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櫻花林，薑淩很想叫卿清荷出去吃飯，想了想，還是算了，出來對麵小餐館叫個炒飯，一盤涼菜，一瓶啤酒，吃完了在路邊公用電話亭熟練地插進電話卡，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心跳竟然有點兒快。
    “喂！”那個熟悉的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
    “媽！祝你和爸爸中秋快樂！”薑淩大聲說。
    “哎！淩淩？這是你寢室電話嗎？”
    “不是，你們也不要打手機號了，我手機丟了。”
    “咋搞咧？”老娘反應過來，“說吧，要多少錢？”
    “說什麽呢？我手機丟了都不敢給你們打電話，這不中秋節，想你們了……”
    “行了行了，要多少錢？”
    真是白打那麽久草稿了！薑淩說：“我們班其他同學手機都是三四千的吧，我看最便宜的一千多，我就買個一千多的就行了。”
    老媽語重心長：“額給你說啊，你長大了，在外麵，咱不說比人好，但不能比人差！你也買個三千的吧，一會兒額給你打錢。”
    薑淩露出滿意的微笑，就知道，老媽講麵子，而且他從小胖，怕同學嘲笑他，所以什麽裝備都是趕好的趕新的。
    “謝謝媽！”薑淩又說，“媽，我不記得卡的密碼了。”
    “啥？”老媽頓了一會兒，“淩淩，你卡沒丟吧？”
    “卡沒丟，但我不記得密碼了。那天晚上回來發現手機丟了，我就翻牆出去找，摔了一下頭，後來就死活想不起密碼來。”
    “哎呀！你這瓜慫！”老媽心疼壞了，“不就一個手機嗎？丟了就丟了，你翻牆去找它幹啥咧？還摔著哪兒咧？”
    “其他都好著呢。”
    “你去看看腦袋吧。”
    “嗯。”
    老媽把密碼告訴了他，薑淩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媽媽這個時候還是很慈愛的。
    等著老媽打錢來，薑淩回到學校，男生寢室一片漆黑，要到九點才開燈，十一點熄燈。所以真是趕著學生出去浪。
    薑淩朝楓香大道走去，教學樓還是燈火輝煌的，估計是趕著學生去教室自習，然並卵，教室空蕩蕩。
    不過今天，教室還是挺熱鬧的，透出的不是平時的白熾燈光，而是五顏六色的光。
    大學教室不固定，但每個班也有一個固定的教室作為大本營。
    現在這些大本營裏張燈結彩，不時有鬼哭狼嚎的歌聲傳出來。
    當年就是在上下左右教室鬼哭狼嚎的夾擊中，他們班一團紙花安靜得像墳墓。路過他們班的往裏一看，都以為在上墳。
    現在看著隻有自己班教室透出慘白的燈光，薑淩很滿意。
    看著天上的月亮，很想叫卿清荷下來看月亮。
    作為重生人士，學會的第一個課題就是：不要光想，想到就要行動。
    薑淩加快腳步，徑直走到西院樓下電話亭，望著女生宿舍也是一片黑漆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在寢室。
    薑淩把卡插進去，撥通她們寢室電話，“請找一下卿清荷。”
    “班長。”如春天小雨般甜絲絲的聲音傳入耳膜，薑淩浮起笑容，她居然認得出他的聲音。
    “下來看月亮。”
    “好。”
    薑淩很開心，掛了電話，連忙跑到旁邊麵包店買了一個小蛋糕。
    再跑過來，就看見一個小女孩正轉著細細的脖子四處張望，到近處，她也看見了他，朝他走過來。
    薑淩帶著她朝東院走去，“寢室都沒開燈，你在寢室幹什麽？”
    “我在走廊燈下看書。”
    薑淩看看她，“眼睛都近視了，還在那燈下看書。”走廊是有燈，但不算明亮，而且一條走廊就兩盞燈。女生宿舍應該是一樣的。
    “我們寢室在邊上，剛好在燈底下。”
    “她們呢？”
    “出去玩了。”
    “你怎麽不出去？”
    “因為正看到精彩處。”
    “那現在怎麽下來了？”
    “因為你一個人。”
    喲！薑淩轉頭看著她，不知道她這話什麽意思？她不會喜歡自己吧？
    雖然人生三大錯覺，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什麽形象，不會有這樣的錯覺。雖然她臉盲，也不會臉盲到這個地步吧？
    薑淩不明白，但是很高興。也可能，她可憐他一個人吧！
    兩人走到花園，平時被情侶占據的花園因為中秋集體活動而空了下來，旁邊教學樓傳出的鬼哭狼嚎的歌聲和不時一陣哄笑，讓花園愈發空靜。
    到一個大理石桌邊坐下，月亮掛在櫻花林上，把枝枝丫丫投射在白色的大理石桌上，仿佛一副靜物畫。
    薑淩從來沒有和女孩這樣單獨待過，他的經驗並不比她多，也有些手足無措。
    “中秋快樂。”薑淩把圓圓的點綴著一圈水果的小蛋糕放在桌上。
    卿清荷眼睛一亮，“謝謝，我還沒有吃過蛋糕呢。”
    薑淩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但是沒說什麽，隻是看著旁邊的姑娘。卿清荷也快速掃他一眼，雙肘支在石桌上，捧著小尖下巴，咽了一口口水，仰頭看月亮。
    “看得清月亮嗎？”
    “不用看清月亮，看到月光就行。”她臉上籠罩著月光，皎潔又朦朧，不像是真人。
    薑淩也抬頭。
    他是個俗人，單看月亮實在沒意思，過了一會兒看看旁邊，卿清荷佝著身子縮成一團。
    春城就是這樣，白天太陽底下火辣辣，晚上又很涼。
    九月的天氣也不穩定，在雨季和幹季之間搖擺不定，一會兒想著我的雨是不是沒下完，飄來一片烏雲嘩啦啦下一場，一會兒又想起我特麽該秋高氣爽，又突然間晴空萬裏。
    卿清荷大概還沒有習慣春城這種天氣變化，穿著一件單衣，抱著胳膊。
    薑淩脫下外套，遞給她，卿清荷抱著單薄的身子微微前傾，單純的瞳仁看著他。薑淩頓了一下，有瞬間失神，將外套披在她肩上。
    “謝謝。”卿清荷微微起身，把長長的外套下擺墊在冰涼堅硬的石凳上，“班長的衣服我都可以當裙子穿了。”
    薑淩心狂跳，她示意自己給她披衣服，應該是接受他吧？
    卿清荷捏著他肥大的外套袖子，看向他，“班長你冷不冷？”
    “我脂肪這麽厚，不冷，你穿著吧。”
    卿清荷拉拉衣袖，交叉在胸前，裹住自己，又仰頭望著月亮。
    薑淩心情十分旖旎，她這麽主動，我該怎麽辦？本來都想好了等她到十八歲，看來得好好勸勸她：你年紀還小，不要胡思亂想，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