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年，上元縣之前租地的財政收入早就花光了，前任的知縣一個升官了，一個去菜市場了，然後就苦了新上任的知縣曹文。
    初入此地的曹文，麵對發不出雜役薪水的尷尬局麵，曾向寇徽求助，結果不僅空手而歸，還遭到了一番嚴厲的訓斥。
    無奈之餘，他隻得苦思良策。
    起初，他想到的便是斂財之道。
    然而，在師爺鄭德龍的提醒下，他意識到上元縣雖非窮鄉僻壤，但那些能帶來豐厚利潤的地方，早已被權貴和官員們瓜分殆盡。
    肥沃的田地與利潤豐厚的商業，盡被那些顯赫的勳貴和官員們所壟斷。想要從中斂財，不僅難以抵擋來自這些權貴們的壓力，就連自家父親和家族的那關都過不了。
    而那些生活在底層的百姓，日子本就過得捉襟見肘。
    稍好一些的，也隻能勉強填飽肚子；貧困的，甚至連飯都吃不飽。
    每逢寒冬，仍有不少人因饑寒交迫而命喪黃泉。
    若要從他們身上斂財，豈不是如同從石頭中榨油一般徒勞無功？
    更何況，此地離皇宮如此之近，萬一激起民憤，有百姓鋌而走險上京告狀，自己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最後，曹文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瘦田之中。
    瘦田因租戶們因精心養兔施肥而變得肥沃，早已不再是昔日的貧瘠之地。
    租戶們也憑借辛勤的勞作，生活逐漸富裕起來，許多人甚至在縣城購置了房產，甚至涉足商賈之道。
    然而，這片原本廉價租出的土地，如今所帶來的巨大收益，自然引起了新任知縣曹文的注意。
    最最最為重要的是，這些百姓手中雖有些積蓄，但並無顯赫背景，隻要不將他們逼至絕境，他們便不會拚命反抗。
    於是，曹文便頒布了一道沒有文件的政令，要求原先的租戶補交三年肥田的租金。
    理由是，當初租給他們的是瘦地，而非肥地，如今田地性質改變，自然是租戶違約。
    曹文並未做得太絕，隻要租戶們能夠補齊三年所欠的租金，他們便可繼續以肥田的價格租賃之前的田地。
    租戶們最初對此自然是不肯接受的，他們與縣衙派去收錢的典吏發生了爭執，甚至有人報了官。
    然而，捕快趕到後，二話不說便將報官的租戶逮捕。
    事後，典吏更是放出狠話，誰若再敢滋事，便收回其土地。
    自古以來，自古以來，民不與富爭，富不與官鬥，這中間還跨越了一個富的階級，民要是不玩命，又如何可能鬥得過官呢？！
    見識到官府的威力後，租戶們不得不選擇妥協。
    他們並非赤貧之人，家中尚有眾多親人需要養活，自然不會與官府拚命。
    然而，一下子要補交三年肥田的租金，即便這些租戶近年來積累了不少財富，但也有所消耗和投資，難以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來。
    因此，菜市場才出現了大量低價出售兔子的商販，他們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籌集資金，以應對官府的補交租金的要求。
    而他們不辭辛勞，長途跋涉至江寧出售兔子，而非選擇在上元縣內售賣。
    這是因為這些租戶心中憤懣難平，他們寧願以低價出售，也不願讓上元的那些權貴官吏再有機會占他們的便宜。
    聽到如此荒唐之事，朱瞳並不意外，這種事他又不是沒有見過。
    畢竟，縱觀華夏幾千年的曆史長河，總有一些人渣奇才般的官員不時出現，他們不斷地消耗著官府的威信。
    不然，幾千年的曆史又如何發生了這麽多次改朝換代，又如何會有吳承恩筆下那句“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呢？！
    無論是昏君還是明君，其實都非常厭惡貪官和蠢官。
    明明自己什麽好處都沒得到，最後的鍋都是要自己背。
    然而，昏君對待貪官和蠢官最大的區別，昏君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他們雖然討厭這樣的官員，但大多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有這時間管這些得罪人的閑事，還不如把時間用在修仙或者雙修呢！
    而明君則是思想和行動的巨人，絕不會放任這些蠹蟲挖自家的根基。
    而想要建立萬年基業的朱元璋則是妥妥的暴君，他要是知道曹震的兒子在挖他廟堂的根基，別說會不給兄弟麵子了饒他兒子一命，暴怒之下就連曹震家的祖墳都給揚了！
    朱瞳抱著少婦那雪白的兔子回去之後，便交給了妙兒，做紅燒兔肉。
    接著，又吩咐人到獄中毆打一頓曹文。
    然後，把曹文的所作所為寫成折子派人送給寇徽。
    要不是看在頂頭上司最近很聽話，朱瞳直接就把折子遞上去，讓老寇被收拾得欲生欲死。
    午飯過後。
    朱瞳就收到了應天府傳來的消息。
    寇徽升官了。
    加授正奉大夫，從二品的虛職。
    雖然沒有實權，但俸祿至少漲了將近一半，而且算是一腳踏入了高級領導人的級別了。
    算在後世，是某個省級的政協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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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最最重要的是，寇徽揚眉吐氣，光宗耀祖了。
    以後朝廷開席，也能坐國家高級領導幹部那桌子了。
    至於升官的原因，並非因他治理應天府有方，也非因他能力出眾。
    皇帝當著滿朝文武，表揚老寇不畏強權彈劾齊王，大讚他是忠臣。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相對重要的消息，就是齊王朱博被勒令在三個月之內，必須就藩於青州，且無令不得回京。
    據傳聞，原本老朱想當天就把被打傷的朱博趕走，在孽子朱標一番求情之下，這才容忍朱博在傷好之後再就藩。
    ……
    下了早朝後。
    老朱依舊保持著往常的習慣，步履從容地朝馬皇後所在的寢宮走去。
    盡管已經當了皇帝十四年之久，他仍對乘坐轎子一事心生抵觸。
    老朱極度厭惡被人抬著走路的方式，這種方式不僅速度緩慢，浪費時間，更讓他覺得自己顯得老態龍鍾，虛弱無力。
    若不是擔心自家的孩子們會效仿他，他早就縱馬飛馳而去了。
    盡管已經年過五十，老朱的身體狀況依然相當不錯。
    論及戰鬥力，他高大威猛，體魄強健，普通個莊稼漢都難以近身。就連年輕力壯的朱瞳，在與他的較量中也隻能被其輕鬆壓製，按在地上隻有招架之力。
    至於朱標這個逆子，經常被老朱追著暴打發出嗷嗷慘叫而不還手，並非全是顧忌孝道，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他自知不是老父親的對手，還手，隻會迎來更重的暴擊。
    最近一段時間，老朱並未在馬皇後的寢宮過夜。一來是因為馬皇後身體欠佳，難以承受他的折騰；二來，他近來沉迷於矽膠女官，對此頗有興趣；三是高麗國送來的美女讓他最近玩得不亦樂乎。
    在古代，無論是昏君還是明君、亦或是暴君，都有聲色犬馬的愛好。
    然而，這些統治者之間最大的差異，並不在於他們是否追求這些世俗的歡愉，而在於他們是否履行自己的職責，是否能夠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是否能夠在其位謀其政，真正做好自己的工作。
    “你怎麽過來了？”
    出乎老朱意料的是，當他精神飽滿、龍行虎步，滿懷熱情地來到馬皇後身邊時，迎接他的並不是那熟悉的關懷與溫柔，而是一臉的冷漠與疏離。
    “咱怎麽就不能過來了？！”
    老朱原本笑盈盈地想要將馬皇後擁入懷中，然而意外再次發生，他的手被馬皇後的一記清脆巴掌拍落。
    咯噔一聲！
    老朱心中猛地一顫。
    他迅速在腦海中回顧，最近是不是犯了什麽錯誤，惹惱了妹子。
    難道是藏在宮外的私房錢被馬皇後察覺了？
    還是最近流連風月場所的事情敗露了？
    他從不擔心自己宮中那些聲色犬馬的生活會引起馬皇後不滿。
    因為馬皇後曾鼓勵他納妾，多生子女，對於他的這些私事，她向來是寬容的。
    “你給我坦白吧！”馬皇後氣呼呼地瞪著朱元璋，一臉懷疑。
    老朱一愣，連忙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問道“妹子，咱能有啥事瞞著你啊？你是咱的皇後，咱心裏想的啥你能不知道？”
    幹了虧心事或者鬼混被家妻懷疑，且成功糊弄過去的讀者深知三條原則鎮定自若，絕不坦白，堅決否認，哪怕麵對重重逼問也不能鬆口。
    若是條件允許，還需運用智謀，轉移話題，甚至反客為主，進行責問。
    作為多年的老夫老妻，老朱自然懂得如何應對此類狀況。
    馬皇後也是老妻了，又如何不了解老朱，氣勢洶洶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幹的那些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
    老朱一聽，本能哭笑不得的表情，連忙擺手否認“妹子，你這是哪跟哪啊？咱是那種人嗎？”
    馬皇後冷哼一聲，顯然對老朱的話並不完全相信，“別以為你這麽說我就能信你。還有，你給我解釋一下，朱瞳那小子是怎麽回事？”
    聞言，老朱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大定，不過依舊不敢放鬆戒備，問道“朱瞳？那小子怎麽了？”
    馬皇後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怎麽了？你問他怎麽了？他欺負齊王，殺了齊王身邊的人，你非但不懲罰他，反倒讓朱標去暴打齊王，還把齊王趕到了青州去。朱瞳自己卻一點事都沒有，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是朱博的事，這就好辦了。
    不過老朱還是裝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解釋道“妹子，你誤會了。咱也沒少跟你說過朱瞳，這小子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大事上絕不會亂來。至於齊王那事，純粹是他自己惹是生非，朱瞳也是為民除害，咱怎麽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處罰他呢？”
    馬皇後眉頭緊皺，顯然對老朱的解釋並不滿意。
    她狐疑地看著老朱，問道“那你為什麽對朱瞳如此偏袒？難道他真的是你的私生子？”
    老朱一聽這話，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趕緊擺手道“妹子，你可別亂說啊。朱瞳那小子跟咱可沒半毛錢關係，咱隻是惜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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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皇後聞言，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但她仍然不放心地問道“那你為什麽不懲罰他？”
    老朱嘿嘿一笑，道“妹子，咱可是個明白人。朱瞳雖然大逆不道，但他對百姓好，這可比那些隻會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員好多了。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能太過苛刻了。”
    馬皇後聽了老朱的解釋，心中的疑慮稍微減輕了一些，不過仍然警告道“你可得小心些，別讓外麵的那些狐狸精迷了心智。還有，朱瞳那小子雖然對百姓好，但他畢竟是個貪官，你也不能太過縱容他了。”
    老朱嘿嘿一笑，道“妹子，你放心吧。咱心裏有數著呢。”
    說完，他一把將馬皇後摟入懷中，笑嘻嘻地說道“咱還是來談談咱們倆的事吧，那些煩心事就交給他們去處理好了。”
    馬皇後被老朱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臉紅，她輕輕推了推老朱，嗔怪道“你個大老粗，就知道這些。”
    老朱嘿嘿一笑，道“咱可是個明白人，知道什麽最重要。”
    說著，他便開始動手動腳起來，馬皇後雖然有些害羞，但也沒有拒絕。
    兩人便在這寢宮中，開始了一段溫馨而有趣的互動。
    老手都知道，老婆生氣了，沒有什麽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還不行，就兩發，再三發……
    翌日。
    天大亮。
    老朱在揉了揉腰子許久之後，才緩緩起身，打算去尋馬皇後共進早餐。
    他步入馬皇後的寢宮，並未等待宮人的迎接，便徑直踏入其中。
    然而，今日的馬皇後寢宮卻異常冷清，與往常的寧靜不同，今日竟連一絲動靜都聽不到。
    馬皇後素來喜愛清靜，但今日的冷清卻似乎有些過分，讓老朱不禁蹙起了眉頭。
    這時，宮中的宮女和太監們才察覺到皇帝的到來，紛紛走出，恭敬地行禮。
    然而，老朱卻注意到，馬皇後的貼身宮女和太監並不在其中，更不見馬皇後親自出來迎接。這讓他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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