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和銀蓮的歡愉瞬間被打破，兩人麵麵相覷，皆是露出一絲尷尬，李文快速從浴池中起身，披上浴巾，瞪大眼睛望向門外，“大宵，何事慌張？”
    謝大宵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焦急道“姐夫，朱瞳那邊知道我們在調查他貪汙的事情了，你說該如何是好？”
    經過李善長的牽線搭橋，兩人在江寧工業園聯係上了兩家勳貴開辦的工廠，他們都是苦朱瞳久已，一聽說要收集朱曈貪汙腐敗的證據，兩家勳貴紛紛表示願意全力配合李文的大義之舉。
    而其他商人和勳貴，要麽是不看好李文，要麽是不敢放手一搏，要麽是受了朱曈的恩惠卻不敢得罪李文……
    李文眉頭一皺，心中快速權衡著局勢。他瞥了一眼身旁還有欲罷不能的銀蓮，示意她先回房休息，然後才轉頭看向謝大宵，沉聲道“大宵，你又是從何得我們的事情敗露了？”
    “我收買了給舊縣衙送柴火的柴夫，今天他送柴火的時候剛好路過偷聽到，姐夫你說這如何是好啊，我們在這裏勢單力薄沒有一點根基，若是朱曈狗急跳牆對我們滅口那該如何是好，要不我們立馬出城去找韓國公庇護？！”謝大宵一臉的慌張。
    “你慌張什麽？我們既然決定查他，就要有麵對這種局麵的準備。”李文板著臉瞪了一眼謝大宵，沉聲道“來這之前我就聽聞了朱瞳的心狠手辣，為了預防不測，剛到縣衙報到的時候我就隱約透露了我的後台。”
    “無論如何，我也是韓國公的門生弟子，並非毫無背景的落魄官員。若朱瞳不想自取滅亡，他必定不敢直接對我們下手。要鬥，他也隻能遵循官場的規矩來行事！”
    謝大宵苦著臉道“姐夫，我不是怕，隻是這朱瞳狡猾得很，我怕他會反咬一口，咱們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就先被他給算計了。”
    李文冷笑一聲，“他若真的清白，又怕何來這些紛擾。既然他敢做，我們就要敢查。不過你說得也沒錯，我們確實要小心行事，不能被他抓住把柄。”
    他頓了頓，繼續道“關於江寧工業園那兩家工廠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有了他們的支持，我們的調查就能更加順利。對了，這個時候你千萬要小心一點，別露了底細。”
    謝大宵點了點頭，“我明白，姐夫。我會小心的。”
    李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去休息吧。今晚的事情就到這裏，明日我們再商議對策。”
    謝大宵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李文望著姐弟倆人離去，他的肉體鬆了口氣，但精神卻還緊繃著。
    ……
    翌日。
    江寧縣一眾主要官員齊聚在舊縣衙大堂。
    盡管曆朝曆代的朝廷，都會想盡辦法製約一把手的權力，但無論采用何種措施或者政策，一把手和二把手，永遠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特別是在一些強勢的一把手麵前，二把手三把手甚至隻能唯命是從，淪為傀儡。
    江寧縣的縣令朱瞳端坐在大堂中央的太師椅上，目光如炬，掃視著堂下的眾人。他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但眼中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一旁的縣丞、主簿等人，都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出。
    “諸位。”朱瞳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極具穿透力，“今日召集大家前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商議。”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目光中充滿期待和好奇。
    朱瞳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本官昨日接到群眾的舉報，我們江寧的官員中有人生活腐敗，貪汙受賄，這嚴重影響了我們江寧縣的廉潔形象。因此，本官決定，成立一個反腐調查小組，由我親自掛帥，對縣內官員進行徹查。”
    艸！
    這不就是你嗎！
    竟然還有人賊喊抓賊！
    眾人一聽，臉上頓時露出各種複雜的表情，有的緊張驚慌，有的則是坦然自若。
    盡管江寧縣平時沒少宣傳反貪，但從過政的人都有清楚，貪汙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完全杜絕的。
    什麽是貪汙受賄，這是一個靠人為定義的主觀題。
    朱元璋認為60兩銀子即為巨貪，而朱瞳起初認為兩銀子才算巨貪，然而後來他的係統卻告訴他，兩銀子其實隻是小貪。
    哪怕幾百年後，那些號稱廉潔能在世界上排得上號的國家，貪汙受賄依舊大行其道，隻是換了存在的形式。
    比如政治獻金，比如推薦信的利益交換，又比如接受了群眾的一根針或者一根線……
    總之，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貪汙現象在官場中始終存在。
    在場的官員大多都清楚，他們的知縣反貪是借口，大概率是要開始整人了。
    朱瞳看在眼裏，心裏暗笑，繼續說道“不過，本官知道，反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們需要一些特別的人才來幫忙。我聽說，縣衙來了個謝大宵的秀才，此人不僅聰明絕頂，而且善於觀察人心，不知他是否願意加入我們的反腐小組？”
    “啊？”眾人驚呼一聲，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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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瞳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繼續說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泄露，必將引起軒然大波。因此，本官決定，成立一個秘密調查小組，由本官親自擔任組長，各位也要鼎力相助。”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表示願意聽從縣令大人的安排。
    然後紛紛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李文。
    雖然李文剛來江寧沒多久，但大夥都知道朱瞳口中的謝大宵是李文的小舅子兼幕僚，一天到晚像狗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
    李文本來正在心裏誹腹狂噴的，被朱瞳這麽一提，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心中一陣嘀咕，他自然清楚朱瞳這提議背後所隱藏的深意。這哪是什麽反腐調查，分明是針對自己的一場政治風波。
    他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擠出一絲微笑，站起身來，拱手道“朱大人，謝大宵雖然有些小聰明，但終究年輕氣盛，缺乏經驗。若是讓他加入反腐小組，恐怕會壞了大人的大事。”
    朱瞳聽了，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道“李文啊，你這就謙虛了。朝廷正是用人之際，這次反腐行動，也證明他鍛煉的好機會。”
    反腐？！
    反條毛！現在反的正是你！
    李文心裏暗罵，這朱瞳就是在挖坑給自己跳。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硬著頭皮道“大人，話雖如此，但謝大宵畢竟隻是我的幕僚，若是讓他參與如此重要的行動，隻怕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朱瞳眉頭一挑，道“哦？你的意思是，有人會對本官的決策不滿？”
    李文心中一凜，趕緊解釋道“大人，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反腐行動牽涉甚廣，若是處理不當，恐怕會……”
    “會如何？”朱瞳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本官做事，自有分寸。你隻需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做，其他的，不必多言。”
    說完，揮了揮手，如同皇帝下旨，示意早朝結束，眾人退下。
    一眾官員見狀，也紛紛起身告退。
    李文則是臉色鐵青地跟在最後，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敷衍應對朱瞳的強行要人。
    然而，他終究還是低估了這位縣令大人的底線。朱瞳的眼中，似乎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更別提他這等大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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