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長期缺乏營養，大多都有疾病和殘疾，我們不但要提供食物和住房給他們，還得提供醫療和安全保障，整個菰城都不過才二十幾萬人，突然塞這麽多老弱病殘進來我們的壓力真的很大，最麻煩的是裏麵還有搗亂分子，我們可沒辦法完成甄別。”
    一間樸素的辦公室裏，白龍一邊瀏覽著倉促完成的統計報告，一邊聽眾人發著牢騷。
    手裏的數據是隻是對其中一萬四千多難民情況的簡單統計，但光看這些簡單的信息都讓白龍感到有些心驚肉跳。
    55歲以上的老年人占了超過一半，光是由他們自述加上士兵們觀察，就能確認有兩成的人患有重大疾病，三成的人輕度疾病，重大殘疾超過三千人，至於還有多少隱瞞自身情況的暫時不好說。
    零零散散統計下來，這頭批完成統計的一萬四千人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總而言之就是能立馬參與生產工作的人還不到10。
    到這還沒結束呢，這碩果僅存的10裏，基本都是背著通緝的悍匪或是被驅逐的重刑犯，剛來營地就表現出了不服從管教的劣性。
    至於還有多少是接受了特殊任務混進來的間諜，又有多少伺機而動要對兵團內部施加破壞，那更是完全沒法核實。
    後麵還有一大半人沒完成基本登記，但情況估計不會比這頭批的人要好。
    “後麵還有呢，我們探聽到淮南那邊正在歸置罪犯，誘導他們來我們的地盤要飯。”
    白龍聽得腦仁有點疼，放下手裏的統計數據抬頭看向眾人：“你們有什麽想法，都說說。”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剛還在訴苦和咒罵的這下卻都沉默了。
    也許大家都有了一些想法，但卻不敢說出來。
    不說基本的夥食和住宿問題，就是必要的醫療花費都是個巨額數字，除此之外還要對那些桀驁不馴的罪犯進行改造，但這些連北方都改造不了的暴徒是那麽好改造的嗎，丟進牢房就是浪費糧食，放出來又隨時可能破壞治安，除此之外還有間諜呢。
    真要放開了接收，這裏頭燒掉的錢從哪出，後麵再來幾十萬怎麽辦？
    要知道南方人是十室九空，北方可是不缺人，北邊真想玩陰的，把各個城市的貧民窟一掃，分分鍾抓出上百萬老弱病殘加重刑犯丟上火車塞過來。
    兵團維持目前的支出都十分艱難，肯定沒有能力去再背一個巨大的包袱。
    如果不接收，林楓如何向民眾交代，兵團的綱領是不是幹脆當放屁好了。
    所以無論怎麽做，這事兒都好不了一點，在場眾人知道利害關係，所以沒一個敢吭聲。
    “都講講吧，反正沒外人，就算村長在這也不用這麽怕吧？”
    “白助理，我們就是沒辦法了才向村裏打報告的啊，要是就幾千人的話我們大不了自己少吃一口就幫襯了，都不用勞煩村長操心。可這是好幾萬人呐，而且後麵肯定還有更多，菰城是真沒這個條件。”
    白龍歎了口氣，將情況和自己的實地調查結果一起通過誓書呈報給了林楓，這事兒確實已經大到需要他親自拿主意了。
    ……
    “讓我想起了當年在東海街頭的卡車上鼓動難民去331討飯的日子。”
    五馬山村長辦公室，龐建軍叼著煙一邊瀏覽白龍傳回來的報告，一邊饒有興致地嘀咕。
    “你還笑得出來。”關海山陰陽怪氣了一句，“蒙麵卡車俠先生！”
    “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呐～”龐建軍丟下報告笑嘻嘻地說道，“這叫什麽，這就叫回旋鏢，我們的招被孟昌義拿來製裁我們了！”
    當初整個五馬山都湊不出幾千人的時候，林楓想對331隻能挑動難民發起圍攻，利用331不敢對民眾下手的心理成功實現了計劃。
    現在好了，攻守之勢異也！救災兵團成了那個需要給民眾兜底，不能隨意傷害民眾的角色了。
    甚至他們現在的處境比331更尷尬些，畢竟331的老爺們可從來沒拍著胸脯保證過會救助所有同胞兄弟，而林楓卻是為了籠絡民心把牛吹出去了。
    331可以大門緊閉直接說庫裏沒糧，林楓可不行，否則就是自砸招牌。
    “叫你來是參謀意見來的，不是說風涼話來的。”
    林楓隨手拿了根煙砸在龐建軍身上，龐建軍穩穩接住那隻煙夾上耳朵，雙手一攤苦笑道：“我親愛的表哥，這可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表弟我也是無能為力啊！你是當家的，這事兒還得你來拿主意。”
    林楓二話不說站起身離開自己的辦公椅，隨後指著這張代表五馬山頭把交椅朝龐建軍說道：“來來來，這個位置我讓給你，我再讓戲班子把龍袍給你拿來穿上，現在開始你當家。”
    龐建軍立馬高呼不敢不敢臣弟萬萬沒有這般非分之想呐，關海山扭過頭去努力憋笑。
    “你笑什麽老關？”
    “沒有啊……我嘴癢，可能上火了。”
    “那就是肉吃多了，晚上我去你家冰箱把肉都拿走。”
    “村長，這可使不得，你幹兒子還得長身體呢，你還是偷馬誌的吧，他沒在家好下手。”
    “表哥，實在不行就宣布兵團倒閉吧，兄弟們把家當分了，換個地方東山再起。”
    “你還有更嗖的主意嗎？”
    “有，你等我抽根華子補補腦，然後好好地斟酌一下。”
    “我看你像根華子。”
    林楓也被氣笑，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都笑了出來，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表哥，要我說隻能先把人收下慢慢想辦法，咱們的庫存起碼還能撐幾個月，真要頂不住了就直接掀桌子提前北伐。”
    “老龐之言甚是在理，為今之計也隻好如此辣！”
    “你倆來就是為了放個屁給我聽是吧？”
    “嗐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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