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芸在康良平和裴延華說話時，就醒了，默默聽著他們說話，康良平看孩子醒了，喲，這一睜開眼睛，好靈秀的姑娘。
    “你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別想不開，看你爹著急你的樣子，有啥事兒不要自己扛著，和大人說，讓大人上啊。誰欺負你，就放你爹咬，不是就叫你爹和他們講理。做人第一要記得——不要委屈自己。”小老頭說到這裏，盯著裴芸，眼神嚴肅，整個人的氣質很溫和，聲音壓得很低，像是說悄悄話“委屈自己，成全別人，是沒有好結果的！”
    這話其實不符合 時代 的主旋律的，但裴延華同意，他也得改變，之前是忙工作，疏忽家裏了，覺得魏小喜對裴鬆明都能這麽體貼柔和，對自己的孩子更是慈母了，可沒想到，最小這個太老實了，成了家裏的受氣包。
    裴芸乖乖點頭“知道了，大夫。”
    “叫什麽大夫，叫爺爺！”
    “知道了，爺爺！”裴芸乖乖點頭。哎呀，康良平心都要化了，對著裴延華說“你們在這裏等等，我去看看老趙在不在辦公室，馬上就回來。”
    裴延華趕緊點頭，趙大夫是康大夫的老伴兒，是國內頂尖的婦產科醫生，自從趙大夫來了之後，縣醫院也常常請她去幫忙，無他，趙大夫是業內大牛。
    趙大夫本想低調的，可生孩子這個事兒吧，是個人命關天的大事，人求到眼前了，她是能幫就幫。縣裏的委會盯著呢，不過，哪個人沒有妻女、姐妹，女的生孩子可是個大事，再壯的女人，生孩子也很容易就把命搭上，留著趙大夫顯然更劃算。
    加上老兩口確實樂善好施，兜裏沒什麽錢，沒什麽油水，也都願意留一線。
    當然，紅江公社經濟好，整體平靜，也是個大原因。
    趙大夫剛給一個產婦接生結束，回到辦公室就見老伴過來，說看上個小女娃，能不能養咱家。
    老兩口都有點不通人情世故，不過，趙大夫自認比康良平更懂這些社交方麵問題。
    “人家爸媽願意？”
    “要是不願意，我能和你商量？”康良平是看這孩子靈秀，裴 書 記 上心，魏院長也不大管，還在家裏受了苦待，正好可以來和老兩口作伴。
    “誰家的孩子？”趙大夫問。
    “裴書記 家的小女兒。”康良平趕忙說。
    “我跟你去看看。是裴家說尋個人家養？”也不等康良平回答，趙大夫就快步前去。
    一推門，就見裴芸安靜地坐著，裴延華站在她身邊，和她說話，神情溫和。
    “小女孩呢？”趙大夫懵圈了，不是有個小女孩兒嘛？
    “這兒呢。”康良平朝著裴芸點了點下巴。
    裴延華以為康良平是叫老伴兒來給裴芸檢查，就對著趙大夫說“麻煩您了。”
    趙大夫默默給康良平記了一筆，拉著裴芸進了簾子後。
    一邊檢查，一邊和裴芸說話“你幾歲了？”
    “十六了。”
    “還在上學？”
    “沒上了，我腦子笨，上學浪費錢，去柳樹大隊當衛生員了。”
    “你很厲害呀，衛生員證也考出來了？”
    “嗯！”
    “衛生員證很難考的，你很聰明啊。”
    “沒有，家裏我最笨，不中用。”
    “怎麽會不中用，你這個小閨女，老康可喜歡你了，巴巴叫我過來幫你仔細檢查。”
    “康大夫是個好人！”裴芸盡職盡責，扮演著一個小可憐的人設。
    “深呼吸~”
    “呼~吸~”裴芸表情痛苦地做了個深呼吸，但是幅度很小。趙大夫臉色很難看了，胸廓異常、呼吸淺，這是肋骨骨折了？
    “疼不疼？”
    “還行！”
    裴延華在外麵聽著他們的話，心裏很難過，什麽時候小玉人兒一樣的女兒成了這樣？
    檢查完，怒氣衝衝地出來了“裴書記，看你也是著急孩子的，這孩子餓得皮包骨，腋窩和大腿上都是淤青，這是誰啊，好狠的心。”
    趙大夫是個仗義性子，裴芸精致的如同一個瓷娃娃，性格又乖。不自覺地，趙大夫憐貧惜弱的心情就激起來了。
    看見裴延華眼中的心疼後悔，這個小姑娘又學醫，以後跟著康良平學醫的話，也是給自家增一個保障，想到這裏，趙大夫又說了一句“裴 書 記，你 要是有時間就帶孩子去市裏醫院拍個片子，這孩子肋骨有兩根不對，胸廓異常，局部軟組織出現腫脹，孩子不敢深呼吸，目前來看，並沒有紮到髒器，但絕對不能劇烈活動。”
    “你肋骨疼不疼？”康良平著急地問。
    “還行，不大疼，我習慣了。”裴芸低眉順眼地說。
    裴延華心裏想了很多，化為一句話“你身上的傷誰打的？和我說說，我給你做主。”
    裴芸也順著他的話“我淤青是娘擰的，骨頭是娘拽我頭發把我撂倒之後，踢得，那天她的鞋很硬，以前踢我沒那麽疼。”
    “好，爸爸知道了，給你做主，還有誰打你，罵你了？”裴延華壓下怒氣，溫和地問。
    “沒有了，雖然我給你丟臉，但我沾你的光了，他們不敢欺負我。”裴芸仰頭依戀地看著裴延華，把原主的心裏話說出來“我好高興爸爸關心我啊。”
    裴延華這個硬漢，當年 被抓住，嚴刑拷打都不屈服的人，現在眼淚滿眶。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又怕嚇著小閨女，笑著說“你可不是給我丟臉，爸覺得你長臉。”
    裴芸點點頭，以後確實是，你看我表現就行。
    “那我以後可以和哥哥姐姐們一樣，叫你爸，叫娘媽嗎？”
    “當然可以，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裴延華謝過兩位大夫，表示要先去市裏拍片子，拿了一點藥，領著裴芸，就回了家。
    路上，裴延華想到裴芸的前途“小芸，你喜歡剛才的康大夫嗎？”
    裴芸點頭“喜歡的。”
    “那爸爸送你跟著康大夫學醫怎麽樣？”
    “我不是學了醫嗎？還要跟著康大夫學？”
    “你學的是入門啊，當然是很厲害的，不過，現在的你和康大夫比起來，就像是——”
    “像什麽？”
    裴延華用自己做了個比喻“就像是爸這個公社 小書記 和咱們 京城 大領導之間的差距吧？”
    “啊！”裴芸被這個比方給驚住了。瞪圓了杏眼。可愛到了裴延華的心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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