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砰砰砰的巨大敲門聲響徹碧草蹄街，矮個家奴一邊用力拍打一邊喊叫。
    “開門…快瑪德開門！”
    身後吊梢眼的貴族私兵隊長見狀將矮個家奴扒拉到一邊：“廢物，一扇木門都叫不開。”
    話音未落，抬起軍靴蹬在木門上，微微用力。
    木門嘭的一聲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剛剛從屋裏跑出來查看的豪斯身前。
    “你們是什麽人？”
    豪斯望著私兵驚怒交加，同時心裏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矮個家奴從私兵隊長身後走上前，鼻孔朝天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誰？”
    “托比管事？”
    豪斯看清來人更是疑惑，這人他認識，是他上工的磚廠的管事，威爾遜子爵的家奴。
    但這家夥來他家做什麽？還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認識老子就好…你今天為什麽沒有去上工？”家奴托比惡狠狠詢問。
    “我今天家裏有事，我也跟工頭請假了。”
    豪斯說著見到外麵有許多街坊鄰居聽聞動靜圍了過來，不禁恢複幾分底氣，反問：“你就為了這件事？那憑什麽踹爛我家大門，你要賠錢！”
    托比眼睛一亮抓住“請假”兩字厲聲大喊：“請假？誰允許你請假？你知道因為你不在工廠有了多大損失嗎？今天把賠償給我一切好說，否則…哼哼…”
    豪斯表情一下子難看起來，大聲喊道：“你別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大家評評理，他冤枉我啊！我請假怎麽會造成損失？我是力工啊！”
    他在工廠就是賣力氣，負責搬運原材料，這玩意能造成損失？
    外麵圍觀的人也議論起來。
    “豪斯不是在磚廠上工嗎？那裏都是磚頭能造成什麽損失？”
    “都不是在哪上工的事，豪斯是力工，你說力工請假能造成什麽損失？磚頭沒人搬放壞了？”
    “就是，堡壘裏人滿為患，最不缺的就是力工，隨時可以招一大批，怎麽可能豪斯請一天假就有了損失，這明顯是訛詐啊。”
    “太可怕了，他們就是沒事找事，豪斯有難了。”
    托比對議論聲充耳不聞，取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欠條：“由於你今天請假導致一爐紅磚因為原料不足而全部損毀，威爾遜子爵合計損失五千魔晶。
    不過子爵大人仁慈，隻要你一直在威爾遜家族的工廠上工，這些損失就可以暫時不用償還。”
    說著舉起欠條展示在豪斯眼前：“來，快點按個手印，然後跪謝子爵大人的仁慈。”
    豪斯又不傻，怎麽可能認下一張無中生有的欠條。
    對著門洞外喊道：“他們這是搶劫！大家快幫我去叫衛兵，有人入室搶…”
    喊聲未落，私兵隊長忽然一甩刀鞘，重重擊在豪斯腹部，令他不由自主跪倒在地，捂著肚子痛呼起來。
    隨即兩個私兵上前用刀劃開豪斯手指，強行按在欠條上。
    私兵隊長冷哼：“對付一群賤民，跟他們說那麽多幹什麽？這樣多幹脆。”
    托比點頭哈腰的陪笑：“您說的對，這些賤皮子就是該收拾…咱們去下一家？”
    “走，記住幹脆利落，我可不想忙到深夜。”
    私兵隊長說著向外走去。
    托比緊隨其後，走了兩步又扭頭對仍跪在地上的豪斯道：“記住，想要離開威爾遜家族的工廠，必須償還五千魔晶，否則老子就拿你老婆孩子去奴隸市場換錢。”
    等私兵離開，躲藏的妻子孩子趕忙跑到豪斯身邊哭喊起來。
    山姆也從人群脫離，跑到豪斯身邊攙扶他：“我帶你去教堂？能撐住嗎？”
    福音教教堂有時候會有醫師或牧師常駐，為信徒治病療傷。
    豪斯臉色煞白，汗珠密布在額頭，剛剛私兵隊長那一下可沒有留手，他現在覺得肚子裏所有東西都攪在了一起。
    咬牙吐出幾個字：“能…走…看家…”
    豪斯妻子抱緊兩個孩子，看著山姆和丈夫慢慢出門，心裏被絕望籠罩，如果豪斯有事，她們母子三人的天就塌了。
    不久前他們一家四口還吃著用雞蛋換的糧食，幸福的暢想著跟隨福音指引前往永鳴領，以後過上富足安寧的生活。
    飛來橫禍卻打破了所有幻想，隻要有那張五千魔晶的欠條在，他們一家休想離開禦獸主堡半步。
    …
    隨後數天，類似事情不隻發生在豪斯身上，許多人都遇到了各種各樣的“追債”。
    有人本就欠著錢，債主帶著貴族私兵上門討要，最終被迫認下巨額保證金，沒有還清欠款前不許離開禦獸主堡，除非付出五千魔晶保證金。
    有人被逼迫簽署了有巨額違約金的新·用工契約，擅自離職要賠償貴族五千魔晶。
    有人被房東帶著私兵提燈定損，簽下五千魔晶的欠條。
    還有人被以衝撞貴族的名義帶到監獄，拷打之後認下了五千魔晶的保釋金。
    聚集在禦獸主堡的各方勢力立刻明白這是貴族在惡心福音教，否則不可能一下子出現這麽多上門搶劫，也不可能都是五千魔晶。
    福音教會不會報複？以及怎麽報複？他們非常感興趣。
    隨著時間推移，甚至就連底層平民也察覺了規律，隻要在公開場合表現出移民傾向或者家裏有人是福音教信徒再或者經常前往教堂，就會有煞星上門。
    一時間無人敢在外人麵前訴說移民，就連福音教教堂周圍都冷清又熱鬧了一些。
    冷清是指來教堂的人減少，熱鬧是指到處都是傷者的呻吟。
    “教宗，你還真沉得住氣，人家都啪啪打臉了，你卻還在這裏療傷救人？”
    辛迪雙臂抱胸倚靠在牆上，用墟世界通用語挖苦著禮續。
    後者正為一個傷者更換療傷藥草，聞言也不惱怒。
    要知道他剛當上教宗那會有段時間是在辛迪手下辦事，經受的挖苦嘲諷太多了，早就脫敏適應，何況兩人經常配合，關係屬實不錯。
    禮續一邊忙碌，一邊用墟世界通用語回道：“不經曆磨難的幸福是不完美的，苦盡甘來才知來之不易。”
    傷者都是土著，聽不懂墟世界通用語。
    “不過也差不多了，該有天使下凡拯救苦難眾生，令信者獲得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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