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涼州走向大明，不管是李朝宗還是路朝歌，他們從來都不覺得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功勞，這份功勞永遠屬於為了大明建立而前赴後繼的每一個人。
    為什麽李朝宗開國之後大肆封賞功臣，爵位就跟不要錢一樣的往外賞賜，他不是不知道這麽多的爵位封下來，國家要多花多少錢去養活這些人，可是這難道不是這些人應該得到的嗎？
    世人都說涼州戰兵的待遇好，可這待遇不都是那些慷慨赴死的戰兵一刀一刀的打回來的嗎？
    願為天下赴死者……便是英雄。
    英雄就應該有英雄的待遇，而不是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這些年我也沒再回過涼州了。”路朝歌說道：“也沒去看看那些當年戰死的老兄弟們了。”
    “逢年過節我們都會去。”趙雲毅說道：“當年活下來的那些老兄弟，都會去敬上一碗酒，燒一些紙錢，給他們講講咱大明如今是什麽模樣。”
    “想來，他們知道是如今這副模樣，應該會很開心吧！”路朝歌紅了眼眶：“想來，他們也會為當年的選擇而驕傲吧！”
    “當然，他們一定很驕傲。”王謙說道：“就算是在地府，他們也可以驕傲的告訴所有人，大明如今的繁華，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在。”
    “對。”路朝歌摸了摸眼睛：“他們可以驕傲的告訴所有人，這大明的繁華，就是從他們開始的。”
    隨後，整個正堂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們沒辦法不沉默，這個話題確實是有些傷感了，尤其是一路從那個時候走過來的人，他們對當時的情況了解的更詳細，越是了解的詳細，才越是知道如今的生活有多可貴。
    而這份沉默，最終被趙雲毅和王謙的兒子打破了，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麽，可終究是發出了響動，趙雲毅和王謙兩人一人一個眼刀子甩了過去，那德行恨不得把這兩個臭小子給撕巴了。
    老子正在這憶往昔崢嶸歲月稠，你們兩個在那嘀嘀咕咕的破壞氣氛，這不純純找抽嘛！
    “好了好了，咱們也別憶往昔了。”路朝歌打著哈哈：“你們兩個說什麽呢？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大老爺們在下麵嘀嘀咕咕的算是怎麽回事。”
    “大將軍，我倆不想去武院。”趙雲毅的兒子趙成泰站起身，衝著路朝歌躬身行禮。
    “不去武院？”路朝歌愣了一下：“你們兩個不是要進戰兵嗎？隻有進了武院好好學習幾年時間，才能在戰兵更好的嶄露頭角，你們也不想給你們老子丟人吧！”
    “聽聽，聽聽。”趙雲毅瞪了自己而兒子一眼：“我說的你不信，少將軍說的你還不信？這大明在軍隊這一塊，還有比他更權威的人了嗎？”
    “你別瞪眼睛。”路朝歌說道：“你讓孩子把話說完，看看孩子是怎麽想的，孩子也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你這個當爹的，要學會傾聽孩子的想法。”
    “說說吧！”路朝歌看向了趙成泰：“為什麽不想去武院學習，做一件事總是要有理由的，對不對？是因為武院學習幾年的時間，會耽誤你們在軍隊建功立業，還是擔心自己考不進武院，最後浪費了不必要的時間？”
    “都不是。”王啟諾站起身：“武院，是大明培養戰兵將軍的搖籃，這一點我們很清楚，可培養的都是地麵作戰的戰兵將軍，而沒有水軍。”
    “你們兩個要去水軍？”聽了王啟諾的話，路朝歌愣住了，這大明的水軍其實不強，就算是打了幾個勝仗，那也不算是大明的強軍，很多人都不想去水軍，覺得在水軍耽誤他們建功立業，可這兩個小子就要往水軍跑，反其道而行。
    “對，我們要去水軍。”趙成泰說道。
    “現在很多人都對水軍避之不及，你們兩個怎麽還要去呢？”路朝歌來了興致，別人不知道大明水軍的未來，他路朝歌可是一清二楚，未來大明的水軍才是天下強軍：“要知道，現在的水軍可不是天下強軍，真正強的軍隊都是野戰軍，你們不是應該更想去野戰軍嗎？”
    “還有啊！”路朝歌說道：“你們兩個不暈船嗎？”
    “暈。”王啟諾說道：“但是，我認為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既然已經決定投身軍旅，就不應該去找理由，隻要是能夠克服的東西，我一定可以克服。”
    “好，好，好啊！”路朝歌大笑道：“這他娘的才是我涼州軍的後人，沒有這股子氣勢，當他娘的什麽戰兵。”
    “那就說說吧！”路朝歌繼續說道：“為什麽一定要去水軍，而不是選擇野戰軍。”
    “因為，我們認為大明的未來在水軍。”趙成泰說道。
    “理由。”路朝歌強忍住笑意。
    “倭國隻是起點。”趙成泰說道：“這一次倭國之戰，大明在其中得到的好處數不勝數，除了金銀就是奴隸，還的到了一條海上防線，這條防線可以禦敵於國門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既然倭國能有金銀，那在往更遠的地方走，是不是還能有其他的東西，比如產量更高的糧食，更好的土地，很多很多我們大明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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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認為，大明的未來在海上。”王啟諾說道：“陸地之上，大明四麵敵人眾多，但是都對大明起不到任何威脅，隻有海上是未知的，前楚時期禁海，讓我們對海外的了解越來越少，外麵的天地到底是如何，我們已經很多年未曾探索了，我們不應該隻把目光放在陸地上，海洋對我們來說也至關重要。”
    “說完了嗎？”路朝歌看著兩人問道。
    “就想到了這麽多。”趙成泰說道。
    “你倆教的？”路朝歌看向趙雲毅和王謙。
    “您可真看得起我倆。”趙雲毅說道：“我倆有這個水平嗎？”
    “來人。”路朝歌衝著門外喊了一聲，一直站在門外的管家趕緊走了進來：“你去蔡玉簡將軍府上，把人給我請過來，就說我給他送兩個徒弟。”
    “怎麽樣，把兩個兒子扔給蔡玉簡。”路朝歌看向兩人：“既然不去武院，那就去戰場上走一遭，你們兩個當爹的，舍不舍得啊？”
    “去倭國？”趙雲毅問道。
    “對。”路朝歌說道：“讓他們跟著蔡玉簡去一趟倭國，親身感受一下大明的水軍，到了倭國也不需要上戰場，先熟悉一下戰場，順便克服一下暈船的毛病。”
    “就這麽草率的就安排好了嗎？”王謙問道。
    “那不然呢？”路朝歌說道：“沒事，你們兩個要是覺得不合適，就先讓他們拜師，等蔡玉簡從倭國回來了，在跟在蔡玉簡身邊學本事就是了，看你們自己怎麽想。”
    “兒子，你真想好了去水軍嗎？”趙雲毅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對於自己兒子當兵這件事，他是舉雙手讚成的，可是去水軍他就有點抗拒，畢竟他是野戰軍出身，還是騎兵出身，大兒子已經進了戰兵，現在在西疆邊軍服役，二兒子在家裏老老實實的讀書，這個小兒子進戰兵絕對不是什麽壞事。
    “是，我已經決定了。”趙成泰說道：“我還是堅信大明的未來一定在海上。”
    “你這個兒子比你強。”路朝歌看向了趙雲毅：“陸地之上大明無敵，可大海的未知實在是太多了，我們需要一支強大而且能打的水軍，隻不過我大明的水軍起步比較晚，雖然接手了一些前楚的水軍資產，但是相比於真正的水軍，也就是我心中的水軍，還差的很遠很遠，未來水軍的建設一定會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以及財力，大明的未來，確實如你兒子說的那般，在海上。”
    “至於武院之中沒有專門培養水軍的地方，這也是以後會改變的。”路朝歌繼續說道：“現在我們的水軍也算是在摸索階段，我手裏都沒幾個能打的水軍將軍，就更抽不出人手來傳授別人了，所以我們需要時間，也需要在實戰之中培養出更多的水軍人才。”
    聽了路朝歌的話，趙成泰和王啟諾兩人得意的看向了自己的老爹，那小表情分明就是在告訴自己的老爹，你們離開軍隊果然是對的，不然以你們兩個的本事，估計要害死好多好多人。
    看著自己兒子那得意的表情，兩個當爹的也不能多說什麽，畢竟他們的兒子是對的，路朝歌親口承認了，大明未來的水軍才是重中之重。
    差不多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蔡玉簡來到了路朝歌的府上。
    “蔡玉簡見過王爺。”進了正堂，蔡玉簡躬身行禮。
    “免禮。”路朝歌抬了抬手：“坐吧！”
    “給你介紹一下。”路朝歌指向了趙雲毅：“這位是當年跟我在定安縣出生入死的趙雲毅，現在已經回家養老了，而對麵這位是他曾經的副手王謙，都是當年和我出生入死的老人了，今天把你叫來也是為了他們兩個兒子的事。”
    “我聽說了，說是想進水軍？”蔡玉簡和兩人打了個招呼：“這水軍現在不招人待見，怎麽還有人願意來呢！”
    “你不用說這些話，人家兩個孩子把事看的是明明白白的。”路朝歌說道：“他們知道大明的未來一定在水軍，而且水軍也不僅僅是為了作戰。”
    “當真？”蔡玉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培養水軍將軍可比野戰軍的將軍更難，要懂的學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種事我能開玩笑嗎？”路朝歌說道：“我沒給他們任何提示，就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我聽了之後也是大為驚訝，畢竟整個軍中，不看好水軍的大有人在，他們兩個十多歲的孩子卻能看的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殿下，我能和他們兩個單獨聊聊嗎？”蔡玉簡問道。
    “請便。”路朝歌笑著說道：“走吧！咱哥仨出去溜達溜達，把這裏留給這未來的師徒，讓他們聊聊。”
    三個人出了正堂，一路去了後花園，此時的周靜姝已經離開了，兩棵銀杏樹已經重新栽種好了。
    “李政燁在涼州幹的怎麽樣啊？”路朝歌隨口問道。
    “挺好的。”趙雲毅說道：“朝廷的政策方針都能落實，老百姓的日子也是越來越好，要說有什麽美中不足……”
    “怎麽了？”路朝歌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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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人。”趙雲毅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
    “老趙，不是說了不和少將軍提這件事的嗎？”王謙拽了趙雲毅一下：“今天挺高興的，說這麽掃興的事幹什麽。”
    “我知道了。”路朝歌說道：“昨天我和我媳婦還說了這件事，我老丈人也派人去查了，過幾天他們就該到長安城了，到時候我會好好敲打他們一番的。”
    “你都知道了？”王謙說道。
    “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不知道。”路朝歌說道：“變著法的兼並土地，這種事我是絕對不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前楚之亡就是從土地兼並開始的，這大明才建立一年時間，他們就想卷土重來，真當我路朝歌的刀好說話啊！”
    “至於李政燁，有責任。”路朝歌說道：“但是，主要的責任還是在我，畢竟這周家和我的關係太深了，他李政燁不敢得罪周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其實，大部分周家人還是挺本分的。”趙雲毅說道：“就是那個……周老大人過繼孩子的那一家，他們有點過分了，仗著自己的小兒子過繼給了周老大人，在地方上已經有了作威作福的架勢了，連當地的官府都要忍讓三分。”
    “還真是他們那一支啊！”路朝歌笑了。
    “這你都知道了？”王謙驚訝的問道。
    “我媳婦昨天差不多就猜到了。”路朝歌說道：“隻不過還不能確定而已，你們今天這一說，我就有證據了，這人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他們不會是想利用過繼給周老大人的孩子，謀圖整個周家吧？”趙雲毅反應了過來：“這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別說這孩子未來認不認他們，就算是認了，還有王妃在呢！還有您在呢！還有周家那麽多的正房的人在呢！怎麽也輪不到他們作威作福吧！”
    “怎麽說呢？”路朝歌想了想：“可能他們覺得自己很聰明，而我們這些人都很傻吧！他們以為自己能把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中，而他們作為執棋者，可以掌控全局。”
    “以前總覺得人不會無知到這種地步，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了。”王謙歎了口氣：“少將軍，我多句嘴，處理他們周家的時候，還是盡可能的多考慮一下王妃，畢竟那是你的妻子，應該為她考慮的多些。”
    “放心吧！”路朝歌笑著說道：“她，比我更痛恨這些人，她知道這個天下來之不易，她也不希望毀在這些人手裏，這麽多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她最清楚了。”
    “果然，王妃就不是一般人。”趙雲毅說道：“什麽事都能以大局為重。”
    周靜姝可能不懂什麽家國大義，也不懂什麽大局為重，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男人這些年有多不容易，戰場上打生打死的走到了今天，身上的傷疤無數，不就是為了讓大明的未來能夠更好嗎？
    可是，如今作為周家人的某一支，卻想讓路朝歌這麽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那她可不在乎你是不是周家人了，在她的眼裏你就是她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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