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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狂嘯者泰山
    昏暗的議事大廳，一束雪白的燈光從上方射下，隻將大廳中央照亮。
    細微而混亂的低語聲彌漫在光線無法照亮的區域內，雖然能夠分辨出那聲音是人們在低聲交談，但卻又因為過於細微與紛亂而難以被大腦所理解，反倒更像是數不清的蚊子在耳邊飛舞，
    燈光下的陳鋒站直了身軀一動不動，但雙眼卻不斷向著四周的黑暗中掃去，試圖從周圍那光線不足的地方識別出一些熟悉的身影。
    相比之下，一旁那換了一身嶄新帥氣軍官服的林炎屹就顯得沉穩多了，洞若觀火的雙目平靜的盯著麵前的黑暗之中，連那較為隨意的站姿此時卻又顯露出了非凡的氣魄。
    一聲輕咳被音效增強裝置傳遍了大廳，瞬間便使得那蚊蟲亂舞的聲音停了下來，整片黑暗中變得寂靜無聲，就像是根本就任何沒有人躲在那陰影之中一樣。
    相比起沒法聽清的竊竊私語，或許這種被暗中窺伺的感覺更加令人緊張。
    一滴冷汗從陳鋒的額頭側麵流下，一點一點劃過了臉頰，在他的臉上引起了一陣瘙癢。
    “怎麽沒人給我說會是個這種場麵啊，好像狂嘯者的所有高級將領們都到場了，秦叔怎麽不提前給我說一聲啊，這不是在搞我嘛。”
    含糊不清的聲音從陳鋒那動作不大的嘴巴裏傳出，聲音小到隻有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林炎屹才能聽見。
    “既來之，則安之。今由與求也，相夫子，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謀動幹戈於邦內。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
    林炎屹並沒有像陳鋒那樣將聲音壓低，回答的時候雙眼仍舊望著麵前的黑暗之中，使得這番話就像是在對那片陰影訴說一般。
    陳鋒聽的一陣雲裏霧裏，茫然的不知所雲，還以為是林炎屹在這現場信口胡謅出來的東西。
    “喂，說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別這時候犯神經啊，注意點場合好嗎。”
    林炎屹扭過頭來看了眼陳鋒，衝著他使了個莫名的眼色，更是讓他心中又升起了一些不好的感覺。
    “既然來到了這裏，我就會安心的作為狂嘯者的一員，狂嘯者現在由二首領與三首領一同主事，卻導致了遠方的敵人認為我們此時疲弱前來攻打，就連來參加追悼會的朋友都不再相信我們能贏得戰爭而四散奔逃，如今我們失去了偉大的首領，這在狂嘯者內部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但有人卻已經開始策劃在自己人麵前興起幹戈，所以我想狂嘯者當下的最大危機並不在外麵，而是在我們狂嘯者內部。”
    陳鋒已經被林炎屹這大膽的發言驚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瞪大了眼睛看他在這裏演講。
    周圍剛剛才平靜下來的黑暗又重歸混亂，蚊蟲飛舞一般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明顯，林炎屹的話語就像是一顆巨石砸入了那表麵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的水麵，徹底打破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緘默，也將他們心中的擔憂與貪婪盡數勾起。
    “我們的確剛剛取得了一場重要戰鬥的勝利，斬獲的戰果也能使得我們的軍力有所補充，但狂嘯者最近一係列作戰失利帶來的最為嚴重的損失卻並不是戰艦數量的損失，而是各種指揮人才的損失，第三第四艦隊幾乎全軍覆沒，第一艦隊幾乎損失過半，我們現在必須要重新整合整個狂嘯者的人才資源，穩固狂嘯者的內部管理結構，來最快速的恢複狂嘯者艦隊的戰鬥力，隻有這樣，我們才能以強硬態度麵對一切挑釁與威脅，從而震懾所有在外部環伺的強敵！”
    一席話畢，林炎屹慢慢轉身，銳利而堅定的目光環視著周圍的黑暗區域，聆聽著那愈發混亂而激烈的討論聲，嘴角處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又是一聲輕咳被音效增強裝置傳入大廳，但卻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迅速，蚊蟲飛舞的聲音還是又持續了一小會兒才開始逐漸減弱。
    大廳內慢慢又平靜下來，又是一片寂靜。
    陳鋒悄悄扯了扯林炎屹的衣服，正想要出言阻止他再說些什麽，但卻又看到了林炎屹傳給他的莫名眼色。
    “你這家夥......是真的瘋了。”
    林炎屹笑了笑，又看向了原本麵前的那片黑暗，稍微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大聲說道。
    “繼任首領的選任刻不容緩！狂嘯者......需要一位新首領！”
    一石激起千層浪，林炎屹最後的話語使得周圍的黑暗區域再也無法繼續忍耐平靜，混亂的討論聲爆發式的響起，似乎還有人在其中鼓動著些什麽，為這場輿論的勢頭推波助瀾，一直推向了最高點。
    感受到了場麵愈發混亂，陳鋒悄悄湊到了距離林炎屹更近的位置，側過頭來壓低聲音厲聲質問道。
    “喂！這都是你早就跟三首領她計劃好了的嗎？！你果然是被她收買了，想要推她上位！”
    “如果我說，這都是因為在聚光燈下站了太久也沒見有人理會我們，我才靈光一閃的結果，你會信嗎？”林炎屹一臉無辜的看著陳鋒，搖了搖頭表示否認。
    “你放屁！”陳鋒激動的差點沒有壓住自己的聲音，目光不斷的打量著四周的黑暗區域，似乎在尋找著些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現在的情況，這麽著急讓選任新首領，你還說自己不是被蕾娜收買了，我看你已經是蕾娜的形狀了！你這舔狗！”
    林炎屹無奈的聳了聳肩，“你要是實在不相信，那我也沒轍，我隻是想給這局麵添把火加加速罷了，你算算距離咱們的期限還有多久，不快點把那人找出來的話，我們還等得起嗎？”
    陳鋒被林炎屹一語點醒，這才反應了過來，但心裏卻總還是覺得林炎屹這做法多少夾帶了私貨。
    “所以，你是要逼著那人動手爭權，然後逼他露出馬腳，但你敢說你沒有一點為蕾娜首領著想的私心嗎？”
    “私心倒是也有一點吧，不過卻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你。”
    “為了我？你為了我什麽啊？”陳鋒有些納悶，但卻沒有等到林炎屹的回答。
    紛亂的大廳內逐漸明亮了起來，越來越多的燈光開始亮起，充足的光線逐漸照亮了那黑暗中的所有人。
    熱烈的輿論聲音開始快速消失，大廳周圍那些被逐漸暴露在燈光下的每一位將領都迅速停止了言語，一個個都正襟危坐，絲毫看不出之前是誰在說話。
    數秒後，死一般的寂靜籠罩在明亮的大廳之中。
    坐在林炎屹與陳鋒正前方高位上的健壯中年男人正用肘部側靠在座椅扶手上，單手支撐著臉部默默的觀察著下方大廳中央的兩人，眼神中透出深邃的平靜與冷漠。
    在那男人的座位右側，蕾娜也翹著腿坐在那裏，饒有興趣的看向麵前的兩人。
    而就那座位的左側，陳鋒滿臉震驚的看著端坐在那裏的陳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話說的有道理，不論是什麽組織，沒有了首領變得群龍無首，組織就會難以凝結起力量。”
    那是從音效增強器中傳出的聲音，卻不是來自於穩坐高位的泰山，而是來自坐在比兩位首領更低一級座位上的一位頭上隻剩下幾根頭發的老人，而通過那座位的位置，能夠看的出此人應該是蕾娜勢力的支持者。
    “的確是這樣，”前麵的那話音剛落，坐在同一級座位上的另一位滿臉皺紋的老人也附和道，“我們狂嘯者攤下的生意也是，如果像這樣放任不管的話，我們流失的各種生意就可能會幫助其他幫派逐漸成長，那樣的話，這生意圈子裏的事情就又要鬧大了。”
    “不管怎麽說，下任首領的選拔拖得太久的話並不會太好，我希望能盡可能快點做出個決定，”同一級座位上坐在泰山正下方的又一位帶著眼鏡的老人也開了口，同時鏡片下的雙眼也在細細打量著那兩位首領的反應。
    大廳內不再有其他人說話，在場的那些之前激動的像是熱鍋上螞蟻一般的高級將領們暴露在了燈光下後一個個都啞了火，不再敢有任何一人發言。
    寂靜的氛圍保持了一會兒，直到這片安靜被一位坐的稍遠拄著拐杖的老人打破。
    “既然如此，大家也沒有必要再拖得更久了，在這個月的臨時理事會上做決定吧，”說著，那老人的雙眼中透出了一股他這個年紀的人少有的精光，掃視著一圈在座的所有將領，看著他們在下麵又開始了麵麵相覷，竊竊私語，隨即接著說道，“怎麽樣？誰有不同的意見？”
    眼見下麵並沒有人提出異議，蕾娜將麵前的麥克風推開到一邊率先站了起來。
    “我也是跟各位前輩的意見一致，狂嘯者現在的處境確實不允許我們繼續陷在老首領去世的悲傷之中無所作為，”說著，蕾娜轉過頭去看向坐在另一邊的陳誠，一本正經的問道，“二首領，您怎麽看啊？”
    “我有什麽可反對的，”陳誠推了下眼前的眼睛，同樣嚴肅的說道，“狂嘯者組織首領的位置空太長時間也沒什麽好處，不如就早點把繼任之人早點選出來吧。”
    大廳內的將領們又是一陣交頭接耳，但卻也沒有反對的聲音出現。
    “是嗎，那就當大家都同意了，”那位帶著眼鏡的老人掃視著眾人，確認了一下無人反對後繼續說道，“那麽就在下周的本月臨時理事會上決定下任首領吧。”
    “如果討論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我這邊的業務還很忙。”
    老人的話音剛落，陳誠便已經站起了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著那幾位老人與蕾娜說道。
    “我說二首領，”眼看著陳誠打算起身離去，蕾娜卻將他叫住，“難得跟泰山首領與五老們都聚在一起了，不如跟前輩們多聊幾句吧，一會兒我們還能再一起吃個飯。”
    “那個就不必了，”陳誠停下了已經邁出的腳步，轉過身來又看向了蕾娜，“老實說，我們也不是那種能夠一起肩並著肩，溫馨的一起喝酒吃飯的關係吧，互相有對方在身邊，嘴裏的飯還能咽的下去嗎？”
    蕾娜看著陳誠那冰冷的眼神，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你這家夥，嘴裏吐出來的都是些什麽話啊，真是難聽。”
    “那我就......先告辭了，”陳誠轉過身向著泰山點頭示意，隨後便跟著身後的幾名親信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議事大廳。
    “真是狗娘養的混蛋，”蕾娜笑著低聲自言自語道，轉而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將目光重新放在了依舊站在大廳中央的那兩人身上，玩味的看著那一臉無辜的林炎屹。
    “那麽，此次會議要討論的事項都已經結束了，表彰大會將放在位於大本營的慶功宴上同時舉行，各位將領都可以離開了，陳鋒和林炎屹，你們兩個留一下。”
    坐在泰山正下方的那名帶著眼鏡的老人湊近了麵前的麥克風，聲音從音效增強裝置中傳遍了大廳。
    那些高級將領們都很識相，開始了迅速而有序的退場，很快整個偌大的議事大廳內就隻剩下了泰山元帥，蕾娜首領，那五名老人以及林炎屹與陳鋒。
    陳鋒此時的心情比之前站在那麽多人的麵前時還要緊張，麵前高位上的泰山一直以那深邃的冷漠眼神看著自己，他的心中早已開始不斷幻想著接下來即將麵臨的嚴厲詰責。
    反觀林炎屹，他現在渾身上下的各種表現隻能顯露出來三個字——不耐煩。
    待其他閑雜人等陸續退場完畢，那名戴眼鏡的老人慢慢轉過身去抬起頭看向泰山，衝著他低聲詢問著什麽。
    泰山簡單的點頭示意，隨後改變了他那隨意的坐姿，身體向前稍稍探去，而目光卻還一直鎖定在那兩人身上，又或者說是鎖定在林炎屹的身上。
    “陳鋒，你哥的身體狀況欠佳，有你在就當作是你哥在吧，我看了近期的所有任務報告，所以......首領命令你看管好那個目標女人，是你把她放跑了，對嗎？”
    泰山的話語就像是一塊沉重的巨石，在那巨大威壓的裹挾下壓在了陳鋒的身上，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就連回答的話都被堵在了嘴裏難以吐出。
    “我看了秦烈與健虎三郎的作戰報告，這件事雖然是你的責任，但卻不能全怪在你的身上，”沒有等待陳鋒的回答，泰山繼續說道，“首領其實在這次委托開始的時候便早有預感，那委托的內容也本就是我們狂嘯者不應該觸碰的禁區，風險也大到我們無法承受，直到現在我也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回報才能讓首領他敢於作出這樣的決定。”
    “或許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吧。”
    林炎屹看著泰山的雙眼，微笑著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匯集了過來，但似乎每個人目光中的含義都不盡相同。
    “陳鋒之前把你從白蛇那裏得來的說法向上報告過，我們後來也確實陸續得到了一些有關其他組織首領遇刺的消息，”蕾娜的臉色變得嚴肅而沉重，聲音中也夾雜了些許怒火在裏麵，“如果這一係列底下組織首領死亡的事件都是出於那個死亡委托的話，那麽我們的首領也可能就是因為委托失敗而遭到了那個神秘的委托人以某種手段滅口。”
    “這應該也是我被派遣帶領第二艦隊出去擔任誘餌的原因，”泰山接上了蕾娜的話，繼續說道，“在沒有得到剛才你們所說的那些情報前，首領原本以為對方會為了將整個狂嘯者滅口而先將位於遙遠區域而孤立無援的我處理掉，而我也在那裏布置好了天羅地網，等著對方送上門來，但沒想到滅口的目標，卻隻有他一個人。”
    “根據我們多方鑒定過的調查報告，用於殺害首領以及他身邊親衛的應該是一種以我們目前的手段難以檢測到的未知高能輻射，其類型能夠直接穿過作為防護的能量護盾以及特種合金裝甲，所以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快速解決所有警衛並刺殺首領。”
    帶著眼鏡的老人看著自己麵前的數據終端，不緊不慢的說道。
    “除此之外，我們基地內的所有安保傳感器在首領遇刺的時間段內都沒有顯示出任何異常，也找不到任何入侵者的身影，所以我們推斷，刺客應該還裝備有能夠屏蔽安保探測手段的高科技隱形外甲以及用於潛入和撤離的隱形飛船，而要完成刺殺行動，其人必然也是最頂級的殺手。”
    一席話畢，那戴眼鏡的老人慢慢抬起了頭，鏡片後的雙眼直直的看向了林炎屹，那莫名的眼神中似乎有著什麽含義。
    “尖端的穿透性射線武器，高科技外裝甲，以及無法被探測器與火控裝置鎖定的神秘艦艇，似乎都與第四艦隊戰鬥報告中提到的地聯神秘部隊有著不少相似之處。”
    緊接著，蕾娜站起了身，漫步走下了那位於高處的座位，也來到了大廳中央，看著林炎屹的眼睛說道。
    “我倒是在很久之前就聽說過地聯有一支專門執行特殊任務的神秘部隊，甚至還遠遠地見到過他們使用著地聯的尖端武器，裝備著高科技動力裝甲作戰的身影，天狼星計劃......”
    泰山元帥此時也站起了身，站在高處的高大身軀帶來了更加沉重的壓迫感，而他看向林炎屹的眼神也愈發冰冷。
    站在林炎屹身前的蕾娜慢慢的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炙熱的離子熱流開始在刀刃處湧動，輻射出鮮紅色的光芒。
    “所以，能夠區別出你們和普通天狼星士兵的標誌，就是手臂上那隻會在體溫升高時發出藍光的天狼圖騰，我說的對嗎？天狼星的超級戰士——林炎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