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到處都是揚塵。蘇澤被嗆得睜不開眼。
    今天真是倒黴來著——不如說每次碰到咒靈都沒什麽好運氣……這話似乎是廢話，運氣好的話就不會碰到咒靈了。
    她……算了，還是用“他”來稱呼自己好了。
    老實講，他還是不太喜歡現在的日子。當然不是指討厭現在的同伴——倒不如說，正是因為五條悟、夏油傑和硝子在他身邊，再加上庵歌姬、夜蛾正道和冥冥幾人作為日常接觸對象……
    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才讓他勉強接受了這種生活——這種距離生死一毫一厘、出任務時提心吊膽的日子。
    他隱約記得五條悟會變得很強，非常強那種。
    但是事實證明五條悟也不是天生無敵的。至少現在，他們對練的時候，自己的贏麵可能還大一些。
    那麽既然如此，五條悟就也有可能在任務中夭折隕落。甚至礙於五條家下任家主的噱頭、和六眼持有者的名聲，他可能更容易遭受針對。
    自己這種無名無勢的小卒，將來恐怕也會被禦三家看重並嚐試拉攏吧？
    ——未來的日子，一想就非常混蛋呐……
    不過好在自己是個半吊子道士，不行就學老祖宗的無為而治順其自然……
    可惜他偏偏又是個重裏子的，和人產生羈絆後又絕對放不下——更別提看著那些家夥去送死了。
    他想，如果有一條僅僅讓他一個人付出代價、就能換回“hpy endg”的路就好了。
    那樣他可能就可以灑脫揮手說sayonara啦……隻是，硝子可能會為自己哭泣吧？
    那兩個家夥恐怕也會難過吧？
    但是比起所有人都蒙受無解的未來，一個人的犧牲似乎根本算不了什麽……
    再一個千年之後，咒術界或許會口耳相傳千年前有個拯救世界的大人物——就像西方幻想中的勇者一樣。
    蘇澤被灰塵嗆得彎腰咳嗽，他揮手散去眼前的塵埃，麵前的景象逐漸清晰。
    他揮去腦海裏的那些彎彎繞繞，睜眼看向前麵。
    ——自己要做什麽來著？
    對……袚除、袚除咒靈——
    蘇澤搖搖晃晃站起身，纖細的女性身軀看起來似乎弱不禁風，頭發變長後整個人都更柔和了。
    她揉揉腦袋，驅散疲倦和眩暈，走向那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道路。
    每走一步，身後的路麵就隨之消失殆盡，身後的景象宛如流碎的瓷片，一觸即碎。
    身前的路陷在黑暗中，沿著那道虛無蜿蜒前行，沒有終點、沒有路標、沒有同行。
    ……
    夕陽斜墜，霞光璀璨。
    某條石板長街。
    光線從街道盡頭直直照射進來，包漿的青石板路形成鏡麵發射。
    長街的一處拐角裏，靠牆站著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渾身重傷、幾乎連喘氣都快做不到的男人。
    他穿著墨藍色袈裟，披頭散發。
    右肩的傷勢觸目驚心，呼氣的聲音宛如破碎的風箱，沙啞又刺耳。
    長街那頭，一道瘦高身影緩緩踱步走向這條小巷。
    這人雙手插兜，露出的手背骨節分明。高領製服把他的脖頸襯得修長高雅。
    藍寶石一樣充滿光澤的眸子不帶些許情感，皮鞋和地麵碰撞的噠噠聲響亮又清脆。
    靠牆站著的男人鬆掉一口氣，貼著牆壁緩緩坐倒。
    站著的男人一頭白發，發梢隨風而起，居高臨下看向那人。
    “來得可真晚啊……悟。”靠著牆的男人仰頭，並不看向他。
    ……
    蘇澤身周圍滿了咒靈，層層疊疊、無窮無盡。
    數柄飛劍來回穿梭突進，劍身沾滿汙穢。黏膩的血肉混合物順著劍刃滴落。三柄火紅小劍護在蘇澤身周，每每有咒靈逼近她身周幾米，雕著流雲花紋的赤紅飛劍就會精準斬下它們的腦袋。
    詛咒們發出嘎嘎吱吱的吼叫，如海浪一樣湧向蘇澤，她隻能聽到這到這些讓人難以忍受的凶異叫聲，除此之外就隻有自己的呼吸聲了。
    蘇澤悠悠環視一周，黑潮入眼。遠處的咒靈像黑點一樣攢動——舉目皆敵。
    蘇澤腳步不停，目光盯著前方的那點白光，螢火般的光點上下浮動——或許沒有浮動，是蘇澤自己身子不穩導致的。
    不管怎樣，她並不在意。
    身後的咒靈殘骸堆疊如山，身後距離她較遠的咒靈被吞入黑暗，但道路前方，源源不斷的各形詛咒蜂擁而至。
    前方的咒靈再次堵住了道路，高矮不均的凶異存在擋住了白光。
    ——它們的身縫中隱約能看見白點的位置。無論再怎麽阻擋，也無法完全遮蓋。
    蘇澤目不轉睛盯著那點亮光，對身邊的情景置若罔聞。
    飛劍殺力依舊，似乎咒靈的咒力讓它們更加亢奮，隻是三柄熾紅小劍的出擊頻率增高了。突進最近的咒靈幾乎就要碰到蘇澤的額頭——
    卻見蘇澤眉心一閃，同時抬眼瞥向撲近她的詛咒，漆黑眸子附上一層青色電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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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瞬，青靛的光芒頃刻間迸發，極寬闊的能量波動瞬間就吞噬了眼前的咒靈，那一道青白閃電長驅直入前方的詛咒潮，帶著雷電火花的青色罡炁刹那間就抹去詛咒的存在。
    麵前那座無數隻咒靈堆砌而起的血肉長城，須臾間便化作一攤爛肉。
    第五卦相——震。
    滿天血霧彌漫，血腥味兒鑽進了每一個毛孔，血點飛濺到頭發和臉頰，本就白皙光澤的皮膚在殷紅的色差下，聖潔如天使。
    她依舊無波無瀾，不急不緩向前邁去。古井無波、就連眼睛都不眨動。
    她隻是死死盯住那點光亮，任由血霧在臉頰上凝結成珠。
    她踩過那團模糊的血肉，鞋底傳來的黏膩感讓人反胃。
    運動服和鴨舌帽幫她遮住了大部分血滴，少數綻放在臉頰的血點宛若曼殊沙華一般妖冶。
    更加強大的咒靈正在遠處聚攏，身側沒清掉的漏網之魚開始發起進攻。蘇澤渾身湧炁團，第一次陷入肉搏。
    ……
    “你是誰？”白發的男人眼神冷漠，看向橫叉在自己和摯友間的家夥。
    是個女孩兒，中性款式的白色短發、五官靈動、胸前平平，她張開雙臂，直直擋在身後那人前麵。
    別說白發男人，就連身後的袈裟男人也想不到誰會來救他、想不到這時還有誰敢擋在自己這位摯友身前——這位最強摯友身前。
    她很年輕，但眼神堅毅。
    “抱歉哦，不會讓你殺了他的。”
    這位白發小姐如是說。
    ————
    （感覺這兩章算個小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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