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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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噢…”梁子淵在一陣雞鳴的聲音中,清醒過來。
此刻才堪堪破曉,梁子淵回想起昨晚,老人家仿佛能掐會算的一幕,不禁微微笑。
昨夜用餐完後,老人再給梁子淵端上一碗黑乎乎,草藥味道直衝靈魂的藥液後。
便交代他喝完藥後自去休息便好,碗筷不須收拾。
“老人家,早啊!”梁子淵剛出得房門就見到,不知道幹啥剛回來的老人家。
隻見他挽起的褲腿一高一低,短袖的儒衫已經汗濕一片。
可是老人家的眼中卻絲毫不見疲憊之色。
若不是臉上那一層層的皺紋,以及頭上的滿頭鶴發。
即便說他是一位孩童也不過分。
老人家的眼睛純淨得就跟孩童的一樣。
“早啊,小夥子。恢複得怎樣了?”
“自昨夜喝了你準備的藥後,今天醒來時精神抖擻,身體上沉屙盡去,此時已是生龍活虎。”梁子淵說道。
“隻是…還未請教老人家如何稱呼?”
“在下馮道。”老人一個作揖道。
“可道先生?”梁子淵大驚失色道。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馮道在顯德元年(954年)四月就已經病逝。
但此山中老人卻言自己乃是已逝的馮文懿公。(馮道病逝,追封瀛王,諡號文懿)
“很不可思議嗎?”馮道。
“確實很不可思議。”梁子淵道。
“這僅是一位老人,不想再在政壇裏摸爬打滾不得已才出的下策而已。
我馮道厲仕後經後唐、後晉、後漢、大周四朝。先後效力於,唐莊宗、唐明宗、唐閔帝、唐末帝,晉高祖、晉初帝、漢高祖、漢隱帝、周太祖以及當今的顯德帝。
曆經十位帝皇,吾始終擔任將相、三公、三師之位。”馮道話音平靜,神情古井無波地描述著自己的生平。
而梁子淵在一旁卻聽得熱血沸騰,馮道話裏話外雖無炫耀之意。
但這樣的經曆本就是最棒的人生談資也不需去炫耀。
“那馮老,為甚又對小子坦白呢?
如是小子口實不嚴不小心泄露出去,豈不是壞了你老的謀劃?”梁子淵玩笑般道。
“打從見到你小子開始,老夫就知道你非常人。
你既不是一位普通的書生,更不是被山中賊人所劫,你是逃難到此處的。“馮道答非所問。
梁子淵則是大驚詫異,不知自己從何處露出的馬腳?
“馮老,小子自問從昨晚到今天都沒有做出格的事情。
晚上睡覺想來也不會囈語,而馮老是如何發現小子的異常呢?”梁子淵疑惑道。
“小子,你不知道吧。
老夫的這山頭附近二十裏地都沒有山賊,多是虎豹豺狼等野獸。
你一路尋過來想來應該是遇到不少的野獸豺狼吧?
一個柔弱書生怎麽能在這山中安然來到老夫此處。
身上無一絲一毫的野獸侵襲痕跡?”馮道邊說邊往裏走。
“一位身受重傷還未痊愈的年輕書生。在隻有野獸的山中沒有受到野獸的侵襲。
你說是能不怪嗎?是吧?梁玖小子。”馮道一語道破梁子淵的身份。
“嘶…馮老這精準的分析,實在讓後輩小子萬分佩服。”梁子淵深吸一口氣後,趕緊對已經坐在院子中石桌上的馮道行揖禮。
“可是馮老,如何能確定是小子,而不是他人呢?”梁子淵。
“說穿不值一提。
這兩天時間裏,長安城中最熱鬧的消息就你和諸葛小子了。
一個受重傷未痊愈被迫逃難的年輕書生,隻能是你梁玖了。”馮道。
“馮老也認識諸葛前輩嗎?”梁子淵從馮道的語言中,發現他話中有認識諸葛流雲的跡象,遂問道。
“認識,怎麽不認識。
都認識好些年了,這幾年偶爾下山,多聽到附近百姓對他的誇讚。
誰又能想到當初好不著調的諸葛小子,現在的成就已經這麽大了呢?”馮道感歎道。
“諸葛前輩年輕的時候很不著調嗎?”梁子淵強忍著笑意道。
“是非常不著調,看見人家漂亮小姑娘就要口頭上占一下便宜。
見到那家漢子偷人就到處去宣傳,有時候見到人家辦喪事。
他卻帶這一隊喜慶洋洋的隊伍過去敲敲打打。你說這能著調嗎?”馮道舉例道。
“確實挺不著調的。不知道諸葛前輩,有沒有不著調到去摸老虎屁股。”梁子淵感歎道。
“小子,最近一段時間就在老夫這裏好好的休養一下如何?”馮道忽然問道。
“好啊,小子正好是求之不得。
能和前輩一起,沾沾前輩的仙氣,便已經是無數人求之不得的機會。
而小子現在卻是近在咫尺,斷斷沒有拒絕的理由。”梁子淵說道。
“哈哈哈,那好。老夫先去洗漱一下,回來後我們再聊。”馮道高興道。
“馮老此人,曆經四朝十帝,盡是三公、三師、將相等職務。
各種陽謀、陰謀、算計等都已經是了熟於心。
隻要學到一招半式都是受用無窮終生。“梁子淵看著遠去馮道的身形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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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諸葛小子看人的本領還是挺不錯。
說這小子乃是一位身懷正氣的書生,還真是錯不了。
身上的浩然正炁勃發,看來我儒家又要出一位聖人了。”馮道一邊往裏走去一邊高興讚賞道。
未久,當馮道再次出來後,手上端著一些簡易的早食。
“來,我等先解決完五髒廟的問題。
再談論其他問題。“馮道見梁子淵迫不及待地就想問,開口打斷道。
漠然無語中,兩人化身為幹飯之人,徹底實行孔夫子所言的那樣。
食不言寢不語。
“馮老,如今天下自唐後便是混戰幾十年。
今日你稱王明天他稱霸,這天下的主人如走馬觀花一樣,換了一茬又一茬。
皇帝也就像田地裏稻子一樣,長了一茬又收割一茬。
已經循環往複幾個輪回,可無論最終皇帝花落誰家,最終苦的依舊是平民百姓。“梁子淵也不再囉嗦,直接問出心中疑問。
此時,兩人坐再石桌上,頗有坐而論道的味道。
“自唐後,天下的道德崩塌,禮樂崩壞。
從而導致這天下人人都隻講利而忘仁義。
即便是一國之君都如此,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馮道答曰。
梁子淵聽聞馮道的分析,陷入沉思。片刻後又道“天下人心離散,皆是講利,人人心中唯利是圖,當如何才能使得天下人心再講仁義?”
“仁義,乃是我等儒生的處事治世安身立命之道。
也唯我等儒生方能擔當起這一份責任。
便是有教無類,當天下人皆盡成為我儒家子弟。
人人講仁義講禮樂講道德之時,可能也就是天下大同之日。“馮道說。
“可人心不定,且居無定所,食無果腹,如何?”梁子淵再度問道。
“倉稟實而知禮節。”馮道接著說道。
“如何倉稟實?”梁子淵疑惑道。
這問題像似和前麵的禮樂道德一樣,太虛,他繼而問道。
“天下定於一,國君廉明,吏治清明,便能大致倉稟實。”馮道說道。
“今天下,誰人可主社稷?”梁子淵再問。
“不知。“馮道答曰。
梁子淵想了又想換個問題道“此情此景我等儒生當如何就事?”
“當是,盡人事而聽天命。”馮道答曰。
“可能勝天否?”梁子淵忽然道。
“人定勝天終究隻是一句笑話而已。
勝人已是難上加難,何況勝天呼?”馮道答曰。
“若天命要我等竹籃打水一場空如何?”梁子淵問道。
“若此,便打多幾次。
苦心人天不負,二百秦關終屬楚。“馮道答曰。
梁子淵點點頭,又再度問道“君輕民重社稷次之,可否?”
“可。”
“如何。君輕民重社稷次之?”梁子淵再問。
“教之、育之、行之、看之、做之。”馮道說。
“如此便能君輕民重社稷次之?”梁子淵問道。
“不能,隻是相去不遠矣。”馮道答曰。
“為何?”
“君權大於一切時,便不能。“馮道答。
“君權如何製之?”
“法度製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梁子淵恍然大悟“馮老的道行見識還真是深。
隻是不知為何他再輔佐君王時沒有用這些策論?”
這隻是他在心下想,並沒有問。
“若行法論,則天下儒生皆反,如何?”梁子淵直至實質道。
“刑不上士大夫,禮不下庶人。便可。“馮道答。
“若,士大夫罪當如何?“梁子淵再問。
“當遷徙萬裏,流放千裏。戍邊,教育,皆可。”馮道答。
“可錢罪之?”
“不可。錢罪之,便可使,士大夫集團為脫罪。
無所不用其極,屆時天下士大夫皆貪,則亡國之像不遠矣。”馮道答。
梁子淵皺眉一想,點點頭認同。
“如此,雖刑不上士大夫,卻能流放至邊遠之處,實邊。也不失為上策。”梁子淵道。
“當如何選士?”梁子淵再問道。
“科舉,策問,六經、辯論、等皆可選士。”馮道答。
“可有輕重呼?”
“無。”馮道答。
梁子淵皺眉,有些不太認同馮道所答的這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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