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腳步加快，深淵碎片已經被他舉在手中，僅僅幾乎呼吸的功夫，他便來到了房門口，他的耳邊依舊回蕩著這位可憐仁兄的哀嚎聲。
    而就在蘇明準備伸手握住房門的時候，一隻手恰到好處的握住他那隻躁動的手。
    神經緊繃著的蘇明心跳都慢了半拍，他打在石膏裏的手都下意識的抽出來了一半。
    蘇明猛地向自己身側看去，此時，護士小姐已經端著一盆水出現在了這裏，水並不是完全血紅色的，反而有點淡淡的發綠，一股子腥臭味從這盆水裏散發出來，讓蘇明差點嘔了出來。
    “這是血？”
    “不是，這是專門調製的皮膚保濕液。”
    我信你個鬼！蘇明迅速打量了一下這紅中帶綠的液體，這應該是魚人血液混合了某種粘液的東西，看那冬夜裏淡淡的白氣可以知道這血剛放沒放沒多久，混雜了粘液，應該並不是通過常規手段獲得，以及之前他偷聽電話的時候，護士小姐說在提取什麽知識。
    終上所述，這裏麵就是那位血脈末端，被自己送進來的人，雖然聲音變得沙啞，但想來，這應該是在向魚人轉變，畢竟那位自爆的人，也是說話含口痰的。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處理了他，沒想到現在還有點人類的樣子，他會和那個大河向內一樣，不徹底轉化為魚人，而是以人類身份繼續生活嗎？”
    來的人自然是護士小姐，此時的她一臉倦容，顯然也是累壞了，但在聽到蘇明的話，她的目光顯然透露出一絲詫異。
    “你小子知道的比我們想象的多啊！不過，他和大河向內還是有區別的，大河向內是血脈呼喚，讓他不斷向深潛者轉化，但本質，他還是他，他存在極大的自主權，而這個嘛～”護士小姐說到這裏時，臉上明顯帶上了一絲辛災樂禍的憐憫，“你可以理解為，他正在被奪舍，現在的他，正在和另一個靈魂爭奪身體的控製權，而且他因為具有和這位魚人同宗同源的血脈，同時也麵臨著血脈的侵蝕，所以，他這種基本上不可逆，注定成為那個魚人。”
    說著，護士小姐看了一眼門內，眼中露出了一抹欽佩，“不過，得承認，這個人的精神韌性遠超常人，一般這種情況，八天也就被轉化了，而他堅持到了現在，雖然有我們不斷換血，用藥的原因，但他能撐到現在，可以說是奇跡了，但也快了。”
    蘇明抬了抬眉，他們眸中一抹光華流動，像是在思考什麽，“我在這裏說話，裏麵的人能聽的清楚嗎？”
    護士小姐一愣，然後看了一下防護門，也不知道蘇明打算幹嘛，下意識的回答，“平時的話應該不行，但現在周圍都沒人，沒準可以。”
    蘇明笑了笑，他用著自己正常說話的音量，向著那道門戶道，“裏麵的，我送你進來的，所以也有義務送你一條生路，從現在開始，十天，十天你還能認定自己是人類，我就可以幫你，撐不了十天，那就是你命不行了。”
    房內的慘叫聲短時間停了一下，接著便是猛烈的砸門聲，像是在質問蘇明為什麽要十天，為啥什麽不是現在，隻可惜，這門確實如蘇明所想，防的是門內，裏麵的人根本出不來。
    護士小姐有些不喜，倒不是不喜裏麵可憐的士兵，而是蘇明，你一個普通人，在她這個超凡的人麵前說你能救一個她都束手無策的人，你這是不把她這個日本最公開間諜，華夏最優秀護士，神的最優秀徒弟當回事兒啊！
    當然，護士小姐真正不喜的是，蘇明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去許諾他人，給出的條件還如此苛刻，這與魯迅筆下那個開出要成對原配的蟋蟀、冬天的蘆根、經霜三年的甘蔗、結了子的平地木的做藥引子的庸醫有什麽區別？
    “別隨便許諾！咱們超凡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子的，這種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的事情，太掉價了。”
    蘇明也沒說什麽，這十天，不是給裏麵士兵的，而是他自己，他已經決定成為超凡，倒不是說成為超凡他就無所不能，而是他在夢境中，已經知道深淵碎片的效果，成為超凡，他就能知道怎麽讓深淵碎片可控，屆時，治療就有可能了。
    當然，之所以給自己十天那麽充足的時間，蘇明也還有其他考慮，說殘酷點，他並不認為這位士兵達到了極限，或者說，他想看看常人意誌的極限是多少。
    “不說這些，這裏是出了什麽事兒嗎？其他醫生護士咋沒看到人了？”
    “他們啊～”護士小姐歎了口氣道，“在你來之前，暫時被抽調去遺跡那邊了，目測明天能夠回來。”
    護士小姐摸了摸自己有些不健康的膚色，頗為心疼的道，“可憐我，本來我就累的和生產隊的驢一樣，現在我開始羨慕生產隊的驢了，賺到的錢，都不夠化妝品消耗的。”
    這架勢，應該是開戰了，隻不過，不知道是兩方還是三方，但把如此重要的醫院的醫資力量抽走，這難道是全麵戰爭了？
    “別想了，練兵而已。”護士小姐打了一個哈欠，繼續道，“你可以知道的是，霓虹對於我們這一類人來說，其實還是剛剛起步，唯一不同的是，霓虹有不錯的祖宗，可以讓他們借點力，能讓他們被紅蓮議會重視一下，但也就僅此而已，而這棟樓裏的醫生和護士，在將來都會成為霓虹的後勤人員，現在，他們隻是去練手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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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護士小姐的口氣，霓虹貌似沒有自身的超凡組織，而在近期，他們準備組織一個了，這裏麵有什麽原因存在嗎？還是說，這次遺跡的發現與探索，其目的就是為了讓霓虹組織出這麽一支隊伍嗎？
    蘇明腦海裏浮現出紅蓮公約這個名字，想必，也就隻有這份公約能夠約束霓虹沒有超凡戰隊，一如霓虹當初簽訂的那一份不設置軍隊的合約。
    但蘇明可是清楚的聽那位大哥說過的，這件事更像是一件放在台麵上引人耳目的，霓虹有著一個見不得人的目的。
    “那……”
    正當蘇明準備繼續問下去的時候，護士小姐已經做出了製止的手勢，“差不多了，關於紅蓮公約的事兒，你以後成為我們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我也懶得費口舌，而且說多了，我也算違約。”
    “違法？哪國的？”
    “國際法，紅蓮公約。”
    “又是紅蓮公約。”
    “記性不錯，不過也不要深入打聽，這也不是你現在能夠了解的，既然你已經沒事兒了，就先回去吧！我忙完這裏的事情會去找你的。”
    “那我能進去看一下嘛~我還沒真正見過活的魚頭人。”
    “在你還沒有完全加入我們，看裏麵的東西也是違法的哦～”護士小姐的聲音很溫婉，一如她照顧自己十四天的時候一樣，不過也正是這種溫婉，才說明護士小姐這方麵確實打算公事公辦，並不打算給自己開小灶。
    事實也是如此，說完後護士小姐便像一座牆一樣擋在蘇明麵前，讓他做不了接下來的動作，蘇明很想扒拉護士小姐然後進去一看究竟，但問題是，那個所謂都紅蓮公約好像確有其事，在護士小姐說到這個公約的時候，她的臉上有且僅有敬重。
    雖然說有些國家對國際法這種東西都是像看笑話一樣對待，但牽扯到個人，國際法這種東西還是挺有壓力的，蘇明自問連國內的法律都沒觸犯過，就更別說國際法了。
    無奈之下，蘇明隻好作罷，雖然心裏像是有數百隻螞蟻在咬一樣難受，但今天也隻能這樣了。
    就在蘇明回頭準備離開的時候，護士小姐突然又說話了，“你的石膏裏麵是不是藏了什麽東西？”
    蘇明瞳孔一縮，正想矢口否認，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自己剛才緊張的一幕應該是被護士小姐看到了，或者說，她特地出來嚇自己，目的也是為了探查自己是不是有特殊手段。
    嘖，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蘇明回過頭來看向笑盈盈看著自己的護士小姐，剩餘的那隻手擺出了指尖宇宙的模樣的道，“一點小小的自保手段。”
    護士小姐握住水盆的手明顯僵硬了一下，她顯然猜到了什麽，又感覺這不太可能，她想放下手頭上的事情問清楚，但蘇明已經轉頭離開了，顯然，要想繼續下去，得到正式的麵談了。
    蘇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護士小姐也是看蘇明完全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這才轉身看向身後的病房，而這裏，她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
    大概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在蘇明回到房間沒多久，護士小姐便也來到了他的房間，護士小姐的護士服明顯是換過的，身上也噴了除味兒的香水，再給她點時間，沒準還能洗個澡，她的動作當真不可謂不快。
    蘇明搬過凳子給護士小姐，自己則是坐在床上，兩個人就這麽四目相對，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好。
    過了許久，大概知道再這麽耗下去沒有任何意義，蘇明輕咳了一聲道，“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一位具有冒險精神的人，同時也是一位對自己生命看著極重的人。”
    “嗯，我知道。”
    這一點，護士小姐身後的專家組已經通過蘇明的檔案和他發出的論文有了推斷。
    “不，護士小姐，你不知道。”蘇明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他繼續道，“如果不是出了這次的幺蛾子，你們還在我的考察期。”
    護士小姐愣了一下，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接這話了，而蘇明話中透露的內容也很龐大，蘇明一開始就知道超凡的存在，他考慮是否加入，而如果不加入，他不介意自己在灰色地段自己幹，好家夥，如果不是這次意外，沒準眼前這位就會成為一位在紅蓮公約邊界線上蹦噠的刺頭了，好家夥，沒有今天這一遭，眼前這個人沒準就是一個極端危險的罪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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