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突破水天一際時，李汶噗通一聲跳入海水中。
    等到這時，李汶才發覺這次訓練的難度，在沉重的海水中，自己任何多餘的動作對於身體來說都是負擔，如果不是因為法力略微的錘煉過肉體，隻怕此刻的他連動動胳膊都費勁。
    清晨的光芒讓海水中的能見度提高，原本對李汶來說是件好事，然而等到真的麵對魚群時，李汶才明白葉士元為什麽安排自己清晨來此鍛煉。
    眼前的風鬼鱘成群結隊，閃爍著磅礴的光輝，在陽光的映襯下，讓人難以辨別出魚群的真相，美輪美奐的景象，讓李汶眼花繚亂，難辨真偽。
    “混元者，元氣未分，混沌為一，元氣之始也···”
    葉士元站立於李汶身後，沉聲默念道。
    李汶聞言浮出水麵，暗自默默記下，隨後問道“葉老，剛剛的這是？”
    “混元門中的法訣，好好記住，也算是有個手段了！”
    老人目光落在李汶身上，發覺對方已經開始用氣海中的法力催動法訣，頓感欣慰，隨後朝著他的屁股。
    嘭！
    一腳踹出，李汶來不及反應，落入翻滾的海水之中。而眼前的那片魚群見到有異物闖入，頓時一陣騷亂，但也僅僅是片刻的功夫，便重新排列了隊形，在水中遊弋。
    等到李汶適應之後，屏住氣息，心中默念口訣，氣海中的法力流入筋脈，催動法力。
    “這便是混元嗎？”
    隻見在李汶法力的影響下，環繞其的海水竟然形成了幾條微弱的亂流，看似雜亂，但似乎又有跡可循，實在奇妙，隻是現在李汶的實力微弱，難以利用。
    也許是葉士元提前知曉，也或許是李汶歪打正著，就在李汶催動法力的片刻後，原本壓在其身上沉重的海水的壓力竟然鬆懈了一絲。
    察覺到情況有所好轉，李汶一鼓作氣，鑽入魚群中，妄想趁著魚群數量多，隨手碰碰運氣。
    誰曾想這次魚群沒有絲毫的慌亂，恍若軍紀嚴整的軍隊，分工明確。
    被李汶傷到的魚群流出些許淡紅色的鮮血，但是並沒有隨意亂躥，反而像敢死隊一般纏繞在李汶的周身，幻化出朵朵影像，一時間讓李汶不知如何是好；而環繞在遠處的魚群倏然分散成數股，化為利劍狀，衝向李汶。
    而在利劍撞擊向李汶之時，那製造幻影的魚群被提前告知了一樣，讓開了位置，一時間，海水中鮮血四溢。
    李汶深知不好，急忙全力釋放法力，在一瞬間拉開了與魚群之間的距離。
    這一次，李汶最後是屁滾尿流地逃回了海岸，氣喘籲籲地躺在沙灘上，滿身的血口不停地滲著鮮血，染紅了潔白的沙灘。
    “這是修行嗎，這是要人命啊！”
    下午李汶直接沒去，壓根不去計算欠下的數目，要是傷上加傷那可就不妙了。
    直到第二日，感覺自己休養的差不多了，李汶再次跳入水中。
    沉重的海水讓人隨意的動作都會大感吃力，但是有著細微的洋流，就連魚群也是在順著洋流遊動，節省體力。而那些迷惑人的幻象，也並非牢不可破，虛虛實實，假象再怎麽逼真，也是假的；數量眾多的攻擊也並非避無可避，每一次的攻擊總是有跡可循。
    葉士元讓他來到深海中，去獵殺鬼風鱘，其目的就在於此，沉重的海水是讓他給予沉重的壓力，虛假的幻象是讓他明辨是非，無盡的攻擊則是讓他訓練本能，而細小的要害，是要錘煉出在快速的交戰中，手術刀般的精確。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兩月的時間，眨眼間便過去。
    岸邊的礁石上，葉士元手中握著一個籮筐，其中盛放著新鮮的野果，一旁的歐陽衛閉目凝神，盤腿而坐。
    “悟性了得啊，本來就是給他將來麵對強敵時，能有個一戰之力，如今看來，是小瞧了這小子。”
    葉士元目光仿佛穿透數米的海水，瞧見了真實的戰況“本門的法訣極為適合在這種環境中運用，就看李汶能從中悟得幾分真意了。”
    “葉老所言極是。”
    歐陽衛睜開雙眸，出言附和道。雖然他同樣看出了李汶所學法訣的奇妙，但情緒上並未有什麽波動。
    龍族軍隊傳授的東西品階同樣不低，而且更適合自己，沒必要去想其他的東西。
    一道陽光撕開雲層，透進了水中，其中的景象逐漸顯現。
    魚群之中，渾厚的海水中，一道靈動的人影閃現，魚群迅速做出反應，但是似乎是略遜一籌，幾乎是眨眼間，狼入羊群，血霧彌漫，原本動作笨拙的李汶如龍戲水，在魚群中跳著收割的舞蹈，沉重的海水似乎沒有施加絲毫的重量，反而成了後者的助力。虛假的幻象絲毫不能阻礙前者分毫，仿佛早已知曉何謂真何謂假。
    李汶停下身形，慢悠悠地撥動海水，保持姿勢，其身後，數不盡的魚群，白肚朝天，每條魚的鰓後，都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劍傷。
    “厲害，攻勢中暗含水韻，身法中成有水勢，推波助瀾，有點門道，可是葉老所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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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衛觀察一陣，忍不住出聲問道。目光中的李汶，手中似握非握，時而成成爪，時而成拳，時而成刺，每逢出手，便能撕開海水，借助莫名的力量傷害風鬼鱘。
    海水中毫無立足之地，但前者的身形異常順滑，隨意晃動便可迅速移動，仿佛他才是海中的魚群。
    “這可不是我教的，這算是他自己悟出來的，這就是你沒見識了吧！”
    葉士元略撫胡須，打量許久言道“海中暗流湧動，原本是危險至極，沒曾想成全了他，此後麵對氣勢如虹的對手，反而能如魚得水，遊戲其中，你沒注意，這裏麵有點你們九重天的味道嗎！”
    “是嗎，那是在下眼拙了！”
    歐陽衛定眼觀察，果然發現李汶水中的動作與自己先前的龍族戰法有些相似，但是沒有再多言，重新閉目凝神。模仿動作是一回事，領悟其真諦是另外一回事，徒有其表，最後結果隻會是個外強中幹的花架子。
    嘩啦！
    一聲不大的水花聲，李汶從海麵中浮現，氣息平穩。
    “點點，夠不夠數？”
    暢快的大吼一聲，兩月以來的悶氣一掃而空，手中串聯的風鬼鱘被隨手丟到一旁，每條魚身上都有著不大不小的一個傷口。
    “這破訓練，真的浪費時間，有這倆月的時間，我估計都能摸到浮生的門檻了。”
    “急於求成後麵會留下暗傷，打下基礎比什麽都好，你後麵就會明白了。”
    葉士元嘿嘿一笑，卻難掩眼中的讚許。
    此刻的李汶，英姿颯爽，雙目中寒光奕奕，炯炯有神，麵容剛毅，發梢上的海水不斷滴落，眸中略顯殺意，渾身肌肉勻稱，遒勁有力，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兩月以來的訓練，先前奴隸的氣息一掃而空，即使在法力被封住的情況下，也有一股鬥誌昂揚的氣勢，其中還有一絲百折不撓的意味，這是在海水中，借用洋流所悟。
    強敵之前仍不屈服，一往無前的氣勢，即使麵對絕境，也有一戰的勇氣。
    “任何生靈踏入修行之路前，都會打好基礎，人族冠以築基之名，而我們妖族則稱之為淬血，其目的就在於為後麵的修行做鋪墊。”
    歐陽衛言道，隻不過沒有說出的是，他人築基，隻需要打坐吸收靈氣鍛體，再嚴苛點的也不過是鐵尺拍肋，油錘灌頂，葉士元的訓練方法簡直稱得上是殘酷，也是李汶咬牙堅持下來了，在那種境況下，一旦泄氣，留下暗傷是小，缺胳膊斷腿才是致命的。
    “好了，練到這個程度差不多了，這兩個月都快把竇君房這裏吃窮了，今天先早些歇息，明天跟我去集市轉一圈吧！”
    葉士元看向李汶說道。
    “不繼續下一個訓練了？”
    “心急成不了事！”
    說罷，揮揮手讓李汶坐下，看著李汶雙手上的老繭問道“那天你讓我幫你打造兩把長劍是為什麽？”
    “額，感覺用劍的帥，而且我看您之前好像用的就是劍。”
    李汶撓了撓頭，說道。
    “哦，有意思！”
    葉士元聞言停下腳步，沒有在意那句玩笑話“以你的本事，應該是看不到我出手的，你為什麽知道我用的是劍呢？”
    “先前捉風鬼鱘的時候您出過手，我似乎看見了一道劍影。”
    李汶回憶著說道。
    果然如此，葉士元印證心中所想後點點頭，目光悠然，回憶著說道“在聽過掌門的訓誡後，我決定去走訪民間，尋求之後的修行之法，跟一群押鏢的同行一段時間，學會了身法尋風，與那些賊寇交手的日子中，悟出了我現在的劍法，但是之後我仍覺得有所欠缺，你知道是什麽嗎？”
    “能打能跑，還缺什麽嗎？”
    “你覺得修行最後修的是什麽，誰打架厲害嗎？”
    聽到李汶的回答，葉士元不免一笑。
    “修行的開始要學習功法，感悟世間法力，凝練發源，其目的在於用身體去體會世間的本源；了解一二之後，需要你自己去驗證，這時需要去行萬裏路，所以我對此選擇了身法，在之後我遊山玩水，遇惡除惡，遇善扶善，因此我悟出了劍法，那麽我還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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