷是白天或者黑夜。我們一直和希望在船艙內待著，仍然是見不到一點光亮的待著。他和我說那個金發女孩的故事，教我唱金發女孩教他唱的歌。
    直到第四天，我才終於將整首歌學會。“你的聲音果然很好聽，我想我我們死的時候，會很願意聽到這個聲音，我的恐懼會在這個聲音中安寧。”
    或許是話題過於沉重，希望轉而開口道“我死了會回安市，你呢？你說你從湖市回到東遠市，你的家在東遠市嗎？”
    方賢沒有回話，希望自顧自說道“我有一個妹妹，名叫七七，她比我小兩歲，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整個家，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雖然我從來都沒有和她見過麵，可笑吧。”
    方賢回應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知道我是怎麽進來的嗎？”
    這是第一次，方賢將自己的事情告訴希望。包括岑語詩，慕鳶以及鐵魁什麽的。
    希望聽了，開口問道“你恨那個女孩嗎？”
    “哪個？我說了兩個女孩呢。”
    “和你約定私奔的，如果不是她，你也不會來到這吧？”
    思考片刻之後，方賢開口道“不恨，當初一時衝動了才約著人家私奔的，現在想想，我好像沒有辦法養著她。而且，我已經不喜歡她了。”
    “自由，自由，自由！”
    “幹啥？”方賢不耐煩道。
    “你是在耍帥嗎？你明明就恨她，不要不好意思承認啊。唉，如果我們兩個出去了，我就把我的妹妹介紹給你，你絕對會很開心的，那個背叛了你的女孩，不要也罷。”
    方賢嗤笑一聲“你妹妹？柒柒？她姓什麽？”
    方賢看不見希望的臉，但是他已經不說話了，開門聲響起。二三十個孩子走了進來，他們臉上帶著和以往一樣的不安惶恐。
    甚至有的孩子在進來的一瞬間就吐了。
    “這是又補貨了。”希望開口道。“真不知道明天一過還能剩幾個。”
    方賢怔愣了一下，雖然他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但安逸了太長時間，他似乎已經忘了，明天就是要上場的日子。
    “保存體力，睡吧。”
    看著方賢睡了，希望的臉上露出擔憂之色。他看著周圍的孩子，他們因為害怕不肯睡覺，明天無精打采的進入鬥獸場，定然會死得很慘。
    “自由，自由，自由！”
    “嗯？”
    方賢實際上隻是躺下了而已，這種情況下，他根本睡不著。
    “你能不能唱首歌？”
    “你有病吧？”方賢坐起來。
    “就當我有病，你能不能唱我教你的那首歌，把他們哄睡著，明天活下來的幾率會大很多。”
    事關人命的請求，方賢沉默了，如果這首歌，真的能拯救一些孩子。讓明後天晚上的人，不光是他們兩個的話，那該有多麽好？
    於是，他開口了。
    因為不知道唱詞，方賢口中出來的，全都是一些怪異音符。幽然的小調，一開始會讓人全身冷顫，但旋即，這種聲音就像媽媽在耳邊呢喃。
    想家的孩子們哭了，他們原本的生活是天堂，忽然談來到這地獄是多麽令人恐懼和悲哀。可沒有家的孩子笑了，他們來到方賢身邊，似乎這樣，能溫暖一些。
    第二天，該來的總是要來。
    這批新的貨物，連同方賢和希望兩位老兵，一同來到鬥獸場。
    按照慣例，方賢環顧四周，隻見台上坐滿了人。不僅如此，他們的目光，似乎還盯著自己。不用想都知道，是上個星期，自己的優異表現吸引了他們。
    這群變態，早已經不滿足單方麵的屠殺，他們希望弱者反抗。
    方賢手持搶來的匕首，準備迎接今天的敵人。然而，當它們真的出現在對麵的時候，方賢感受到了絕望。
    那是一群野牛，並且在槍聲的威脅下，朝著三十個人狂奔而來！
    麵對這種情況，就算是獅群也要退避三舍，更何況他們隻是手持寸鐵的十二三歲的孩子？
    “退到牆角！”方賢的聲音能夠傳到每個孩子的耳中，但很可惜，他們聽不懂方賢的語言。
    少量能聽懂的人，來到牆根，而那些聽不懂的人，則是在慌亂中，被野牛踩成了肉泥。少量沒死的，也受了大傷。
    周圍的掌聲響起，這是他們對方賢臨危不亂的讚揚。可方賢卻再次想起了砍下狼首的那日，惡心的感覺再次由心底傳來，不過這次，他忍住了。
    “自由，自由，自由！快來幫他們扶下去。”
    這裏不分膚色，不分發色，全都是來到地獄的可憐人。方賢自然地將匕首插在腰間，然後扶起一個人。在看押下往船艙走去。
    好像是回到了剛來的那天，活下來的人不少，但不過原來的一半。而且一大半受傷了。哭嚎聲，哀叫聲響了十幾分鍾，看守終於受不了，進來殺了幾個人，剝奪了他們哭喊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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