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一凡並未被勝利衝昏頭腦，這是智者的比拚，誰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現在言勝負，還為時尚早。
    “五郎，西夏使團可是今日走？”趙一凡眯著眼望向窗外，神思若即若離。
    小簫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心中著實快意“是！八郎今日一早便跟著出了城。若是李雲崢返回來，想必能跟蹤到他的落腳之處。”
    “跟蹤與否，此時並不重要。隻要他知道紫煙被擒，定然來救。”趙一凡目光炯炯，儼然胸有成竹，“那日，他本可以舍棄紫煙，但仍返回來與她同生共死，現在也是一樣。隻要紫煙在手，就不愁他不現身。”
    “說的極是。隻是八郎並不知紫煙被俘，若是早知——”
    未等小簫將話講完，趙一凡猛然打斷道“走！去會會這個冰美人！”說著，大步往外走去。
    小簫撇撇嘴，嘟嘟囔囔，很是不滿“折騰了半日，也不讓我歇歇！”不過埋怨歸埋怨，他迅速起身，隨手又抓了幾塊糕點，一陣風般隨趙一凡而去。
    紫煙被關的地點，也正是她的潛藏之處。這是一處繁華街區的背巷，院子窄小，隻有兩三間房。但是周邊皆是酒家商鋪，人來人往，遂並不顯眼，隱蔽性極強。
    趙一凡同小簫抵達時，東方飛鴻及方遠正在訊問紫煙。二人以布蒙麵，並未用刑。
    看著渾身上下用繩索捆綁的嚴嚴實實的紫煙，趙一凡掠過一絲不忍。畢竟是位姑娘家，而且她的身世也實在淒慘。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以她的武藝，平常的綁法自然奈何不了她。
    多日未見，她的身體消瘦許多。原本冰冷的麵容，此刻多了份憔悴。眼睛，恨恨地看過來，充滿了憤怒和無畏。
    果然，任憑東方飛鴻和方遠如何訊問，她都咬緊牙關，死活不吱聲。
    “七郎，不給她點顏色，隻怕問不出半個字。”東方飛鴻提議道。
    趙一凡聽後，不作回應。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對麵，微微一笑“紫煙，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直言相告？”
    紫煙的眼睛本能地眨了一下，除此之外，麵部未有絲毫的變化。
    趙一凡靠在椅背上，將身子往下躺了躺，翹起二郎腿，尋著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這才不緊不慢接道“紫煙，你對你的主子死心塌地，而他，又是你如此深愛之人，我實在想不透徹，此次你身陷敵手，卻又為何不咬舌自盡，以死效忠？”
    此話一出，東方飛鴻與小簫相視一眼，都不知這七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不料，此話竟然對了紫煙的路數，她冷冰冰哼道“這世上，隻有主子能叫我死！你可以殺我，可以打我，就是不能讓我自行了斷！”
    “哦？是嗎？”趙一凡裝作很是驚訝，隨後淡淡一笑，“隻是，紫煙姑娘，你主子若真要你死，隻怕他也不敢闖這龍潭虎穴。而你又怎知，他不叫你死呢？”
    “你——”紫煙登時氣得渾身哆嗦，說不出話來。
    趙一凡擺擺手，笑道“罷了罷了！方才是活躍下氣氛而已。紫煙，你對你主子的忠誠，人盡皆知。就連皇宮大內的西夏細作都咬舌自盡，無一例外。而你這麽做，要麽就是等你主子來救你，要麽這是你二人的計策。我說的可有幾分道理？”
    聽此話，紫煙別過臉去，不再理睬。
    東方飛鴻和小簫此刻相視一笑，點頭讚許。
    “等你主子來救你？我若是相信這一點，我趙一凡便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傻瓜。”趙一凡邊說，邊起身走到紫煙的跟前，猛然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死死盯著她的眼睛，“說！你們二人再次現身，到底所為何事？”
    紫煙的目光迎上去，毫不畏懼，倒是露出一抹笑容。隻是這笑，擰巴著，同她冰冷的麵容極不協調。
    “趙公子既然這般聰明，我們要做什麽，你大可去猜，也不必來問我！”
    趙一凡鬆開手，哈哈大笑“放心！我不會簡單到，以為抓住你就能探查出什麽蛛絲馬跡。紫煙，李雲崢對你有情，你可知道？想必他不會看到自己的心愛之人遭受酷刑而死。今日是八月十三，我會放出風聲。若是他在八月十五入夜之前不趕來相救，那麽，他得到的，便會是你的屍體。”
    說罷，趙一凡轉身欲要離去。
    出乎意料，身後的紫煙突然冷笑道“趙公子真是抬舉我了！主子的心中，至始至終，都隻愛一人。而我，又算得了什麽？！實話告訴你，是我辦事不力，才會有如此結果。到如今，我也隻是想見主子最後一麵。你信與不信，隨你！就算主子肯來，隻怕你也會大失所望！”
    這番話，令趙一凡一驚。他回過頭，似是而非地看著她，揣摩著她的每一句話。
    她的麵容，滿是落寞。尤其是那雙眼睛，憤怒早已不見，轉而代之的是，虛無。無淚，淚早已幹。無怨，怨已成空。這是一個女子癡情錯付才會有的神情。
    有那麽一瞬，趙一凡願意去相信她。
    走到院中，東方飛鴻剛拿起酒壺，就被小簫一把搶了過去，猛灌了幾口，長歎道“真是個癡情的女子！”
    東方飛鴻撇了他一眼，不予理睬，扭過頭對著出神的趙一凡道“七郎，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對！隻怕有人會同紫煙聯絡，你們一定要留神。抓到人後，讓他給李雲崢傳話。記住，最遲八月十五入夜時分。怕就怕中秋之夜出事。若是真有事，也好及時處置。”趙一凡蹙著眉頭，麵色凝重，滿是憂慮。
    這個聯絡之人，是否會在此關鍵時刻出現，他並無把握。實在不行，也隻有等待李義全的消息。
    時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要是等事情已然發生，李雲崢才出現，那麽這個紫煙，死得毫無價值。
    東方飛鴻點點頭，不再追問。憑著多年的經驗，該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也隻能是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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