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避隱他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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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尚未成形的胎兒還是保住了。
    子衿並沒有受到楚鳳簫的責難,許就是因為她對於他還有可利用的價值,尤其是楚鳳簫還需要她來假扮作我與他拜堂成親,再加上腹中胎兒並未受損,這一回就抹過去了。
    楚鳳簫為防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也不知從哪裏找到了兩個既聾又啞且不識字的粗壯婆子來代替子衿看守我,據說他是專門請了個會手語的人向這兩個婆子傳達了意思,謊稱要她們去照顧一個瘋了的孕婦,不論這孕婦向她們如何示意都不要相信,隻管看住她,照顧她,不能讓她傷到腹中孩子。
    於是我就被這麽兩個根本無法用任何方式溝通的力氣十足的婆子一刻不離地看守了住,稍有一點過激行為便會被強行扭住摁在床上,如是這般過了數日,我當真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楚鳳簫早出晚歸,比平日要忙出十分去,他說他正在籌備我和他的親事,三天後就是正式拜堂的日子。這裏麵當然不會有我什麽事,用不著我去露麵,我就隻能繼續被囚禁在這裏。
    由於楚鳳簫一直冒充楚龍吟在衙門坐堂,如今他要以自己的身份成親,而楚龍吟又不在清城,於是便先以楚龍吟的名義上折子告了病假,由上頭派了個代理知府來接下衙門的事務,這才光明正大地恢複了自己身份。至於楚府裏那些知情下人的嘴要怎麽封,心計深如楚鳳簫者自然會有他的辦法。另外他還應我的要求將莊夫人安撫住,仍履行我與她母子的一年之約。
    三日後婚禮如期舉行,楚龍吟即便不能出席也不會引起眾賓客懷疑,楚鳳簫早就放出風去,說楚龍吟患的是易傳染的病,怕出來過了病氣給新人,因而就此回避了。又恐眾人起疑,楚鳳簫當晚並未回來,第二天下午才帶著一臉的喜氣邁進屋來。
    “天兒,今日起你就是我正式的妻了,沒有人能用任何借口拆散我們!”楚鳳簫把我緊緊擁進懷裏,那兩個婆子早就退出了房去。
    “你還真天真,一個名分就想綁我一輩子?”我冷哂,“你最好聽清楚,貞操和孩子我都可以放棄,除非你把我囚禁在這屋子裏一輩子不出門,否則你甭想留得下我!”
    “傻天兒,又說賭氣的話,”楚鳳簫笑著搖頭,“這會子你也許下得了決心,可一當孩子出世,你是絕舍不得拋下我父子的——這世上哪個母親會有如此的狠心呢?”
    “你最好現在就讓我把這孩子墮掉,否則它注定會是一個沒有母親的可憐貨!”我冷道。
    “天兒,不許這麽說咱們的孩子!”楚鳳簫輕輕一掌拍在我的臀上,轉而又笑起來,“對了,我還要告訴你個消息——我已經打點好了行李,兩天後我們就離開清城,去一個既安靜又美麗的地方住下來,直到你生產。”
    “你——”我緊緊抿住嘴,沒想到他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如此緊密迅速,根本不給任何人以可乘之機。他這是怕楚龍吟或是王爺從京都回來,所以就提前走掉以避免麻煩。
    見我無話可說,他笑著撫了撫我腦後發絲“天兒,事已至此,你還不肯認輸放棄麽?人活著本就圖過個安穩日子,我完全能給你你想要的,你還想怎樣呢?早點睡罷,兩日後我們就動身,去開始我們的新生活。”
    兩日後,我被那兩個婆子架上了楚鳳簫雇來的馬車,一行隻有楚鳳簫、子衿、我和兩個婆子,外加一名車夫。
    行李帶的不多,楚鳳簫全都折成了銀票,如此才方便行遠路。一路上他都在捧著一本教手語的書看,聽聞他已經將這兩個聾啞婆子買了下來,恐怕要一直“伺候”我到把孩子生下來。車夫也不是專職的車夫,據說是個鰥夫,年輕的時候妻子和兒子相繼染病死了,家鄉也沒有親眷和朋友,一直在別的府上做下人,後來又被賣到人牙子手裏,被楚鳳簫買了下來,此後也要跟著我們一同過活。
    白天行路夜晚留宿,經過長達半個月的行程,這一日我們終於在一座叫做洛城的小城鎮停了腳。先尋了家客棧下榻,之後楚鳳簫便每天出去跑東跑西,如此這般又過了一個多月,這一日終於結了帳,帶著我們乘馬車出了城,一直行至距城郭有半個小時路程的一處依山傍水之地,在一片桃花林子的深處便能看到一所精致小巧的新蓋好的院子。
    這院子就是楚鳳簫這一個月來雇短工蓋起來的,短工是最廉價的勞動力,一次多雇些人手,沒日沒夜的幹,一個月蓋一所小院不足為奇。這塊地也是他買來的,此處地處偏僻,且天龍朝的地皮也不是那麽值錢,所以他才能輕易定居下來。
    至於戶籍問題,他是以一個叫做“杜真”的名字在洛城官府掛了號的,洛城的戶籍冊子上確有其人,隻不過真的杜真遠到清城打工,與人起了紛爭,當場被人打死,這件案子是楚鳳簫在頂替楚龍吟的時候親手辦的,所以他恰好知道這個杜真家中也是無親無戚,性子天生孤拐沒有一個朋友,就算冒充他在洛城住下也不會有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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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對楚鳳簫來說進行得格外順利。
    進得院子,見上房三間,東西兩廂各一間,是個三合式院落,屋子裏家具都已買得齊全,雖然不是上品,但也嶄新整齊。上房西邊的那一間是我和他的臥室,窗戶仍用鐵條釘著,原裝門的外麵還加了一道鐵柵欄門,鑰匙隻有楚鳳簫有,平日若楚鳳簫不在,就把這鐵門從外麵上了鎖,兩個婆子在房裏守著我的時候也是出不得這鐵門的。
    楚鳳簫給這兩個婆子的任務就是分分秒秒盯著我守著我,目光一下也不許離開,其它的事情都不用做,至於洗衣打掃做飯這些雜活兒就交到了子衿的頭上,反正她本來就是個女的。那名車夫老張,專負責到城裏去買菜、砍柴和護院。
    楚鳳簫很快便在城裏找了個教書先生的工作,早上八九點鍾的光景出門,下午四五點鍾回來,很清閑,錢也不少掙。由於這院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所以他也不必擔心會有人發現裏麵囚禁著一個我,再加上他把人手安排得妥妥當當,令我一絲兒能逃脫或是把孩子弄掉的機會都沒有,轉眼竟是平安無事地到了六月中。
    在兩個婆子分秒不離的監視下,我什麽都不能做,隻得一天天眼睜睜看著肚子越來越大。沒有逃離的希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竟開始一點點有了做母親的心慈,開始不忍心殺死這個孩子,而我更怕的是自己應了楚鳳簫的那句話——時間會讓本就心軟的我漸漸忘記怨恨,從而感動於他的好,甚至會對他產生依賴和情意……就像我在那一世的書上看到過的
    人,是可以被馴養的——所謂“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楚鳳簫當真如他自己所言,他對我的好已經到了極致,好到不能再好,細心到連我襟上粘著的一根睫毛都能及時發現並輕輕拈下,體貼到在我發燒上熱的時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守在身旁替我搓手心搓腳心一刻不停,他會因我狠狠捶向自己肚子的行為而心疼到痛哭流涕,也會一寸寸親吻我臃腫不堪的身體直到癡迷。
    也許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心理起了作用,我已經不再用激烈的言行來與他作對,更多的時候我保持沉默,在心中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是瘋子,是變態,他摧毀了我的生活,他永遠不能被原諒!
    天氣越來越炎熱,對於孕婦來說這種天氣還悶在屋裏實在是相當於酷刑,楚鳳簫便準許我早上的時候在婆子寸步不離的相伴下可以在院子裏走動走動,臥房鐵門的鑰匙就交給了子衿,待太陽完全出來後我就得回到房中去,由子衿把鐵門從外麵上了鎖。如是這般過了一個月,進入了更為酷熱難耐的七月。
    每天早上待楚鳳簫出門去城裏之後,有那麽一段時間子衿會去河邊洗衣,畢竟等太陽完全出來之後實在太熱,隻好每天放在還算清涼的早上把能幹的活全幹了。老張也同樣是在這段時間裏劈午飯和晚飯要用的柴,而我便在兩個婆子的陪同下滿小院兒裏閑逛。這樣的情況也隻能出現在這麽炎熱的夏天,天涼的時候子衿都是等楚鳳簫回到家後才出門洗衣的。
    ——隻有在這段時間裏,院子門是不上鎖的,因為子衿還在外麵。
    這個時候,整個院子裏能說話和能聽話的人就隻剩了我和老張兩個,可惜看得出來老張是個愚忠又膽小的人,我沒有辦法托他幫我做什麽事,因為他很可能一轉頭就把我的話盡數告訴給楚鳳簫,畢竟楚鳳簫才是付他工錢的人,而我非但是個女人,身上還分文沒有。
    老張雖然指望不上,但至少我的一些普通吩咐他還是會照做的。於是我坐在院子裏的卷棚下,半仰在躺椅上邊乘涼邊扇扇子,扇了一陣,把扇子蓋在嘴上,道“老張,你把水缸旁邊那根挑水扁擔放到院門口去,上麵那鐵鉤子尖尖的看著就糝人,一會兒我起來走動,萬一它正好倒下來,再嚇得驚了胎氣。”
    那扁擔其實放得穩穩,我所說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但是既然我的要求並不違背楚鳳簫給他下的命令,且他也知道楚鳳簫有多在意我腹中的孩子,所以為防那千分之一的意外,老張還是毫不猶豫地應了,放下手中正在砍的柴禾,走過去把扁擔拿到了院門口。
    由於我用扇子擋著嘴,兩個聾啞婆子完全不知道我在說話,所以老張的行為在她們看來隻以為是出自他自己的意願,與我沒有任何相關,因此並未提高警惕。
    我閉上眼睛重新搖起扇子,待了一陣,又向老張道“子衿這會子不在,老張你去廚房給我把昨晚吃的那碗醃辣椒拿出來,突然就很想吃了呢。”
    老張聞言連忙又放下手頭的活,進廚房把醃辣椒端出來,我讓他放在躺椅旁邊的小矮木桌上,低著頭邊去拈裏麵的辣椒邊道“去把火生上罷,我一會兒想洗個澡。”老張應了,轉身便進了廚房燒火去了。
    我把扇子放過一旁,兩隻手去撕碗裏的辣椒,這辣椒是我昨天專門點名要子衿做的,且要求越辣越好,楚鳳簫還說“酸男辣女”,斷定我懷的是個千金,喜得他翻了半宿的書要給他的女兒起個動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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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辣不是我的目的,我小心翼翼把辣椒從中間撕開,頓時一股子又辣又嗆的味道衝鼻而入,直激得我連連打了兩個噴嚏。撕下一小塊放在嘴裏慢慢咀嚼,仰起臉來衝著身邊的兩個婆子笑了一笑,兩個婆子便也衝著我笑了笑。
    撕弄了一陣,沾了滿手的辣椒油,我支叉著兩手緩緩站起身,抬眼看了看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衝著左邊的婆子做了個端杯喝水的姿勢,那婆子明白了,向另一個婆子施了個眼色,轉身進屋去給我拿水,事實上以我六個月大的肚子完全抗衡不了她們中的任一個,這足以令她們放心地隻留下一人,且我讓她們中的一個去倒水的情況之前已經有過好多次,人做事都是有慣性的,做得多了、時間長了就會變得自然而然習以為常,根本不會產生過多的猶疑。
    ——為了這一天,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讓她們產生“習慣”。
    待那婆子才一跨進上房門去,我便彎身把裝辣椒的碗端起來,遞到身邊這婆子的手裏,婆子雙手接過,愣了一愣,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笑著向旁邊一指,她下意識地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在這一瞬間,我用沾滿了辣椒油的手一把抹在了她的眼睛上。
    老張在廚房生火,另一個婆子回臥房取水,沒有人發現院子裏這個婆子疼得睜不開眼。我快步走出院門,用扁擔上的鐵鉤串過門上用來掛門鎖的鎖環,院內三人便被我困在了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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