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還未升起，而在黑水港某處的閣樓中，位於的最高層一間巨大的廳室內，已經人滿為患，周圍的裝飾相當簡樸，並沒有什麽極盡奢華的設計，更沒有價值連城的飾品，僅存的都是些實用的器物，看上去頗為的樸素。
    此時諸位賓客已經紛紛落座，其中大多是已經兩鬢斑白，年歲花甲的老人，隻有少數的幾人例外，但是從麵龐上看的出來，也已經年過半百了。眾人互相客套，議論紛紛，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心情不錯，客人身上也是綾羅綢緞，緩帶輕裘，身上的裁剪的衣衫相當得體，談吐中頗具紳士風範。
    “小姐！”
    “小姐！”
    “小姐！”
    ···
    說話間，一陣推門的聲音傳來，隨後一道人影悠閑地走了進來，待到眾人看來來人相貌時，紛紛停下互相的交談，不約而同地起身拱手施禮。
    “辛苦各位了，請落座吧！”
    少女聞言擺擺手，目光並未在眾人身上停留，目標朝著主座，扭動著身形走了過去，順著光影看去，那竟然是一條蛇尾。
    “多謝小姐！”
    眾位長者聽後，其中幾位年歲明顯略長的掌櫃，相視一笑，目中暗含嘲諷之意，抖了抖衣袖，上前幾步“諸位請吧！”
    少女略抖長裙，輕輕坐在主座上，手中輕撫茶蓋，眼前老人看起來僭越的行為看起來毫不在意，頭也不抬，朱唇微抿淡茶。
    “請！”
    “請，請！”
    “哈哈哈，多謝賀老，請！”
    ···
    剩下的眾人一番客套，紛紛落座，互相之間的動作莫名別捏的感覺，雖然沒有再大聲談論，竊竊私語卻是不少，亦或者互相擠眉弄眼，打著手勢，隻是眼下場合不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這次請大家來，是有件事情想跟幾位掌櫃商量一下。”
    少女將茶蓋蓋上，見到大家已經落座，寒目在眾人身上掃視一圈，隨後緩緩地說道“相信最近一段時間，諸位也發現了，焉淵閣的收益不斷降低，而且已經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知道這件事情大家怎麽看？”
    看來是要問責啊，眾人見狀神情紛紛嚴肅起來，看不出眼前的少女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不知該作何反應，除了那幾位年齡最長者，依舊是滿臉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小姐明察，要知道，我們可是每天起早貪黑，朝九晚五的勞作，一刻也未曾停歇啊，據我所知，下麵我們管理的小店鋪賬麵上都是盈利的，實在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
    一名老者站起身，淺施一禮說道。
    這話說的，我們下麵的都沒問題，那就是上麵管事的出了問題唄，還賊喊捉賊。
    聞言的眾人神情頓時放鬆下來，各懷鬼胎，相視一笑，此時紛紛將目光轉向了少女的方向，換言之，這位就是焉淵閣真正主事的。
    “這樣的話是極好的，隻怕有些人屍位素餐，以權謀私，再加上還有些人鼠目寸光，互相包庇，這樣的話···”
    少女並未將話說滿，目光平靜，伸手輕啟茶蓋，撇著茶沫。
    “這···”
    眼前的眾人對於這話明顯是始料未及，其中不少人的表情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仿佛屁股下麵放著數根鋼針，坐臥難安。要是真要放手去查，肯定會查出點問題，在座的眾人，誰能保證的自己兜裏的錢是絕對幹淨的，誰能保證自己的屁股後麵沒有留尾巴。
    整個廳室一片寂靜。
    片刻後，先前那幾位較為年長的老人之一，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令人安然的目光將身後的眾人掃視一圈，隨後說道“小姐當年坐上這個位置，是眾望所歸，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自當鼎力相助，可是最近幾年下來，下麵的人對於小姐的決策可是頗有怨言啊，不知道小姐可曾聽聞？”
    “哦，都有什麽牢騷，說說看？”
    那名老者聞言，便扭頭看向身邊的一人，眼神示意。
    “額，既然如此，小姐，請恕我直言！”
    注意到眼神的老人一看，知道該自己表忠心的時候了，硬著頭皮站起身來“半年以前，周圍的村落遭了蟲災，幽粟的收成可以稱的上是顆粒無收，這本來是我們焉淵閣得利的大好機會，可小姐你呢，不僅不提高售價，反而降價出售，讓我們損失不小啊！”
    “焉淵閣以前從沒幹過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情，今後也不會有，還有呢？”
    對於輿論來說，賺取這種錢確實有點不道德，但是站在他們的角度來說，可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有錢不賺啊！
    “小姐，我性子直，您別見怪！”
    見第一招沒得手，另一名宿老站了起來，拱手說道“這方圓千米的土地，都是咱們焉淵閣的東西，您憑什麽租給那些沒錢的小商販，而且每月的租金還要的那麽少，您這是安的什麽心？”
    “這是黑水港的慣例，一家獨大實際上對這裏的人沒什麽好處，黑水港其他的幾方勢力都是這麽做的，默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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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一聲清脆的瓷木碰撞聲音傳來，另一名較為年長的宿老站起身來“小姐，您先前的領導大家有目共睹，恐怕是時候讓老朽們代管焉淵閣一段時間，在此期間，你也好多學習學習，你看這樣如何？”
    “您這是什麽意思？”
    少女終於輕輕放下茶碗，目光直視那名老人，眼神中滿是寒意。
    “小姐莫要誤解老朽的意思。”
    老人見狀神色不變，昂首挺胸“隻是這焉淵閣並不是你家族一家的產業，當年沒有我們的幫扶，你在這裏也立不了足，現在焉淵閣收益日漸萎縮，不是老朽願意做這個位置，實在是下麵的人微詞頗多啊！”
    一句話，將自己的責任全部甩給了下麵的掌櫃的人，身後的人聞言也是敢怒不敢言，現在的狀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少女是寡不敵眾，自己恐怕都是自身難保，沒有人會在此刻與宿老這邊作對。
    “這是大家的意思？”
    少女站起身，視線一個一個地從眼前的諸位宿老身上掃視而過，平靜地詢問道。
    “這就是大家的意思！”
    先前被他人喚作賀老的那人，搶先一步說道，聲音頗為霸道。
    見到有人領頭，坐在後麵的眾人相視片刻，也接二連三的回答道
    “是的，小姐。”
    “我們也是沒法辦啊，請您理解！”
    “是啊，是啊！”
    ···
    廳室中的聲音此起彼伏，雖然聲音並不大，但是嘈雜，聽的出來大部分的老人都是這個意思。
    “這樣啊！”
    少女點了點頭，再次坐下，伸手拿起茶碗，隨後的言語中的意味不容置疑“既然話都說開了，我也就直說了，焉淵閣，我不可能放手的！”
    “小姐還請三思啊！”
    賀老話語中最後的幾個字咬的很重，深含警告之意，眼神凝視著眼前的少女。
    “小姐還請三思！”
    “小姐還請三思！”
    ···
    身後的眾人眼見就要就差一步了，紛紛站起身來附和道，他們已經打算跟眼前的幾位老人一條道走到黑了，其中不乏先前是少女手下的人，要是今天他們铩羽而歸，之後不知道會麵臨怎樣的麻煩，今天不成功便成仁，退無可退。
    “但是···”
    少女微張檀口，打斷了眾人的聲音，接著說道“當年你們幫助焉淵閣，幽篁銘記在心，這些年都是占了份子的，我今天可以將這些份子還給你們，諸位要是想出去自己單幹，妾身絕不阻攔！”
    “小姐此話當真？”
    焉淵閣隻是個名頭，在幾位宿老眼中並沒有什麽實際的意義，最重要的是焉淵閣中自己占的那些份子，那可都是些真金白銀，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實物，有了這些東西，就是五個、十個焉淵閣，他們也建的出來。
    “放心，在焉淵閣中，幽篁這點主還是能做的！”
    幽篁柳眉暗挑，抬眼看了看眾人，眉頭一皺旋即便舒展開來。
    此話一出，在座的眾人再次一片寂靜，私下裏議論紛紛，手中還不時在虛空中點點畫畫，顯得異常激動。焉淵閣這麽多年的經營下，那些份子實際的價值早已翻了幾番，雖然此時取出對於焉淵閣無疑是傷筋動骨，但是他們可不在乎。
    要是這樣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幽篁見此也不著急，麵紗下的朱唇輕啟，輕歎一聲，伸手端起茶碗，優雅地嗅著茶香，眼角不時地打量著眾人的反應。
    “想當年我等剛來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荒蕪，沒有當年的我們，就沒有今天的你，誰曾想你如今是見利忘義，實在是讓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心寒啊！”
    賀老與身邊的幾位交換了一下眼神，互相點了點頭，抬腳走到主桌近前，仗著自己長輩的身份還在教訓著眼前的少女“焉淵閣也是當年您父王的心血，今天的事情，也不是老朽的初衷，還希望日後小姐能將這寶閣好好經營才是。”
    “這件事情就不勞您老費心了！”
    少女又是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本書卷，映著從窗外射進來的朝陽閱讀著，對眼前的老人的話並不在意。
    “哼，那你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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