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久不見～”
    冥冥站在門口的槐樹下，一身休閑寬鬆米色薄衫，涼高跟和闊腿褲讓她多了兩分成熟風情。頭發也難得披散開，小臂上掛著卡其色包包。
    身側放著大小好幾個禮品袋。
    ——高專的入口處碰到了剛回來的冥冥。
    拌了小半條新幹線嘴的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止聲。兩人先互看一眼，呲牙表示恐嚇，再然後轉頭看向冥冥那邊。
    “伴手禮在這邊～”她拿起腳邊的禮品袋。
    ——一毛不拔的冥冥小姐竟然主動送伴手禮？？
    四人驚駭。
    “奧，硝子的在這邊，那裏裝不下了。”她翻找一下，遞過另一件禮物。
    ——竟然還買了四份？？
    四人大驚失色。
    不對勁——十分甚至是九分的不對勁！
    幾人視線交換，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和不可思議。
    太反常了！簡直要作妖一般——
    “嗯？怎麽沒人接，不喜歡嗎？”冥冥有點苦惱，撫著臉頰委屈道。
    不得不說，確實有點楚楚可憐，平常a氣滿滿的禦姐如此形態，頗有些我見猶憐的感覺——
    四人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就算死在溫柔鄉裏也心甘情願！畢竟倒在美人膝上，不比埋在什麽冷冰冰的土裏舒服多了……
    看著幾人總算接下禮物，冥冥小姐明顯欣悅起來“那麽下周就繼續體術訓練，各位不要忘啦——”
    冥冥雙手輕拍，以作告知。
    沒了？
    就這？
    尊嘟假嘟？
    ——要說冥冥小姐在門口堵他們，單純就是為了送幾份伴手禮的話，蘇澤是打死都不信的。
    這並非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能有如此主觀能動性去做一件事，一定是滿足了自己的某項需求——而對於冥冥這種守財奴來講，必然是有利可圖啊！
    那麽她能從哪獲利？
    送禮品商家會返利？
    ——這點蠅頭小利她能看上嗎？
    禮品有玄機，把大夥都吃進醫院，她再掏出解藥索要報酬？
    ——話本也不這麽演啊！
    蘇師傅掐指撚訣、眉頭緊鎖，裝模作樣自算一番。
    “怎麽樣，澤大師？”硝子湊近他身邊，臉色緊張。
    “——卦象不明，陰陽失衡，前路難料……”蘇澤有點慌，半胡謅半認真說了一通。
    ——別說，還挺像那回事。
    ——
    “那個，冥冥小姐，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最終在眾人簇（強）擁（權）下，夏油傑被推出去問話。
    “阿！”冥冥作恍然大悟狀，“確實還有一件事來著……”她扭頭悠悠取下背後的長袋包。
    眾人不自覺湊近長條形的包包。
    冥冥緩緩拉開拉鏈，一股冰寒氣息撲麵而來，硝子打個哆嗦。
    是柄東洋刀。
    刀鞘藍到發黑，雕刻黯淡流雲花紋。刀柄厚重古樸，柄卷用特殊材料的繩纏成諸撚卷。
    （纏繞樣式見評論）
    刀身狹長，前端微翹，但沒有陳舊滄桑的感覺……因為整把刀亮到發光，一點包漿都沒。
    淩厲，肅殺——甚至讓人難以直視。
    蘇澤眯眯眼睛。
    冥冥把刀橫在身前，任由幾人觀摩。
    “……冥冥小姐，這刀？”到底是蘇澤先發問。
    “咒術界最厲害的鍛刀人之一打造。”冥冥紅唇勾起，嗓音嫵媚，“絕世稀有，隻此一柄。”
    似乎呼吸聲都加重幾許。
    “——所以，冥冥小姐給我們看是為了……？”蘇澤緩舒一口氣，輕聲追問。
    “當然是做生意～”冥冥笑意更濃。
    果然！
    蘇澤這下倒是放心了。
    夏油傑和五條悟和緩過神來，站好身子。
    “我用了不小代價才弄來的……幾乎掏空家底咯～”冥冥訴苦。
    “這麽好的刀，冥冥小姐為什麽不自己用？”夏油傑心思到底細膩，發問道。
    “因為不合適——”冥冥叉腰，低頭輕輕撫摸刀身，“這東西上手輕飄飄的，我更喜歡有質感的武器。”
    “而且——讓我一個上限不過一級的術士來用……多少有點浪費了。”她抬頭依次掃向三人，似乎有所指代。
    幾人一時不語，陷入沉思。
    “所以……你們怎麽想？”冥冥歪頭發問。她先看向五條。
    “好刀……但是不適合我。”五條悟閉眼仰頭，“……用了它，不利於我的‘道’。”
    跟蘇澤待久了，這些玄之又玄的詞倒是學了不少。
    換以前，他大概隻會說“這柄刀是不錯，但和本大爺的無下限術式比，還是差遠了。”
    不過話說回來，“冥冥”這個詞在大炎詞典中本就頗有怪力亂神之感，大約為“命中注定”或“冥冥之中”之意。
    冥冥輕輕噘嘴，倒是不算太意外，接著看向夏油傑。
    “我倒確實需要一件近身武器——這把刀也絕對上乘。”夏油傑輕輕撫過狹長刀身。
    冥冥麵露喜色，夏油傑本來就是她暗定的買家。
    畢竟蘇澤和五條悟對於武器都不剛需，五條的無下限術式本就天然避免貼身戰鬥，蘇澤的招式更是無刀勝有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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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硝子……
    誰能越過那三個碰到她？
    “……可惜，它似乎並不喜歡我。”夏油傑更是給了個玄之又玄的回答。
    “啊咧？”這下冥冥大跌眼鏡了。
    “——夏油，你是認真的嗎？”她強行鎮定，小心發問。
    “當然，我操縱這麽多咒靈，它們怎麽想，還是再清楚不過了。”夏油傑開朗笑道。
    “……我知道了。”一世英名的冥冥小姐十分沮喪，在腥風血海的股市裏都沒這麽沮喪過——
    退回去的話，也不知道那家夥會問她要多少額外費用。而且光是托運路費就花了不少錢呢……
    冥冥心裏在滴血。
    “冥冥小姐——”
    一道沉穩嗓音打斷她的思緒。
    她下意識抬頭看去。
    “這刀你想怎麽賣？”
    蘇澤眼神堅定發問。
    冥冥先是一愣，旋即笑意綻開，語氣輕柔
    “十五億円。”
    除了蘇澤的三人都被驚到。
    蘇澤輕笑著緩緩搖頭“冥冥小姐說笑了。”
    “蘇君想要什麽價格當然可以商量咯～”冥冥嗓音柔和，渾然不在意。
    蘇澤拇指和食指張開。
    “八億嗎……？恐怕不行。”冥冥略略蹙眉，頗有遺憾地婉拒。
    “不是八億。”蘇澤再度搖頭。
    “——是八百円。”
    場麵瞬間安靜了。氣氛似乎都冷了些許。
    “蘇君，是在拿我逗趣嗎？”
    冥冥笑容甜美，咒力四溢。
    幾人下意識釋放咒力。
    蘇澤直直迎上她的目光。
    “當然。所以還請冥冥小姐不要再打機鋒，直接說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價格。”他平聲道。
    眾人一怔。
    冥冥最先反應過來，然後捂著額頭大笑出聲，瀅白發絲飛舞。
    “我還真是小瞧你了，蘇君——”她笑得開懷，前仰後合，幾乎站不穩，眼角都笑出了淚花。
    蘇澤靜靜等待，不做催促。
    冥冥勉強站直身子，用手托掉眼角的淚花，深呼吸好幾次才平息笑意，接著報價“三億。”
    這次語氣誠懇多了。
    “此外還有一個請求，將來我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請出手幫我解決一次麻煩……你們三人誰來都行。”
    她抿唇輕笑，換回那副知性又誘人的樣子。
    “這次說得可是原價了，我隻想小賺一個人情——”
    她伸手，露出白潔似藕的小臂。
    蘇澤扭頭和二人交換目光，再看向硝子，彼此輕輕頷首。
    “成交。”
    蘇澤握住冥冥的手，輕輕晃動。
    冥冥笑意更濃，笑靨如花。
    ——蘇澤當然拿不出三億，五條悟要是不尋求家族幫助，四個人加一起也拿不出。
    不過拿不出可以先賒賬嘛！
    冥冥小姐當然樂得收利息。不過利率倒是很低很低，似乎她真不是為了賺錢。
    不過呢……
    “我才不信冥冥小姐真原價給我，不然就讓我縮陽入腹——”
    蘇某人篤定。
    讓一個守財奴放棄賺錢的機會？
    ——別開玩笑了！
    還不如說出席講座加學分來得可信！
    “話說，這柄刀有名字嗎？”硝子發問。
    “村正，或者村雨。”冥冥隨口道。
    村雨？
    師兄的刀？
    還是該說赤瞳的刀？
    蘇澤愜意輕笑。
    ——
    夜深。
    蘇澤坐在臥室桌子前，桌邊放置著那柄叫“村正”或者“村雨”的咒具。他隨意掃過一眼，刀身依舊向外散發著冰寒的凜意。
    他手中同時把玩著六枚花錢，每一枚都軌跡清晰分明。
    蘇澤靠上椅背，重重歎口氣。
    ——總感覺今天格外漫長。早上咒靈那件事後，身體似乎還有點隱隱不適。
    不過倒也正常，那會兒蘇澤感覺心髒是實實在在漏跳了幾秒的。
    此外，低頻震動似乎也要把內髒震碎。
    他打個寒顫，那感覺著實不好受——僅僅回憶一下就讓人牙酸。
    他隨手撒開錢幣，然後直接砸向床上。抬腿甩掉鞋子，用手蓋住眼睛，疲倦感也隨之襲來，並且格外凶猛，他幾乎瞬間入睡。
    花錢在桌子上棱棱翻滾，其中五枚銅錢在桌麵攤開，依次以正麵、正麵、正麵、反麵、正麵的順序停息。
    最後一枚花錢格外堅挺，在桌沿轉動不止，少焉，力竭漸緩，開始左搖右擺，幅度越來越大、身形漸漸不穩。
    又過幾秒，徹底停止轉動，歪頭栽向地上，直直掉落地麵。
    ——叮當。
    叮啷啷——
    又上下翻滾許久，然後才徹底停止。
    是反麵。
    也就是三正、一反、一正，再一反。
    ——乾之坎。
    易經中最為凶險的卦象之一。
    乾卦是八卦中的首卦，象征陽性。而乾之坎則是乾卦的第一變卦，代表陽氣開始向下轉化，形成了下墜的趨勢。
    《象辭》曰“上卦為乾，乾為天；下卦為坎，坎為水，天水隔絕，流向相背，事理乖舛。”
    乾之坎卦的卦象為九四五，代表著上九爻開始向下移動，代表了一種勢不可擋的下墜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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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剛坤柔，配合相包，陽稟陰受，雄雌相須。”
    ——《周易參同契》
    ……
    蘇澤這一覺做了很多夢。他好像看到了白天那副幻象的詳細場景——
    像是很多人的未來——穿著白大褂的硝子、一身怪異袈裟的傑、戴眼罩的悟……喂，你們怎麽一個兩個臉色都那麽難看啊？
    蘇澤想說話，但是嗓子被什麽堵住了。
    喂——悟，那副表情是你這個混蛋該露出來的嗎？傑，你那一副灑脫是要鬧哪樣哎，身上的傷很嚴重吧？硝子，你怎麽看起來這麽疲倦，看你這黑眼圈……
    喂——看我一下啊？怎麽感覺……這麽陌生？
    蘇澤感覺自己在下墜，耳邊沒有墜落的破風聲，但是腦海裏的失重感暗示一切。
    他攤開雙臂欣然接受。因為這樣似乎就能遠離那副讓人心痛的景象。
    但是又有破碎畫麵不斷擠入他視線中——光怪陸離……對吧？
    蘇澤隻想用這個詞形容，因為這個詞本身就帶有虛幻且不真實的感覺。他害怕如果用“痛徹心扉”這種現實的詞來描述，那些景象就真的變成現實了。
    他很害怕。
    那些人愈行愈遠。
    蘇澤伸手，試圖抓住離他而去的背影們。
    ——白大褂、袈裟、高專製服。
    他大喊，但他們似若未聞，隻是並排向前走去。
    你們——
    回頭啊！！
    ——
    蘇澤猛然睜眼。
    熟悉的天花板。
    山中的蟬鳴很響亮，麻雀落到窗台上輕啼。
    天色很亮了，陽光強烈，照得睜不開眼。蘇澤耷拉著眼皮。
    昨晚太疲倦，竟然連窗簾都沒拉嗎……
    蘇澤緩緩支起身子，一時感覺頭重腳輕，頭暈目眩。口舌也格外幹燥，偏偏室屋裏又沒水了，於是隻好踢拉著拖鞋出門接水。
    怎麽感覺睡衣也這麽邋遢？褲腿都要耷到地上了。
    劉海也有點紮眼睛了——也該剪頭發了。
    這門把手怎麽感覺也怪怪的——
    今早上這是什麽情況？怎麽感覺諸事不對？
    喉嚨傳來幹澀灼燒的感覺，蘇澤勉強咽唾沫。
    走廊還是那個走廊，蘇澤扶著牆慢慢踱步，飲水機在客廳。四間臥室並不完全相鄰——比如傑和悟在西側，他和硝子的房間在東側。
    吱呀——
    他身側的房門響起開門聲。
    這會兒幾點了？硝子她平常什麽時候起床來著？
    蘇澤轉身，準備跟硝子打招呼。
    映入視線的家夥穿著米色的小熊睡衣，頭發毛毛的，一臉懶散樣，眼角下還點了顆淚痣。
    但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家夥很俊。
    ——對，俊俏的俊。
    ——形容男人的那個俊。
    大早上，硝子房間出來個男人。
    蘇澤瞬間呆滯，大腦一片空白。
    那家夥神情迷迷糊糊，抬頭看向蘇澤。
    蘇澤嘴巴半張，問好的話卡在喉嚨中上下鼓動，但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抬起打招呼的胳膊一時放也不是，舉也不是。
    他忽然感覺心口一陣氣悶，有種奇怪的沮喪。
    ——喂，人家交男朋友也很正常好吧。
    ——喂，你想怎樣？你有表明喜歡硝子嗎？或者說，你有喜歡硝子嗎？
    那家夥盯著蘇澤看了好幾秒，蘇澤和他的目光對上。
    那家夥竟然先還開口發難
    “……你是誰？怎麽從澤君的房間裏出來？”
    聲音充滿驚疑。
    什麽意思……？
    這語氣怎麽莫名熟悉。
    蘇澤下意識轉身，看到了鏡子裏的人像黑色齊肩發、五官柔和、瓊鼻杏眼、一股脫塵之感，隻是眸子裏帶著迷茫。
    蘇澤看著鏡子，啪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另一隻手不自覺摸向腿間。
    ————
    報答at老哥的爆更撒花……
    再提一嘴，明天可能也是4000字……
    ps最後這個是新的腦洞設定，大夥覺得有趣就多寫幾章，覺得無聊就速速換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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