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湖縣外圍的一座山上。
    “貅子，我集結八十號人，天一黑你和癩子就帶著人出發，務必要去河源村把紡織機搶來。”毛發濃密的大當家思索了幾天，總算是給了個答複。
    “大當家的英明，這紡織機到手，咱也給布行送布去。”貅子得到答複後，顧不得皮肉之痛，立馬笑起來。
    “少廢話，這次要是再失手，別怪老子不客氣。”
    “是的是的，小的一定拿到紡織機。”貅子卑微一笑，回複道，轉身正要離去。
    “等等。”大當家的突然想起什麽事，大聲叫道。
    貅子後背一震，生怕大當家反複無常的脾性爆發，又無可奈何，隻得咧開嘴討好道:
    “大當家的還有什麽吩咐？”
    “你若捉到那趙寒，好好搜搜他身邊還有沒有沐玉膏，老子在黑市上買來，花了三十兩銀子，奶奶的，太貴了。”
    “那是當然，我把那趙寒身上所有東西都刮來孝敬大當家的。”
    貅子說完，長舒一口氣。
    帶著癩子跑出聚義廳後，趕緊帶著人下了山，他是一刻也不想挨著大當家的。
    他們幾人剛從洞中回來時，大當家見他們兩手空空，不由分說就把幾人吊起來，一鞭子一鞭子狠狠地抽。
    其中一個禿頂男受不了，一命嗚呼了。
    貅子受得住，腦子轉的快，等他氣消了點，趕緊說了河源村還有一百多台紡織機的事情。
    大當家這才放了幾人，讓貅子將功贖罪，帶人去搶奪紡織機。
    大當家的生氣也是有緣由的。
    那日趙寒幾人返村，大當家的準備親自帶人把一夥人滅了為老六報仇，貅子摸上山，給他說了兩件事，趙寒一行這才如此順利。
    一是他發現將軍府派人開路，將軍府的兵是實打實的勇士，若是大當家的貿然殺去，恐怕難得圓滿；
    二便是他通過河源村祝英之口，得知村裏有一台效率驚人的紡織機，每天可織六匹布。
    大當家的雖不會織布，但也知道這樣的效率是什麽概念，立馬讓貅子帶人前往河源村偷紡織機。
    後來幾人失敗而歸，大當家認為貅子幾人延誤了報仇時機，又空手而歸，一時氣急，才動了手段。
    這次給貅子八十號人，又是聽貅子說了紡織機的情況，動了心。
    沒辦法，實在是太多了。
    織布他沒興趣，這麽多機子，若是聯係上城裏的布行，那不得賣個大價錢？
    大當家也是個心細之人，這八十悍匪，別說搶一百來台紡織機，就是殺光河源村的人也夠上好幾回了。
    土匪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
    若這次再失敗，那隻能兄弟幾人親自出馬了。
    貅子帶著人先在山下的一塊空地休息，這麽多人，去河源村得走上兩天，怕引起別人注意，大當家讓他們等天黑後再出發。
    土匪晝伏夜出成了習慣，除了收歲糧和過路財，其他活動基本都是晚上開展。
    這樣一來，得兩個晚上才能到河源村。
    貅子看著身後的八十來號人，氣血湧動，想不到自己也有能帶領這麽多人的時候，要是再多一點可就好了。
    這幫土匪出動，氣勢宏大。
    他們也很久沒有出動過這麽大的排場了，此刻精神亢奮，這些人聚在一起，和小點山頭的土匪傾巢而動的場麵一樣，甚至更盛。
    他們背後，還有當家大哥沒出動。
    “貅子，我服你了，這次咱們好好幹，一定要搶到紡織機。”休息時，癩子湊上來說道。
    癩子是被打服的。
    他們幾人被打時，貅子想著怎麽說服大當家的，愣是一聲不吭。
    癩子個子雖然小，打架那是出了名的狠，身上吃了幾鞭後就受不了，立馬向大當家的求了饒。
    在洞中躲過趙寒等人的圍堵，那也是貅子的主意。
    想到這些，癩子對貅子，別說五體投地，也算得上打心底裏佩服了。
    嘶~
    貅子坐下後，終於感到身上火辣辣的痛，躺在地上，扯上一塊厚布擋住陽光，閉眼睡去了。
    深秋天黑得早。
    醒來時，貅子蓋的厚布已結上了露水。
    “禿子，趕緊去叫醒他們，天黑好上路。”
    “好嘞，貅哥。”
    僥幸活下來的禿子也是對貅子感恩戴德，立馬跑去叫醒還在睡的土匪。
    “癩子，你在前麵探路，咱們這次是去搶紡織機，路上的散客先不管了，怕耽誤事。”
    “放心好了，胖子，聽見貅哥說了吧，快去告訴弟兄們，別在路上犯事了。”
    癩子開路前，不忘叮囑好胖子。
    “行了，我們快點走，白天在官道上不好行動，晚上走官道，要快些走，天亮就找山洞休息。”
    貅子耐心叮囑道，心中開始盤算搶紡織機的計劃。
    一夥土匪摸黑趕路，山間的野獸也不敢出來覓食，除了走路的聲音，隊伍中窸窸窣窣的傳來幾聲交談。
    “阿牛哥，咱們是去搶東西還是去殺人啊。”一個年紀不大的土匪心裏發虛，問道身邊稍大點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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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搶東西，若是有人反抗，怕也要殺人。”阿牛回答道。
    “阿牛哥，你殺過人嗎？”
    “我哪殺過啊，咱們剛當的土匪，這第一次下山出任務呢。”阿牛聽到這個問題，心裏不免發毛。
    “我不敢殺人，怎麽辦。”年輕人光是提起殺人，就顫顫巍巍，渾身無力了。
    “阿水，別怕，咱們來了這山上，才吃上幾頓飯，成了土匪，就要有膽子吃這碗飯。不管怎樣，總比餓死在村裏強。”
    提起殺人，雖然怕，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被餓死，阿牛瞬間打起精神，也給阿水打了一碗雞血。
    說罷，兩人都打起精神，跟著隊伍快速地走了起來。
    天剛亮，隊伍就找到個山洞躲起來。
    貅子很有領導氣質，此刻已經看不出眼前的人是個賭鬼。
    他把幾個領頭人和癩子他們召集起來，討論一下搶紡織機的對策。
    “貅哥，這辦法行嗎？”禿子問道。
    “我看行，準能輕鬆就搶到紡織機。”癩子搶答道。
    “紡織機太大了，一百多台，咱們才八十幾個人，怎麽拿回去啊？”胖子力氣大，卻最先想到運送問題。
    “上次你砸紡織機的時候我就發現，這紡織機是組裝起來的，當時情況緊急，沒看清有哪些部件。”貅子這一說，足以見得他的頭腦。
    “貅哥，知道咋做？”禿子興奮道。
    “不會，但我們搶到紡織機，可以把零件拆散，捆綁起來，留下一台整的帶回去，照著拚不就行了嗎。”貅子自信說道。
    “這是個好辦法。”
    癩子聽到，眼裏閃過喜色。
    “再說了，上次出了山洞我才想起，那紡織機外殼沒用，想必是為了紡織工人看出端倪，才刻意包上的。咱們搶來紡織機，扔掉外殼，更方便搬走。”
    “貅子，聽你這一說，我都想叫你一聲哥了。”
    癩子聽完，興奮不已，心裏覺得這次行動，大概率會成功。
    “行了，叫他們趕緊睡，別耽誤了老子的好計謀，接下來一天兩夜就沒有覺可睡了。”貅子喜歡拍須溜馬，自己卻不吃那一套。
    “趕緊睡了，一早出發。”
    胖子聲音大，在洞裏一喊，所有人都聽見了。
    “他媽的，是誰在洞裏拉屎，沾了老子一手，奶奶的，你家祖上是吃屎長大的吧。”
    有人舉著一手屎咒罵道。
    良久，人群中無人回應。
    畢竟，沒人願意承認祖上吃屎。
    隻有一人憋得老臉通紅，生怕笑出聲來，吃到帶著屎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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