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早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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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顧容珩!
    又是數年後的冬日,顧府裏上上下下的熱鬧著準備過年,四月一身藍綠梅竹月華裙,端手坐在庭院裏,看著已是七歲大的明夷與二房的嫡子在院子裏玩雪。
    隻見明夷與二房長子齊修互相打著雪仗,手裏還不忘牽著自己的嫡妹,將她護在身後。
    二房太太就坐在四月的身邊,看著院子內的場景對著四月笑道“明夷還知道護著自己的妹妹,你瞧瞧我家那個,就顧著自己玩了。”
    齊修比明夷還大些,二房裏的長孫,在二房一眾孫子裏,自然是最受寵的那一個,性子便傲慢些。
    平日裏除了與明夷玩耍,對其他人都是趾高氣昂的模樣。
    明夷則溫和許多,對待府裏的其他弟弟妹妹也是愛護有加,對誰都溫溫和和的。
    其實這性子自然是不似顧容珩的,聽大夫人說過,顧容珩小時候雖不至於如齊修一般不將庶出放在眼裏,卻是獨來獨往,冷冷清清的連顧懷玉都不願搭理。
    做起事情來也慢條斯理,處事不驚,小小年紀分外成熟。
    四月笑了笑“明夷平日裏就寶貝他妹妹,誰都欺負不得。”
    “偏偏溫心還覺得他哥哥煩。”
    四月的次女名喚溫心,不過才五歲的年紀,性子比哥哥還安靜,最喜歡自己跟自己玩,又頗有些老成,倒有些似顧容珩的性子。
    王氏笑道“溫心容貌倒是真隨了你,瞧瞧那模樣,長大了還得了。”
    四月笑著正想要說話,卻聽一陣哭聲。
    原是明夷的雪球打在了齊修臉上,齊修便滾在地上不玩了,哭著耍起賴來,旁邊圍著的婆子就連忙過去將齊修抱起來哄著。
    明夷瞧見齊修哭了,也過去蹲在齊修旁邊道“誰叫你躲不及的,你還比我大呢,怎麽還哭了。”
    “真丟臉。”
    這話可惹怒了齊修,從嬤嬤懷裏衝出來就一把將明夷推到了地上。
    齊修生的胖些,明夷身量欣長勻稱,一下子就被推到在了雪地裏,惹得後麵的季嬤嬤一口一聲心肝的將人扶起來。
    明夷卻沒有哭,牽著溫心不打算與齊修玩了。
    齊修卻不甘心,纏上來就抓起地上的雪又往明夷身上扔去。
    明夷便叫溫心去旁邊躲著,兩個孩子便打起來了,旁邊婆子都勸不住。
    四月與王氏忙起身起身過去,那邊齊修看王氏過去就先告起了狀。
    明夷就可憐巴巴的看著四月。
    四月走過去將明夷拉到一邊,在他耳邊用隻能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聲道“剛才娘親看著的,我家明夷沒錯。”
    “不過他不講道理,我家明夷可不能如他一般,沒得失了君子風度。”
    明夷一聽這話就笑起來“我是君子,要向爹爹那樣厲害。”
    四月握緊了明夷的手,笑著眨眨眼。
    母子間的默契達成,明夷主動過去伸手道“剛才說你是我不對,但你先動手打人也是你不對。”
    “現在我們和好吧。”
    齊修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明夷,這才期期艾艾伸出了手。
    這時一個小丫頭走到四月的身邊小聲道“夫人,魏大人來了。”
    四月往遠門口看去,隻見魏時雲一身藍衣,身上披著鬥篷,正笑盈盈往四月這邊走來。
    魏時雲在京外呆了四五年,萬家托了關係,走門路,又要將魏時雲往京城調動。
    萬家人動作時,自然也是先來拜訪了夫君的,當時四月也在,看著萬寧貞母親落著淚怕女兒受苦的哭訴,四月當時未表態,但不表態也是表態了。
    她不會管魏家的事情,也沒理由去阻撓。
    魏時雲是前幾月才回的,一回來就去了禮部做員外郎,四月倒有些感慨萬家對孫女的慈愛心。
    五六年未見,魏時雲如今臉上比起以往成熟不少。
    四月身邊的明夷也看見了魏時雲,立馬就跑著過去喊道“舅舅。”
    魏時雲笑著摸了摸明夷的頭發,又蹲下身從懷裏拿出兩個糖葫蘆出來,溫聲笑道“明夷和溫心最喜歡的。”
    溫心拿了糖葫蘆,牽著魏時雲的手指道“舅舅,你去看我養的小兔子。”
    那小兔子是魏時雲買給溫心的,溫心喜歡的緊,什麽事都親力親為,每每魏時雲過來,都要拉著他去看。
    魏時雲笑了笑“心兒先去,我與你母親說兩句話再去陪你玩。”
    旁邊的王氏看到魏時雲來了,也就對四月道“妹妹娘家裏來了人,那姐姐下次再過來。”
    四月點點頭,又叫嬤嬤去送。
    回頭就與魏時雲往廊下走,坐在椅子上,又接過丫頭遞過來的手爐,才看向魏時雲道“大哥要說什麽?”
    魏時雲坐在四月的身邊,看著四月養的越發嬌嫩的臉頰,微微感慨。
    這些年的時間,好似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跡,隻是眉眼裏早已不見生澀,是何時何地都淡然的從容端莊。
    顧首輔這些年身邊也從來沒納妾過,他雖遠離京城,但也聽過京城裏的事情,顧首輔一直不納妾,這在京城官員中已是少見,少不了被人說起過。
    他自然明白四月的日子過的是極好的。
    也是,在這樣的家族裏,又被夫君這般疼愛著,關在一片歲月靜好的內宅裏,臉上怎會有歲歲的痕跡。
    倒是他這些年在官場浮浮沉沉,也從未想過要靠著顧首輔的關係,在外也未提過這層關係,倒是嚐了些冷暖。
    隔幾年再回首,所有的都變了。
    魏時雲看著院子裏的雪景歎息一聲,又看向高高的樹梢,低低歎息“明月,母親在老家去了。”
    四月的的心裏一頓,一股無言情緒湧上來,也隻有悵然若失的歎息。
    這麽些年了,母親再未找過她,即便回了魏家,父兄來往的書信裏也幾乎不提母親,她以為自己早忘了,如今再聽大哥提起,恍如隔世。
    魏時雲沒有看四月,隻是又低聲道“母親的喪葬是父親托人在老家辦的,等過了年就會回去一趟。”
    說著顧容珩又低著頭輕歎“明月,這麽些年,到底回老家看一眼。”
    “你大抵都不記得淮西了。”
    四月如鯁在喉,明白大哥的深意,未說話,隻是嗬出一口白氣。
    魏時雲的聲音很平靜,很淡,目光落在雪色上“前兩年我回去看望母親時,母親還問起過你近況,這些年我事物纏身,沒空回去,還是寧貞替我回去看望的,不過寧貞回來說也隻問了你一兩句。”
    “去年寧貞回來說,母親說她自己已是泥潭裏的枯木,你與她來說,可望不可及。”
    “她再問就有些可笑。”
    說著魏時雲長歎,聲音寂寥“這些年我一直再未對你提過她,也讓寧貞不再提起。”
    “隻是母親已經走了。”
    “明月,該放下忘記了。”
    四月側過頭,淡色湧了幾分,到底最後也是平靜道“我早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