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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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顧容珩!
    太醫匆匆趕來的時候,隻見得床鋪上落滿了血色,床上躺著的人臉色蒼白,領口處卻全是血跡,叫老太醫也愣住。
    再看旁邊的顧首輔,身上衣襟處也沾染了血跡,肩背微躬,緊緊握著床上顧夫人的手。
    老太醫看不能再看下去,連忙坐去床邊的凳子上給床上的人把脈。
    才剛把脈完,沙啞疲倦的聲音就在旁邊響起“她還在嗎……”
    老太醫想著這話裏的意思,思量一瞬轉頭看向顧容珩,連忙道“顧首輔不用擔心,顧夫人這是要醒來了。”
    顧容珩一頓,抬頭看向老太醫“何意?”
    “剛才她怎麽忽然嘔了那麽多血?”
    老太醫摸著胡須,通俗道“剛才顧夫人不過是將體內的毒素嘔了出來。”
    “這些天顧夫人日日排毒,體內本擠壓的毒素不多,身體正在好轉,本能的開始排斥體內的毒素。”
    說著他朝著顧容珩笑了笑“剛才顧夫人的脈象平穩,已與平日無異,顧首輔,顧夫人這是快要醒來了啊。”
    顧容珩臉上一頓,急促問“當真?”
    老太醫點點頭“怎麽敢欺瞞大人?”
    “現在老夫再去給顧夫人開幾幅養身的方子,這兩日就該醒來了。”
    顧容珩忙讓長林去送老太醫去開藥方。
    陳嬤嬤在旁邊聽著幾乎快哭了出來,點著淚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終於沒事了。”
    顧容珩握著四月的手,看著那張蒼白的麵孔,手指仍舊隱隱發抖,又俯身將人抱在了懷裏,眼裏的熱意都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這一夜正房的幾乎一夜都沒睡。
    四月出了這一遭事,又是重新擦身子換衣,又是去換床鋪,熬好的藥又一點點喂下去,林林總總做完,外頭的天已經開始亮了。
    薛嬤嬤看顧容珩一夜未睡,下巴上都已經出了胡渣,眼底泛青滿是疲憊,又看向了床上仍舊昏著的人。
    隻但願能早些醒來。
    萬寧貞來的時候,聽說了昨日的事情,連忙坐在床前握著四月的手落淚。
    手上的溫度溫暖,她好似真的感覺人就要醒來了。
    魏時雲下午來接萬寧貞的時候來看四月,看著床上雙眼緊閉的人,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他的手放在萬寧貞的肩膀上,眼神沉重。
    對於家裏發生的這樣的事情,其中也有他的一份責任。
    當初母親來信說要將魏長安一起帶來的時候,是他回信答應了的。
    他沒將魏長安要來的事情告訴四月,是怕四月不答應。
    卻沒想要引來了一隻惡鬼。
    是他沒有看清魏長安的真麵目,從一開始都沒有看清,對自己的這個親妹妹又從來沒有了解過,這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等四月醒來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何麵目麵對她。
    好在能醒來就好。
    家裏現在早已不成樣子了,父親自那日回去後就一病不起,整日口中都喊著明月。
    母親被鎖在屋子裏早已瘋了,瘋癲到半夜裏還在哭喊。
    魏家成了如今這樣子,也是咎由自取。
    隻是不知道明月醒來後看到現在的魏家,會是什麽心情。
    他又拍了拍萬寧貞的肩膀“回吧。”
    萬寧貞點點頭,起身站在魏時雲的身邊,靠在魏時雲的肩膀上看向床上的四月“姐姐什麽時候才會醒呢。”
    魏時雲目光紅了紅,低聲道“很快就會醒的。”
    萬寧貞嗯了一聲,跟著魏時雲出去時正好撞上了正進來院子裏的顧容珩。
    兩人四目相對,顧容珩緊抿著唇一言不發,錯身而過。
    魏時雲站在原地愣了下,轉頭看向顧容珩的背影,又默默回頭。
    —————
    四月是在半夜醒來的。
    醒來的時候睜開眼,腦海裏一片空白,怔怔看著床帳出神。
    眼前的東西還有些模糊不清,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思緒漸漸回到腦海裏,她的心裏隻有夫君和明夷。
    眼睛眨了眨,她吐出一口氣,這才漸漸感覺身體的觸感漸漸真實。
    連忙轉頭往旁邊看去,就看到床邊的長椅上,顧容珩靠在上頭已睡了過去。
    那眼底的疲倦憔悴,以及那皺巴巴的衣裳,領口也沒有整理好,頭發散在身後,在暖色燭燈下,看起來盡是疲憊。
    以前從來一絲不苟的人,儀容冠發都分外在意,永遠都雅致與慢條斯理,如鬆如月,如今竟這樣淩亂。
    一瞬間的心疼讓四月紅了眼眶,費力撐起身子起來,伸手握在了顧容珩搭在床沿上的手指。
    “夫君……”
    溫熱的淚珠砸落在手背上,顧容珩曆來睡的淺,一瞬間睜開眼,側頭卻看見四月正撐著身子看著他落淚。
    他愣了幾瞬,難得的遲鈍。
    四月卻忽然伸手環在顧容珩的脖子上,半身埋在他懷裏哽咽“夫君,對不起……”
    “四月明明不想讓夫君擔心的,還是讓夫君為我擔心了。”
    如同以往一樣溫軟的觸感,那樣的真實。
    顧容珩眼裏熱了熱,伸手就將四月緊緊的環在了懷裏,聲音沙啞顫抖。
    “四月……”
    四月抬起落滿淚痕的臉頰,一雙淚眼看著顧容珩“四月做了一個夢。”
    “四月夢見自己正溺在深水裏,低下有無數的手想要抓住四月。”
    “可是四月看見了水麵上夫君抱著明夷在焦急的等我。”
    “明明我就在水下,夫君卻看不見我。”
    “我便用力往上遊,隻想能重新回到夫君身邊。”
    顧容珩抱緊了四月,輕輕在她耳邊低語“因為我每日都會在四月耳邊說話,四月才會找到我。”
    四月眼裏的淚水更甚“對不起……”
    顧容珩歎息,將四月落到臉頰上的發絲別到耳後,深深看著四月的眼睛“四月,不怪你。”
    “怪我,都怪我……”
    “要是我能多陪在你身邊就好了……”
    陳嬤嬤是早就聽到裏麵的動靜的,站在簾子外看著裏麵的擁著的人影,還是將丫頭都攔在了外麵。
    這場景誰忍心去打擾,那綿綿低語,就連她聽了都要落淚,舍不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