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賤如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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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校尉,為什麽會在這裏見到你?”
    原本分兵而行的副手聽到有軍隊襲來,還以為是遇到了燕軍,趕忙下令在一旁草叢中埋伏,哪知燕軍沒看到,反而看到了正在急行軍的折藤。
    折藤見副手從草叢中突然鑽出,手弩已經對準了他,待到看清是誰後才放下,緊接著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疑惑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兩個人明明兵分兩路,按地圖顯示不該再見才對,可偏偏在此地遇到了。
    折藤心中頓感不妙。
    夜色下,綿延如蛇般的火把極為矚目,映得二人麵麵相覷。
    “是我的錯覺嗎?”折藤揚起馬鞭,指了指前方,“為什麽感覺愈發看不清前路了?”
    副手順著方向看去,不由得大驚失色,“大人,前頭的確起了霧,咱們是不是中計了?”
    “中計?”折藤嗤笑一聲,“你我兵合一處足有八千之多,就憑那燕國來的草包也敢打咱們的主意?”
    副手聽後也覺得有些道理,顧不得與折藤先前的小矛盾,拱手請示道“那依大人的意思,咱們該怎麽辦?”
    “繼續走便是,看誰敢攔咱們!”折藤夾了夾馬腹,慢慢悠悠地往前走,“都給本校尉打起精神,沿途兩旁的草垛子都要認真查看,再派五隊斥候向前打探。”
    他雖然自信,但是並不自大,該有的布置還是少不了的。
    小半個時辰後,折藤率兵紮進迷霧中。
    一個時辰後,折藤的臉色愈發難看。
    “大人,咱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副手比折藤年長,在軍中見過的怪事也多,就比如眼前這種類似於鬼打牆的現象,他也曾見過。
    “胡說,傳令下去,再加派四路斥候,沿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打探。”折藤冷笑一聲,“本校尉就不信,還走不出去!”
    說罷,他雙眼一閉,吩咐道“全軍原地休息,養精蓄銳。”
    又過了半個時辰,折藤發現他派下去的四路斥候沒有一路回來的,此時他的心裏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按理說總會有一路或者兩路斥候能摸回來,怎麽等到現在一路都沒有回來?
    不會真遇到什麽鬼打牆了吧?
    “桓大人,各處山頭的消息匯總後顯示敵方的四路斥候已盡數劫殺,您看是否應該執行下一步計劃?”
    “是該執行計劃了。”
    桓溫注視著山下正如同無頭蒼蠅般亂竄的涼軍,目光灼灼。
    要是能將這八千涼國精兵一舉吃下,恐怕即便是巫湖家大業大也會心疼這種損失吧?
    殿下給的這種小東西還真好用,幾個山頭裝配完畢後敵軍紮進來後仿佛變成了瞎子,明明自己等人就在山上,可偏偏看不到,想來夜宗主那邊也是如此吧?
    桓溫不知道王詡給自己的這種裝備是翁長天在交付完夜白衣之後製作的,其效果可比後者那種無差別蒙蔽雙方視野的東西好用多了。
    而且翁長天還應王詡的要求做了一些改進當涼兵身處在霧氣所形成的幻境時,待久了就會被逐漸侵蝕心境,從而無限放大內心的情緒。
    “嗯,大人,您聽到歌聲沒?”副手支起耳朵,仔細聽著,“而且這聲音似乎還是從四麵八方傳過來的。”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荒郊野嶺的,難不成是燕軍唱的?”折藤自然也聽到了歌聲,“哈哈哈,這幫燕人可真有意思,你說他們不會是指望著用歌聲難聽死咱們吧?”
    “大人太會說笑了。”副手也跟著鬆了口氣,原以為的埋伏或者偷襲一個也沒有出現,這倒是讓他放心了一些。
    “加快行軍,最起碼先從這個鬼地方出去再說。”折藤吩咐道。
    歌聲越來越婉轉悠揚,那縹緲之音仿佛回蕩在重巒疊嶂之中,久久不散。
    涼兵們一邊急行軍,一邊不自覺地就豎著耳朵聽起了歌。
    “狗娃,對麵唱得好像是咱們陵州巴郡的民謠,你聽出來沒?”
    水生一隻腳踩在泥裏,一隻腳奮力往前邁了一步,他喘著粗氣喃喃道“陵州淪陷,也不知道爹娘咋樣了。”
    “狗娃,狗娃?你在聽不?”
    水生說完話後,卻聽不見後者回應,疑惑的他回過頭去,剛好對上了狗娃那張淚流滿麵的稚嫩臉頰。
    “俺想俺娘了。”狗娃把頭埋在胸膛,低聲嘟囔道,“要不是巫將軍下令退守,說不定巴郡就能守得住。”
    水生也跟著長歎一口氣,一股怨氣突然填滿了他的胸膛。
    “誰說不是呢,那些大人物隻顧著自己的安全,無論怎樣都是皇城重要,可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誰還沒個妻兒老小”
    “你們幾個瞎嘟囔什麽呢!”
    折藤早就聽見隊伍中嘀嘀咕咕的聲音不斷而心生不滿了,恰好水生和狗娃就在他附近說話,故而他心思一動,準備把兩個人當做典型案例來立威。
    見校尉發怒,四周的涼兵們頓時散開,隻留下了還沒反應過來的水生狗娃愣在原地,他們好似兩個不知所措的孩子,站在那裏等待著狂風暴雨的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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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景象無疑令那些家中有孩子的涼兵不禁暗暗心疼,涼國向來軍紀極嚴,上官更是對下屬有著生殺予奪之權,今天恐怕這兩個半大小子要遭殃了。
    折藤座下戰馬的馬蹄聲滴滴答答倒是頗為清脆悅耳,但是此刻倒像是二人的催命符。
    “早就注意到你們兩個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怎麽?視本校尉的軍令如耳旁風?”折藤目光如蛇,死死盯著低著頭發抖的兩人,“急行軍中兵卒該如何,背!”
    “急行軍中,兵卒需閉口疾行。”水生的聲音越來越小,“那麽多人說話,偏偏抓我們”
    “本校尉要是沒記錯,違令者需鞭笞三十,對吧?”折藤擺弄著手中馬鞭,漫不經心地問道。
    鞭笞三十即便是個悍卒打下去也要吃不消,更別提是他們這些正在急行軍中需要跟緊隊伍的士兵了,隻怕這三十鞭下去,死都成了一種解脫。
    水生連忙拉著呆站在一旁的狗娃跪在地上討饒道“大人,我和同鄉乍聽鄉中民謠,實在有些思念身在陵州的家中親人,不由得開口交談幾句,望大人網開一麵”
    “思念家中親人?”折藤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就如同看著豬狗一般鄙夷,“陵州早就淪陷了,指不定你們的親人就被燕兵們砍了呢,你們守好軍紀跟著本校尉報仇才是正道。”
    水生聞言皺了皺眉,折藤的話雖然刺耳,但是看他的意思倒是沒打算繼續鞭刑了。
    就在水生剛要順水推舟跪下謝過校尉之恩時,卻聽見狗娃在一旁朝著折藤怒吼道“你說誰家親人被燕兵砍了,你家人才被砍了呢!”
    此言一出,原本圍著看熱鬧的涼兵們頓時都是心中一驚,可是話一出口再攔也攔不住了。
    折藤的臉一點點冷了下來,腰間佩劍也被他拔出,直接擱在了狗娃的肩膀上。
    而狗娃雖然流著淚,卻是毫不退縮,直直怒視著折藤,這讓後者愈發惱火。
    “大人,大人,他腦子有病,您大人大量別跟傻子計較”水生急得滿頭是汗,連連勸道。
    狗娃冷笑道“也不知是誰腦子有病,將陵州拱手讓人,讓咱們退到皇城腳下守著,他去捧權貴和皇帝的臭腳!”
    “他們的命金貴,我們的命就不值錢!”
    “他們的家人都是家人,我們的家人就可以被隨意擄掠,即便被殺也要被你這樣的狗官調侃。”
    狗娃越說越激動,擱在他肩膀的劍並沒有令他產生絲毫畏懼,反而讓他愈發憤怒。
    這種悍不畏死的勁頭激得騎在戰馬上的折藤眯起了眼睛,顯然,他也很憤怒。
    一旁副手見勢不妙,連忙上來勸在場涼兵道“都散了,都散了,別沒殺掉敵人報仇,你們倒先亂了。”
    狗娃看著折藤,隨即冷笑一聲,“當官的,別以為就你有爹娘,我們哪個人不是爹生娘養的,你牛氣什麽!”
    折藤被他這麽一說,怒火攻心,再也不能忍耐分毫,隻見他手腕稍一用力,劍光一閃,狗娃便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脖子上那道血痕不斷往外噴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狗娃!”
    水生見狀飛撲上前,抱住了狗娃漸冷的身體,他二人乃是同鄉好友,一同從軍,生死過命之交,哪知今天狗娃居然死在了自己麵前,還是被“自己人”弄死的。
    “哼,賤命就是賤命,殺你本校尉隻嫌汙了我的寶劍。”
    折藤年少成名,哪受過這等委屈,殺了狗娃後他頓時覺得心裏輕快不少,他擦拭著寶劍上的血跡,卻未曾注意到一旁涼兵們的眼神裏多了一些變化。
    “他不是賤命,他是大涼的一名士兵!”
    水生跪在地上捧著狗娃的頭嘶吼著,後者的血不斷湧出,噴得水生滿身都是,形如厲鬼一般。
    “他為這個國家,奉獻了自己的一切,是你,是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同捏死螻蟻一般殺了他!”
    “更可笑的是,即便他死了,你還要說他是賤命”水生心中的複仇之火在熊熊燃燒著,他抬起一雙複雜的眼眸注視著高高在上的折藤,“我敢問校尉大人一句,在你眼裏,我們這些人都是賤如豬狗一般嗎?”
    副手看到了涼兵們的眼神,心中已然警鈴大作,他一邊安撫著士兵們,一邊給折藤遞眼神,示意後者服個軟。
    軍中士卒若是因為壓力過大而嘩變可不是好玩的,更何況此刻他們二人可是被士兵們團團圍住了,出了事根本逃不出去。
    折藤看著水生那種申冤無門的眼神,心中快意更盛,心道你們二人剛才不是還很猖狂嗎?
    不是還敢挑釁本校尉麽?
    怎麽現在軟下來了?
    要是現在不把你們摁住,將來不是反了天?
    真當本校尉是誰都能侮辱的?
    折藤選擇性地忽略掉副手遞來的眼神,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冷笑道“不錯,你們的命在本校尉看來”
    “就是賤如豬狗一般。”
    一聽這話,副手腦袋嗡地一聲好似炸開一般。他看著那些士兵們逐漸憤怒的眼睛。
    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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