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回到應天府之後，老朱急得連放屁的時間都沒有，把朱瞳丟給寇徽後飛似地奔向皇宮。
    此時寇徽穿著一身布衣，戴著鬥笠，低著頭，生怕街上的百姓認出他。
    “寇大……”
    “噓！小聲點，你想被屎砸嗎？！”寇徽連忙伸手堵住朱瞳的嘴，“記住！在外麵有人的時候，我叫你小朱，你叫我老寇！”
    原本應天府的百姓見到文官還不會動粗，隻會罵人，最多就是在街頭巷尾偷襲。
    隨著沿海的百姓進城抗議之後，城裏的百姓就越發暴戾，隻要見到文官，隨時會飛屎伺候。
    現在各級的衙門都被抗議的百姓圍滿了，衙門大門口堆滿了垃圾和糞便。
    寇徽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回去上班了。
    臨時辦公地址被他搬到了一家風月場子。
    跟很多出差住宿的老司機讀者一樣，反正都是住宿可以用正當的理由報銷，當然不會選擇在常規的旅館下榻，而是選擇具有風情特色的場子下榻，結賬的時候找店家要票據就是了。
    伴月風情酒家。
    寇徽換上休閑衣服，遞給了朱瞳一個竹牌，含笑道“小朱，你一路上也是挺辛苦的，要不就邊洗腳邊說事吧。”
    “這不太好吧？！”朱瞳對這頂頭上司的隨意感到有些震驚。
    這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能安心去享受洗腳。
    寇徽眉頭一皺，不悅道“虧你還是個親民官，怎麽就不為底層的百姓著想呢？！”
    朱瞳“？？？”
    看著下屬滿臉不解，寇徽語重心長解釋道“你以為我們親民官到風月場所休息洗腳是真的洗腳嗎？我們洗的不是腳，而是行走人間的泥濘！”
    “風月場子的大多姑娘，大好年華的青春歲月，卻身負重任，他們的家庭往往上有好賭的父親，下有上進讀書的弟弟，這一切本不該讓她來承擔的重任。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幫助她們的生意。”
    “在這短暫的時間，與她們相談甚歡，安撫她們受傷的心靈。也隻有如此，才不枉讀聖賢書，真正做到，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的境界。”
    “叭叭叭……”
    聽到寇徽的話語，伺候他們的妹子，滿臉崇拜地看著眼前的老頭。
    朱瞳則是一臉無語。
    在古代，文人要泡妹子，隻要能說會道，殺傷力絲毫不弱於金錢攻勢。
    把簍子捅大了的朱瞳因為太累了，在妹子的按摩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哎！愛意隨鍾起，鍾止意難平！”
    ……
    從後門回到皇宮的朱元璋，緊急召見了朝廷的重臣。
    朝堂之上，老朱不怒自威，雙手握著龍椅把手，目光如炬，俯瞰群臣。
    而朝堂上的大臣們，則是竊竊私語。
    特別是之前那些反對的文臣，額頭上的汗水狂飆。
    在他們進宮之前，跟寇徽一樣，都是在外麵辦公，平時外出也絕不敢穿官服，甚至連讀書的衣服都不敢穿。
    不然身上不是屎就是尿。
    要是事態繼續嚴重下去，別說是衙門，甚至他們的住宅都會受到百姓的攻擊。
    這會百官之首的李善長，額頭的冷汗嘩嘩地流。
    數十萬百姓血書請願和進京保護皇帝，這事得有多離譜？！
    這是對大明的統治不滿嗎？！
    這是顯然的事實，但百姓對大明最高的統治者，卻充滿了崇敬和愛戴！
    如此矛盾的事，反倒說明了，百姓是對皇帝手底下的官員充滿了憤恨和不滿！
    此時所有的官員，哪怕是牽連較少的武將，都慌了手腳，全都傻眼了。
    這件事情，鐵定會被記錄入史書，還是大寫特寫。
    他們這些官員，恐怕要遺臭萬年了！
    老朱倚在龍椅上，表情嚴肅，目光在群臣之間掃來掃去，而他的內心卻樂開了花！
    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荒唐的事。
    對於開放海禁的問題，他與朝中的大臣，已經討論了不止一次，好說歹說，甚至是動用暴力威脅，放狗咬人的手段，朝中的一些重臣就是不同意。
    特別是個人心思最多的李善長，更是讓老朱惡心到了。
    這迂腐的老東西，一直都是用左右模糊的語言表達自己的觀點，挑撥與開放海禁有利益衝突的官員提出反對意見，自己卻從不肯直麵問題。
    朝中也有不少迂腐的大臣，毫無見解，卻被慫恿站出來，搬出古代慣例、聖人言論，來巴啦啦地講一堆大道理。
    還有一些年輕的愣頭青，純粹是跟著上官為了反對而反對，這些人很好處理，直接丟出去挨板子就是了。
    但上麵的兩種情況，在他們沒有確定做錯事的前提下，老朱總不好全都把他們給打了，或者全部趕出朝廷吧？！
    不然，朝廷以後還怎麽平衡？！
    現在可好了！
    你們不同意，但百姓同意，你們反對咱，說咱是昏君和暴君，現在百姓說你們都是奸佞小人，把你們比作慶父、趙高、梁冀、董卓、秦檜之流的貨色，特別是李善長，在民間還被安了個李林甫二世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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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
    現在看你們怎麽收場？！
    若是這件事不能讓百姓滿意，咱倒要看看，一會沒有軍士的保護，你們是怎麽出皇宮。
    至於留在皇宮蹭飯，蹭住，想都不要想？！
    哼哼！
    你們不是反對嗎？
    咱就看你們怎麽反對？！
    要是不怕一會出去被百姓打死，有種就繼續反對！
    從這件事上，他又學到了新的知識點。
    記錄皇朝的曆史書籍，往往被抨擊的隻有皇帝，哪怕大臣做得再錯，最後背鍋的也隻有皇帝。
    可是，皇帝明明什麽都沒有做，或者什麽都不能做，背鍋的永遠隻能是皇帝，不能是官員？
    是不是因為皇帝，不會引導輿論？！
    倘若如此，是不是要把這個壞習慣給改改了？
    嘿嘿嘿！
    ……
    老朱剛當上皇帝的時候，群臣反對的情況非常常見。
    不過那還是劉伯溫當宰相的時候，因為他的聲望無論在官員心中，還是在百姓眼裏都非常之高。
    在民間甚至都被傳成了神仙。
    劉伯溫好是好，人也非常有才幹，但是非常玩心機。
    老朱擔心一個不小心，會著了他的道，就想到推出李善長來跟他打擂台。
    在老朱的偏袒下，同樣是老硬幣的李善長贏得毫無困難。
    驅虎吞狼這招是好用，但虎走了，又留下了狼，最後沒辦法的情況下，又把胡惟庸推了出來。
    結果沒想到，胡惟庸他媽就是一條毒蛇。
    讓老朱連臣子都見不到了，更別說見到群臣反對的情況了，於是他一發狠，通過最原始和暴力的手段，把胡惟庸的族人和關聯的人都閉上了嘴。
    大臣們見皇帝發狠了，權柄又回到了皇帝的手上，大臣們也知道該如何當一個合格的臣子了。
    正當朝廷按著老朱想象的秩序發展時，李善長這老貨時不時像一隻狡猾的狐狸，通過隱秘陰暗的手段來操縱文武官員政見。
    老朱不是不想讓這老貨永遠閉嘴。
    隻是像李善長這樣的重臣，為大明立下了汗馬功勞，在大明文武官員都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在沒有足夠重的罪證麵前，或者在文武官員把他淡忘之前，是不可對他下手的。
    否則，大明就要亂了。
    哪怕老朱用盡各種手段力挽狂瀾，最後也會得不償失。
    現在，又是群臣反對的局麵，但是讓所有人，包括老朱都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數十萬百姓不辭辛苦，一路來到應天府，浩浩蕩蕩跪在皇宮外，手舉血書大聲呐喊，“保護皇上，打倒奸臣！”
    違背民意的皇帝是昏君，違背民意和皇帝意願的大臣又是什麽呢？！！
    這一次。
    以李善長為首的官員就徹底尷尬了。
    咕嚕！
    咕嚕！
    咕嚕！
    這不是放屁聲，而是肚子饑餓對食物發出的召喚聲。
    平時上朝之前，大臣們都會在袖子裏準備一些點心之類的墊一墊肚子，也足夠撐到早上散朝了。
    不過這次不一樣，他們在太子主持的早朝剛散去之後，又被老朱召喚回來，到了下午都還沒有吃得上午飯。
    同樣餓了大半天的朱標，站出來開口道“父皇，大臣們從朝會到現在已經五個時辰沒有進食了，要不給大臣們賜宴，吃飽後再討論該如何應對皇宮外麵的百姓。”
    “對哦，咱一時忘記了，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了。”老朱嗬嗬笑道“來人，給咱和太子上點羊肉羹，再來幾個烙餅。”
    很快，烙餅和牛肉羹就送到了兩人麵前。
    老朱和朱標一手抓著大餅，一手抓著盛著熱騰騰羊肉羹的大碗。
    朱標一邊吭哧吭哧地吃著，嘴上一邊發聲“父皇，怎麽就我倆吃，大臣們怎麽辦？”
    “嘿！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咱們皇家哪有錢請這麽多大臣吃飯啊，而且他們有錢人天天大魚大肉的，吃不慣咱家的粗茶淡飯。”老朱呼嚕嚕地吸著羊肉羹。
    朱標點了點頭，“是兒臣唐突了，既然他們吃不慣，那就讓他們等到會散了再吃吧。”
    “可是父皇，這會什麽時候才散啊，會不會把大臣們餓壞了？”
    “會什麽時候散，就由他們決定了。”朱元璋冷笑了一下，“他們想走就走，咱也不攔著他們，不過誰要是動用軍隊，傷了咱的百姓一分一毫，咱就滅他九族！”
    吃完了一個烙餅之後，老朱站了起來，腹黑道“各位愛卿，辛苦你們了，咱看這個問題也是一時商量不出什麽結果來，你們要是誰餓了，就先回去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和想事。”
    “咳咳咳！老臣還不餓！”
    “咳咳！老臣還能堅持，皇上不用擔心老臣的！”
    “咳咳咳！就是就是，我們一點都不餓！”
    “……”
    眾臣露出比吃了屎還難看的笑容回應道。
    心裏卻罵起了娘！
    奶奶的腿！
    你們父子倆連個飯都不給就算了，還在我們麵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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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們麵前吃就算了，還要擠兌人。
    這小朱以前看著挺和善的，現在怎麽像變了個人，越來越像他那腹黑的父親！
    以前真是看錯人了！
    宋濂這些廢物，教了這麽久一點用都沒有！
    心裏罵歸罵，餓歸餓，現實上他們誰也不敢走。
    開什麽玩笑！
    外麵已經聚居了上萬百姓，隨著時間的推移，人數還會越來越多，群情激憤的！
    他們要是出去吃飯，那還不得被吃得連骨頭都沒了啊！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李善長。
    沒辦法，朝中除了皇帝，就李善長的威望最高，甚至連太子都稍有不如。
    李善長雖然威望高，但威望這玩意，不頂肚子呀！他也餓呀！
    可是他有自知之明，要是這個時候，他出口相勸，無疑是更讓皇上得意，甚至會變本加厲。
    李善長和湯和站在一起，小聲說道“信國公，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呀，大臣們都餓得前胸口貼後背了，皇上是不打算管大夥的飯了，都是老兄弟了，萬一餓壞了可就不好了，你跟皇上的關係最好了，要不你勸勸？”
    湯和翻了個白眼。
    他一點都不餓。
    到奉天殿之前，老朱特地派人把他叫到角落，並送了一塊壓縮餅幹。
    吃了那玩意再喝上兩杯水，現在他的肚子都還飽得很呢！
    皇上明顯就是故意要餓你們的，你特麽還想推我進坑，想屁吃呢！
    不過湯和同樣擅長嘴上一套心裏一套，心裏再不屑，再罵娘，還是一臉和善回應道“韓國公啊！你們怎麽就不懂皇上的良苦用心呢？！”
    “想當初我們跟皇上一起打天下的時候，被敵軍偷襲了糧草，別說一天沒吃東西了，兩三天，三四天滴水未進也是常有的事，比起當初的艱苦，現在餓一兩頓算什麽？！”
    “你看看，現在的老兄弟們，不少人的肚子比我家懷孕了九個月的小妾還要大，你說要是繼續這樣下去，他們身體會不會垮掉？！”
    “為了老兄弟的健康，皇上可是……”
    聽到這廝的胡扯，李善長恨不得抽死他丫的。
    可是打又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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