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星教內的裝飾很古典，還有佛教的風格。
    據記載，這是因為奈良時代時，天元本人隨著日本佛教的傳播，受其影響才如此。
    夕陽的光穿過雕花的玻璃，把三人身上照成橘紅色。
    “那些低級教徒應該不知道實情……他們應當認為「星漿體」已經被抹消了。”
    夏油傑位於蘇澤側後，皺眉緩緩道。
    因為伏黑甚爾提前發回了消息。在沒有後續補充的前提下，盤星教的信徒一定在等著，等他把「星漿體」的屍體帶回來。
    他們或許在狂歡——這是他們教義的核心。
    蘇澤依舊不語，領頭緩緩穿過長廊，這是從辦公室通向外麵的必經之路。
    “這群家夥不知道實情……也不懂咒術界的規則——”夏油傑絮絮叨叨，好像在盡力說服著誰。
    是蘇澤？
    還是五條悟？
    ……亦或是他自己？
    橙紅的夕陽刺得他眼睛發酸。
    園田茂是個真真正正的瘋子。
    但他卻又恪守所謂的「教義」。他認為他們的行為崇高又聖潔——
    為了實現「教義」，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金錢、尊嚴……甚至是命。
    這更讓人惱火。
    那股無名之火。
    吱呀——
    蘇澤推開麵前的教會大門。
    裏麵是教徒們集會的大堂。
    白熾燈強烈的光線從門縫瞬間射出。
    白色的光很刺眼，一時晃得夏油傑看不清東西。
    他微微眯眼。
    蘇澤率先挪動腳步邁進。
    夏油傑和五條悟跟著他的步子。
    啪啪啪啪——
    綿延不絕的掌聲回蕩在寬敞的大堂裏。
    宛如雷動，經久不絕。震得人頭昏腦漲。
    教徒們塞滿了大堂的每一個縫隙。
    堂內裝飾簡約空曠，教徒的衣服潔白如雪，白色大理石磚反射著白熾燈的光芒。
    ——耀得人眼疼。
    蘇澤從門口走進人群，他們自然避出條通道以供三人通過。
    所有人的笑容都發自內心，狂喜和虔誠毫不掩蓋。
    ——他們誤認蘇澤幾人是來運送「星漿體」屍體的。
    夏油傑牙間喀喀作響。
    “要殺了他們嗎？本大爺現在應該可以毫不猶豫動手。”
    五條悟嘴角的血凝結成痂，語調平緩不帶情感。
    他的眸子璀亮深邃，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不用。”
    夏油傑停下腳步，輕緩道。
    “惡首已然得誅。他們都是些低級教徒，這些愚民沒必要趕盡殺絕——”
    五條悟從他身邊緩緩走過，遲緩但沒有停滯。
    夏油傑瞳孔微微顫抖，他盯著眼前的光點，“殺他們沒有任何意義。這個團體本身就問題，想來馬上就要瓦解——”
    “意義啊……”五條悟神色依舊滯澀，輕聲打斷他。
    “……這種東西，真的有必要嗎？”
    “……昂。”
    夏油傑應聲，他覺得萬鈞之重壓在肩上。
    “尤其是對於咒術師而言——”
    他試圖如此說服。
    ——這是對的。
    不能對普通人出手。
    ——不然不光是他。悟、澤，甚至夜蛾正道都會被牽連。
    ——理智。
    保持理智。
    身前教徒的掌聲很吵，他覺得心髒的跳動似乎錯亂。那股難語的煩悶在腦海裏肆叫，吵得他要崩潰。
    “……傑。”
    走到門口的蘇澤停下腳步。他嗓音中的疲憊幾乎快要溢出，讓人覺得……他好似要垮了。
    夏油傑呆呆抬頭，看向蘇澤。
    ——蘇澤從遇到伏黑甚爾起，所有行為都格外反常。
    “我再說一次——”
    蘇澤嗓音很低，但萎靡中依舊透著柔和。
    “『抉擇自心，因果由行，諸事求己。』”
    悠悠蕩蕩的聲音在夏油傑腦海回蕩。
    蘇澤的掌心似乎浮上了什麽……
    ……是炁嗎？
    夏油傑不解。不……他或許是知道的。
    他或許知道，蘇澤要做什麽。
    蘇澤雙眸附上了晶瀅白光，就和往日修煉時的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殺伐之意毫不遮掩。
    噌。
    『坎』劍再度飛出。
    墨黑中滲著紫光。
    穿響。
    利物刺破血肉的鈍聲。
    沒發出的嘶喊。
    滔天如雷的掌聲。
    夏油傑隻是呆呆立著。
    不轉身，也不製止。
    血腥味兒鑽進每一個毛孔。
    鮮血濺在他的臉龐。
    蒼白的臉上點綴了朵紅櫻。
    ——
    蘇澤沒有親眼看那副慘絕人寰的景象。
    但是對劍的控製、對炁的感知，無時無刻不把身後的一毫一厘都映在他的腦海。
    他眼窩深深凹陷，感受著劍刃刺穿血肉的觸感。
    之前的失血似乎讓他頭腦不清。
    『坎』劍上的黑水很重，能瞬間壓下教徒們呼救的嗓音。
    蘇澤很累。
    疲憊如潮水般湧來。
    他想要立馬躺下。
    ……
    蘇澤走在高專的石板路上，身後跟著五條悟、夏油傑，硝子。再之後是理子和黑井。他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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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澤，停下吧。現在還不算晚——”
    擋在他麵前的少年十分俊逸，他身穿京都高專的製服，雙眸中明亮好似流火，眸底似乎雕鐫異樣紋路。
    ——是遠阪秀野啊。
    蘇澤一直很想向他討教一下片魚的技術。
    “我還以為你這混蛋和我們隊長是一類人——絕不會破壞規則的那一類人。”金發的女孩兒牙尖嘴利，右耳上還綴著三枚銀製耳釘。
    ——津理奈……不對，你好像總是讓人叫你“小西”來著。
    蘇澤想到這個看著像是不良的女孩兒，想到她在稱謂上奇怪的在乎。
    又想到，她竟然出乎意料的會做可愛的蛋包飯。
    ——高專的製服不適合你哎。不如你那身jk有活力。
    “——抱歉，還是請你停下吧。”安靜、又隱隱散發著銳氣的姑娘小聲道。
    ——明奈香，你和渡翔太那個小子沒有分手吧？
    蘇澤想問問看，她後背的傷勢到底有沒有留下疤。
    京都高專的眾人擋在他們身前。
    自從上次交流賽之後，他們已經快有一年沒有見麵了。
    這次他們來東京高專，應該是作為「同化」期間的護衛吧？
    ——啊啊，想來你們這些天也一直晝夜顛倒、沒有好好休息吧。
    ——護衛的工作一定很辛苦吧，我可是深有體會。
    蘇澤很想和他們敘敘舊。
    ——咒術師的朋友一向很少的。
    他很累了。
    於是他緩緩張嘴，輕緩著道。
    “……讓開。”
    ————
    （明天撒點糖，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營造出那種瀕臨邊緣的疲倦感呢？）
    （100章咯～喲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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