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羅家灣，新的船塢一片生機盎然。
    五年來，在以曹端為首的造船設計師們建造了新的護衛船三十餘艘，又建造了三艘新的共創號。
    但新的共創號卻從來沒有下過水，當初趙寒在羅家灣船塢的最後一次，曹端根據他的建議建造的船，也一直沒有下水服役。
    羅家灣，現在已經成了整個大瑞流動人口最多的地方之一。
    這一天，負責捕撈業務的喻剛和姚勇，東州護國將軍成武，流澤鎮夏千海，在東州負責蒸汽機業務的戴遠恒以及曹端聚在船塢旁用於辦公接待的宅子裏。
    他們難得一聚，自然是要對酒當歌一番。
    “痛快啊，這麽久來，好久沒這麽放鬆過了。”
    成武敬了眾人一碗酒，暢言道。
    “是啊，這麽多年來，咱們在這兒連見也沒什麽時間見一下，可真是叫人難捱啊，今日一聚，咱們不醉不歸”
    姚勇和喻剛成天在海麵作業，臉已經曬得很黑了。
    “哎，咱幾個倒是聚上了，可惜了這麽多兄弟，現在天各一方，山遙水闊的，不知何時能再見他們一趟。”
    戴遠恒本也是性情中人，想到之前河源村出來的這麽多人，感慨也是不少。
    他說到這裏，眾人不由得又想起了失蹤的趙寒。
    “也不知道先生現在在哪裏，你們是不清楚，當初先生為何要反對倭國在咱們大瑞活動了，就說咱這船廠，好多倭國人想來學習造船技術，我和戴師傅愣是沒讓他們入場。
    我聽說在其他州啊，咱們大瑞的倭國人到處都是，那些男人整天嘰嘰哇哇的，聽著就煩人。”
    曹端喝了幾杯，話也多了起來。
    “那可不是，我那流澤鎮，竟然也還有人來學曬鹽，曬魚，後來我發現，這些倭國人竟然還想收買鎮上的百姓，讓他們給倭國人透露船塢這邊的消息，現在想起來都讓人覺得手段齷齪。”
    夏千海也是有感而發，言語中對倭國人也多是不滿。
    “夏家主，咱在這兒可沒用，上次我押運共創一號回河源村，去了趟仁州，聽那裏的人說，倭國人在那裏說話比官老爺都算數。
    倭國人在當地作惡，事後收買當地官員顛倒黑白，欺壓咱們大瑞百姓，聽著就讓人胸悶。
    咱大瑞這麽多年，哪兒受過這氣啊？”
    姚勇義憤填膺道，說完喝下了一杯苦酒。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朝廷上下，皆在粉飾盛世太平，卻忽略了最嚴重的問題。
    就連我們之前的共創軍，很多原來的骨幹已經被朝廷各個擊破，也在傳著盛世的好話。
    可底層百姓的生活，皇上又怎麽會聽得到呢？”
    成武也是一肚子悶氣，足以反應出大瑞目前的問題。
    “再這麽下去，哎……”
    曹端欲說無言，隻得再悶一口酒。
    就在眾人紛紛吐槽間，羅家灣有一隊人馬正風風火火朝他們所在的地方走來。
    “禮部尚書黃昌攜倭國調研隊到。”
    聽到這樣的喊話，眾人一臉懵，還以為是聽錯了，直到黃昌帶著人走進來，眾人才清醒一點。
    “喲，諸位正喝著呢，看來這大瑞昌盛，大家也過得比較悠閑，我奉皇上旨意，特地來給各位傳旨的，還請各位暫歇一會兒啊。”
    黃昌一進門就說明來意，眾人雖然對李麓有所不滿，但聖旨到，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於是齊聲道:
    “臣，草民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我大瑞與大倭合作以來，在各個方麵取得巨大進展，為感天恩，特命東海船塢曹端，戴遠恒極力協助倭國使者調研學習造船技術，不得有誤，欽此！”
    眾人一聽，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他們想不到李麓竟然會為了倭國專門下這麽一道聖旨。
    尤其是曹端和戴遠恒，在這節骨眼兒，真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
    兩人心中暗謀，接了旨意，也不教他們真本事，效果都一樣，打定主意後，兩人這才接下聖旨。
    這時候，黃昌身後的倭國人說話了:
    “兩位是我們大倭很欽佩的人，你們皇上說了，為了讓我們倭國的工匠盡早學成，特讓我們此次回京，將東海船塢的一部分船工帶走，讓我們倭國的工人補上他們的崗位。”
    “不行，這絕對不行。”
    曹端對此很是不滿，連忙出言反對。
    “哈哈哈，曹師傅，這可由不得你了，實話跟你們說吧，我們來之前就已經將要帶走的工人選好了，這會兒可能他們正要趕到前麵的空地上了，還請諸位出門去，幫著清點清點。”
    黃昌對倭國人一臉諂媚，與曹端他們說話倒是中氣十足。
    “什麽？這不可能。”
    戴遠恒和曹端氣得差點吐血，可這種時候，一種不妙的直覺突然就升起來。
    不得已，眾人隻能去前麵黃昌看看。
    剛一到這裏，他們便隻覺得腦子一黑，差點就軟在地上。
    廣場上熙熙攘攘，站了差不多一千人。
    “你們，你們早就知道這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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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端帶著憤怒、不解問道，看著這一個個熟悉的麵孔，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曹師傅，都到這一步，我們就實話實說了，三年前，倭國人就暗中找到我們了，他們給我們每個人五千兩銀子，也是給他們造船，活兒都一樣，工錢差了這麽多，我們……”
    “這有什麽，我們直說就是，現在大瑞誰沒有受到過倭國的好處，憑什麽我們不行？”
    “就是，錢在哪裏都能掙不是？”
    這些船工越說越激動，更離譜的竟然還有人控訴船塢工作太過辛苦，實在是讓人心寒。
    這其中的船工，除了曹端自己帶到東海來的外，大多都是從難民中挑選來的，他們到船塢工作，曹端按任務按流程，涉及到工人的技術一點兒也沒保留，都教給了工人。
    他們的工錢也是整個大瑞技術工人中上遊水平。
    想不到，這些難民竟然在這個時候來這麽一手？
    稍有點禮義廉恥的，一個個埋著腦袋不敢對視曹端等人。
    而那些去意已決的，還在控訴船塢裏雞蛋挑石頭才能挑出來的一些小毛病，說白了，現在隻是在消減他們內心的愧疚而已。
    “哈哈，曹師傅，這事兒不能怪別人，大瑞和倭國合作這麽久來，哪裏沒跟他們有過合作？
    隻要接觸到倭國人的，就沒有說他們不好的，這一點，大家都清楚，他們隻是想沾一沾光過上點更好的日子罷了。”
    黃昌還在一邊添油加醋，看得喻剛和姚勇兩人牙癢癢，這要是放以前，他倆非得揍黃昌一頓不可。
    “哦，對了，正好兩位船長也在，此次小野君他們來，奉皇上之命，還得去你們的大船上看看去。
    這樣吧，你們回去，讓人把船都收拾收拾，以表咱們待客之禮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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