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學完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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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顧容珩!
    四月不知道這一夜到底多久才結束的,她的腦中空白一片,記不清任何事情,連何時睡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天還未亮的時候,陳媽媽的聲音就在四月的耳邊響起“魏姨娘,該起了。”
    這道聲音讓四月太過於害怕,即便她睡得沉沉,但這道聲音一響,身體就本能的顫抖起來,連帶著心慌,讓四月一下子睜了眼從床上撐了起來。
    隻見到陳媽媽端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頭發披散,還穿著裏衣的四月,眼裏都是威嚴“等這三天的規矩一過,你就要日日到主母房裏請安了,落下一天都不行,都這個時辰了你還起不來,是真覺得爬了主子的床就變成主子了?”
    春桃怕那陳嬤嬤再說下去,連忙過去拿衣裳來為四月換上,又慌忙去給她梳頭。
    陳嬤嬤一瞬不瞬的盯著四月的動作,一旦她肩膀垮下來便是戒尺打在背上,四月絲毫不敢鬆懈,隻盼著時間趕快過去。
    昨日的儀態已練得差不多,今日便是學顧府的規矩,大大小小的規矩之多讓四月也有些愣神。
    她從前做奴婢時也未覺得有這麽多規矩,主子吩咐什麽她照做便是,現在卻覺得做這妾室還不如做一個奴婢。
    四月從前從未見過妾室在府裏是如何過的,以前大老爺在時也未納那過妾,二房的二老爺的妾室也從未上過席,更未在節日裏見過,四月不知道她們是怎麽過的,但想也不會好過到那裏去,不然每年的氣節節日,大房二房的都要聚著,她們的身影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隻在丫頭口中聽過三言兩語關於她們的事。
    四月忽然覺得悲哀,這樣的身份不過是被放在某個角落裏的花瓶,需要了便拿出來觀賞,平日裏就擺在那處,落了灰也未必知道。
    陳媽媽讓丫頭念著規矩,四月就木然的跟著那丫頭念,隔一段時間陳媽媽就會讓丫頭停下來考她,要是四月答錯了又是幾個板子,答對了才又繼續下去。
    這些繁瑣的規矩有些讓四月聽來都覺得可笑,比如妾室與主君用飯時必須站在一旁,等主君用完了再吃剩的。
    再比如妾室每月裏必須有一日要去主母房裏伺候主母晨起梳洗。
    主母病了妾室需要在床前照顧伺候。
    這些規矩樁樁件件都在告誡著妾室不過是一個奴婢,隻有討好主母和主君,才能在這個大宅裏生存下去。
    四月不知道這些規矩都是誰定的,她隻覺得這些荒唐的規矩要將她推入深淵,要讓她永遠陷進泥潭裏。
    她突然好想逃出去。
    又突然好恨顧容珩。
    是他將她一步步推入深淵裏,讓她沒有任何期望的,隻能在泥濘裏摸索不到出路。
    這些規矩一直教到了深夜,直到每當陳媽媽抽問一條,四月都能準確的接下後,她才滿意的點頭放她去睡了。
    即便陳媽媽放四月睡去,四月也依舊睡不安穩,她連外裳都未脫,埋在枕頭裏不住落淚。
    春桃也是累極了的,半夢半醒裏看見四月的肩膀還在抖動,她不由過去床榻上小聲勸道“姑娘,快睡吧。”
    “要是明日那位陳媽媽……”
    春桃說不下去,因為她也替四月委屈。
    四月抬起一張滿是淚水的臉看向燭光下的春桃,嘶啞著細聲哭道“到底還是吵醒你了,你不用管我,快些去睡去,我也要睡了。”
    春桃紅著眼“姑娘沒有睡,我怎麽睡得著,瞧著姑娘哭著,我心裏也跟著難受著。”
    四月隻是覺得自己命苦委屈罷了,也不願春桃跟著她熬著,袖子抹了淚,她眼眶通紅的歎息“何必替我難受,這便是我的命,我就認了。”
    她又拉住春桃的手,一閉眼眼角又有一顆淚落出“你也不必想太多,我睡過去了便不想了,就快去睡吧。”
    四月不想那是假的,但春桃知道四月這是安慰她,她也不忍四月再為了勸她耽擱時間,就點了點頭“那姑娘也快睡,要是待會兒奴婢看姑娘沒睡,那我就來陪姑娘了。”
    四月無力笑了下,閉上了眼。
    春桃微微安心了些,這才去睡了。
    第二天依舊是天還未亮陳媽媽就過來了,四月已經麻木,隻聽著她教訓。
    最後一天還好些,隻是讓她背讀女戒,四月麵上依舊是恭順的,可心底已對這些東西厭惡至極。
    白日裏陳媽媽看四月聽話,也沒怎麽再為難她,到了下午時,教完女戒她就將一瓶藥遞到四月的手裏,冷淡道“這藥是擦你手上的傷的,明日記得一早就主母那兒敬茶。”
    四月恭順著眉眼雙手接了過來,聽話道“我記住了。”
    陳媽媽看向低著頭的四月,嫻靜乖巧的聽話模樣,那雙垂著的眸子她瞧不見,但也必然是不敢有什麽情緒的。
    她又看向她的身子,眼眸雖低但後背筆直,雙手端莊攏著,肩膀也瞧著雅正,有幾分世家女的模樣。
    陳媽媽十分滿意的笑了笑,未再開口說話,帶著兩個丫頭走了。
    陳媽媽一走,四月整個人才猛然鬆懈了下來,提著的一口氣吐出來,她看向陰沉沉冷清的院子,竟感覺有幾分不真實。
    院子裏除了兩人,一個丫頭也沒有,四月打量周遭,院子雖小,但好在清淨雅致,隻是這個地方她也從未來過,應是璟瑄居的位置,顧容珩的地方。
    四月也沒心思再多打量這裏,她隻想睡覺。
    春桃看四月不說話,就低著頭往屋子裏走,她跟在後麵,隻是一個晃神,就看見四月已經蜷縮在了床上睡了。
    知道四月定然是累極了的,春桃連忙過去拍拍四月的後背道“姑娘好歹也脫了衣裳再睡吧。“
    四月的耳中卻已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疲倦的閉著眼,眼裏都是濃墨般的困倦,一點一點蠶食她的知覺。
    春桃見叫不醒四月,沒法子也隻好作罷,她看看屋子,這才開始收拾起四月帶過來的東西。
    四月的東西並不多,那個小布包她也沒打開,隻將衣物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