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再次對這個小城裏的悠久家族改變看法。
    他早就有這樣的感覺。
    家入明仁兄妹們的關係明顯親近無隙——就像是尋常人家那般。
    這在頗有家資、且世代傳承的大族裏很少見。
    至少和他從禦三家那裏得到的「刻板認知」是截然相反的。
    “明仁，木三是幾級咒術師？”家入奈和看向他。
    “……勉強能算一級。”他思忖了一下答道。
    “那你覺得，蘇澤呢？”家入奈和似笑非笑道。
    即使早在剛剛就有猜測，但是親耳聽到的感覺終究是不一樣的。家入明仁略顯驚駭抬頭，期望從祖母那裏得到肯定或否認的答案——但她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
    “特級不是號稱「百年一遇」嗎？”家入明仁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家不大涉及咒術界，但因為所處位置和交易對象的原因，對於一些「公理」也算有所耳聞。
    比如現代的唯一女特級、再比如所謂千年一見的「六眼」。
    硝子輕嘖了一聲，嫌惡看向自家大哥。
    被瞪了一眼的家入明仁極輕微的縮了縮脖子。
    ——完蛋，被妹子嫌棄了。
    他欲哭無淚，抓著胸口別過眼神。
    硝子伸手到蘇澤身邊，蘇澤看了她一眼。她微微勾勾手指，蘇澤疑惑，偏偏身子靠近她一點。隻見硝子直接把手伸進他的上衣口袋、用手指夾出張薄薄的卡片。
    接著在一眾堂兄堂姐驚詫的眼神中丟給家入明仁。
    他略顯疑惑抬手捧住。
    旁邊的家入晴子也勾頭湊近。
    【學生證】
    「東京都裏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學生編號00003」
    「1990年3月2日 生」
    還有張證件照，照片上蓋著【特】字的鋼印。
    家入明仁內心巨震。
    “他比硝子小幾個月哎……”加入晴子摩挲著下巴，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考慮什麽異常要緊的大事。
    “……”
    ——這是重點嗎？
    他懶得吐槽這個野蠻妹妹。
    “——這麽看，倒是我出乖弄醜了。”家入明仁閉眼長歎一口氣，倒是坦然承認。
    他本來還想著身為大舅哥、理應幫未來的妹夫一把——誰成想人家根本有恃無恐。
    隨手把學生卡遞給身側的晴子小姐，她細細觀摩一番後傳給另一側的家入成員。
    早就好奇心爆表、但又礙於身份不好湊近的其餘成員總算是得以一探究竟。
    再然後無一例外難掩驚訝，小聲驚歎。
    兩分鍾後學生證又回到蘇澤手裏。
    硝子接過，轉頭問家入奈和道“奶奶，您要看一眼嗎？”
    “怎麽，要我也誇讚幾句嗎？”她笑眯眯應道。
    “切～不看就算了。”硝子扭頭，把學生證一把塞到蘇澤懷中。
    現在大家討論的話題變成「特級」到底是個什麽存在了。
    “蘇澤，現代術師裏，到現在為止，有幾位特級？”家入奈和詢問。
    “算上我，一共四位。”他輕聲道，“我和另兩位剛剛升任特級咒術師的行列。”
    在場之人的驚訝更甚幾分，至於在獨立案幾前坐著的木三，整個人則飄飄欲仙起來了——
    咱可是跟特級幹過架的人了啊！而且還全身而退了——
    ——整個咒術界有幾人能做到？？
    他完全忘了、自家老大甚至還在比試前交代過他「留點力、別傷了人」……
    至於特級術師這件事，倒算不上什麽絕對機密。
    即使蘇澤不說，用不了多少天，大半個咒術界也都該知道了。
    “說實話，之前聽硝子隱晦提起，我還半信半疑——實際一見，心中確實震動萬分。”
    家入奈和也坦蕩道。
    “但有時，我反而更期望硝子選擇一個普通人——或者是普通咒術師。”
    她的眸子悠悠蕩蕩，蘊藏著異樣情緒。
    ……
    家宴之後沒多久就結束了。
    看得出來不管家入奈和同不同意，硝子的族兄族姐都是支持她的……雖說方式上可能不太委婉。
    家入晴子在散餐後湊近蘇澤這邊問東問西了好一陣，大抵是“家裏狀況如何”“人際關係如何”“抽不抽煙酒量幾何”……甚至還被問了“之前有沒有談過戀愛”這樣無厘頭的話題。
    ——最後一個問題蘇師傅當然義正言辭否認了。
    一並湊來的還有家入明仁，他無意間看見了硝子口袋裏的萬寶路女士煙。
    然後表情瞬間僵在臉上，臉色黑成鍋底。
    接著轉身、抬頭一氣嗬成，拎著蘇澤的領子把他提了起來。
    他個子比蘇澤高一些，再加上蘇澤又向後耷拉著腦袋、一臉人畜無害幹笑著。場景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硝子她抽煙了？！”未來的大舅哥晃著蘇大特級的領子。
    “哈哈……是啊……”蘇澤幹幹笑著。
    晴子小姐挨近妹妹身邊，接過煙盒觀摩一番，順勢抽出一支，皺眉作沉思狀。
    “你怎麽不勸著點啊？！香煙對身體危害多大——”那一邊，家入明仁還在責怪蘇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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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是啊……”蘇澤神情萎靡，幹幹笑著。
    “是個屁啊是——”他額角青筋暴起，臉色更黑幾許。
    家入晴子從妹妹口袋裏順過打火機，“還是萬寶路的爆珠薄荷煙。”
    她語調戲謔。
    “「反轉術式」……也可以修複身體機能吧？”家入晴子看向妹妹。
    “是喔……所以不管怎麽抽都沒關係呢～”硝子看了眼大哥和蘇澤那邊，無所謂答道。
    “還有啤酒！硝子還沒成年呢，法規可是完全禁止的！！”家入明仁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哈哈……是啊……”蘇澤還在幹笑，一副認命表情。
    這幾件事他還的的確確難辭其咎。
    煙的事或許還能狡辯兩句，但啤酒可是他買來後主動提出“要不來喝點”……
    有口難言，當真是有口難言——
    家入明仁還在興師問罪。
    哢嚓。
    火紅的亮點在黑夜裏閃爍，煙草燃燒的焦香混著薄荷味兒。
    “品味不錯嘛～”
    家入晴子叼著香煙，嘖嘖稱歎小妹的眼光。
    ——就是不知道是在說萬寶路還是蘇澤。
    亦或是兩者都有。
    “晴子，你是不是單純想蹭我的煙。”硝子麵無表情平淡道。
    ——想都不用想，奶奶肯定是禁了她的煙酒。
    “咳、咳……什麽話！”她狡辯。
    “而且，叫我姐姐啊！”
    她指著硝子不滿道。
    硝子已經轉身走向蘇澤和家入明仁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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