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慌亂、迷茫、悔恨等等，各種情緒紛遝而來，像是海潮一般激烈衝刷著於波的內心。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樓道，突然聽到緊急通道裏響起輕微的腳步，還有其他人在那裏藏著，對方仿佛是故意發出聲音讓自己聽到一般。
    起碼兩個，肯定有槍，我沒有勝算……
    於波心裏快速閃過各種念頭，最終用鑰匙劃開快遞紙箱的膠條。
    看著躺在裏麵的兩張紙，於波沒敢立刻去看，而是閉上眼睛反複回憶著自己近來的經曆，試圖從中找到自己暴露身份的線索。
    被對方叫出真名和職務時，於波還存有一絲僥幸，會不會是另外幾條線上的人有緊急情況要找自己不得不直接登門。
    但一想到對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那其中隱含的威脅意味，又讓於波不得不恐懼。
    十有八九是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但對方會是誰呢？
    肯定不是大夏安全部，否則就不會是一個偽裝成快遞員的陌生人跑過來遞東西，來的應該是一群人將自己控製住，帶回某個安全屋秘密審問。
    暴力機關為什麽叫暴力機關，就是因為人家掌握著暴力沒空跟你囉嗦。
    難道是其他國家的間諜？
    於波反複思索著，毫無頭緒的他最終深吸一口氣，有些顫抖地將那兩張紙抽出來，隻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驟然縮緊。
    一張是他的生平履曆以及詳細信息，另一張則記錄了他為cia傳遞情報的幾次經曆。
    這上麵的東西足夠把他送進暗無天日的黑牢，徹底結束自己的人生。
    安全部的那些人會如何對待一個十多年來不間斷出賣祖國重要情報的漢奸，於波用屁股想都知道一定不會很溫柔。
    間諜是沒有人權的，連請律師的資格都沒有，迎接他的將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
    於波的額頭沁出冷汗，一把將兩張紙團緊死死捏在手裏，抬頭看向麵前的陌生人。
    “你想怎麽樣？”
    偽裝成快遞員的男人讓開一個身位，對著樓梯間做了個請的姿勢：“別緊張，聊聊天而已。”
    他一邊說著，一邊毫不掩飾拉開衣服握住插在腰帶上的槍。
    於波心裏快速思索著對策，可他連對手的實力和人數都不清楚，如此狹窄的空間他也沒有逃跑的機會。
    自己的情況都被對方摸了個清楚，對方一定是做足了準備才登門，如果反抗，自己可能會被暴力挾持。
    媽的，昨晚果然是被跟了，草！不行，不能激怒這幫人，不然老媽可能也會涉險……
    於波無比懊悔自己昨晚沒有再仔細盤查一下，竟然以為那隻是巧合與錯覺。
    千金難買早知道，自知無法反抗的於波隻能邁開腳步朝前方走去，隻是剛邁出第一步，他就有點腳軟差點摔倒在地。
    他努力控製住身體，強行提起氣勢走進樓道，立刻看到了兩個帶著帽子和口罩的陌生男人在那等著自己。
    一個在樓道上方一個在下方，加上身後的快遞員，正好封死了他的所有路線。
    除非他有膽子直接跳窗逃走，否則就已經是事實上的甕中之鱉。
    噢，對了，於波家住10樓，沒點特異功能的話這高度跳下去肯定沒命。
    於波深吸一口氣，冷聲問道：“你們是誰？”
    坐在樓道上方的小凱微微一笑，壓著嗓子說道：“很遺憾，於組長，暫時不能告訴你我們隸屬的組織，但考慮到接下來我們將建立長久的穩定合作，為表誠意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於波一邊在心裏努力回憶著自己是否有可能見過這人，一邊說道：“什麽禮物？”
    小凱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於波，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森冷的殺意，以及深深的憐憫。
    “你的命。”
    他輕聲說道。
    於波心中一震，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成了被猛獸盯上的獵物，無處遁逃。
    這一刻他真正地感到了後悔，後悔自己踏入了這個行當。
    但很快，他心底莫名生起一絲解脫感。
    背負沉重秘密的人，難免會不受控製地幻想這個秘密被人發現後的場景，以及那種終於不需要再獨自背負重壓的感覺。
    到底還是被發現了啊……
    於波在心裏輕聲歎息，這一刻反而沒那麽害怕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迷茫於自己未來的路該怎麽走。
    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目的，應該不會想殺自己，大概率就是要利用自己這個間諜來做事。
    這類事情在這個行當並不少見，許多人同時為幾個機構甚至國家效力都有可能，間諜本來就不是很有操守的人，加上各個組織有時需要交換各自需要的情報，難免有人“一魚兩吃”。
    二戰時期曾有一位傳奇間諜，先後為九個情報機構服務過，最後成了一名特殊的大學教師，晚年相當安逸。
    隻是聽別人的故事時隻覺得有趣和驚心動魄，整到了自己頭上，那就不是什麽美事了。
    這種行當，一個不慎就是要掉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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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波的心思千回百轉，最終閉上眼睛緩緩說道：“你們想幹什麽直說吧，我媽還在等我回去吃飯。”
    小凱緩緩走下台階，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條遞過去：“我給你著了份兼職，你會喜歡的。這上麵有我的電話和接頭暗語，還有一個聯絡地址，你以後每周來一次，將獲得的所有情報整理好交給我，我要知道你知道的一切，記住，是一切。”
    小凱在“一切”這個詞上咬了重音，就仿佛是在警告於波不要耍花招。
    於波睜開眼睛，接過紙條掃了一眼揣進兜裏，“我能得到多少報酬？”
    “每周五十塊，隨物價上漲而上漲，表現好我還會給你追加額外的活動經費。”
    於波皺起了眉頭：“你不覺得太少了嗎？”
    這個報酬對於普通打工人來說相當豐厚，但這可不是普通的工作，五十塊還不夠於波從北美拿到的零頭。
    小凱微微仰起下巴，用俯視的姿態不屑地看著於波：“你又不是不知道經濟有多麽不景氣，每周五十不少了，收下這份好意，給你媽買點好吃的吧，我本來可以不用給的。”
    於波心中一陣憤怒，對方的話不乏有用家人威脅自己的意思在裏麵。
    “我會給你提供安全保障，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消極怠工。我的老板脾氣不太好，萬一讓他生氣了，那麻煩可就真的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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