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放心不下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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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顧容珩!
    四月月子坐完了,第二天就回顧家老宅去看老太太。
    她好些日子沒有回去,恍一回去看一眼,竟覺得有些陌生了。
    明明這裏的一草一木她看了十多年,竟不過才過了三月,就覺得陌生。
    她和趙氏都守在老太太床前,屋子裏還燒著炭火,窗戶也關的嚴嚴實實,屋子裏有一股難言的味道,像是陳腐已久的東西,微微發黴又沉悶的味道。
    四月輕輕握著老太太的手,輕聲笑道“老太太安心吃藥,太醫說了,您的身子越來越好了。”
    老太太的手上已經沒有什麽力氣,握著四月的手指力道微弱,像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渾濁的眸子看向四月,看著那張年輕動人的臉龐,粉麵紅唇的好氣色,禁不住眼裏潮濕。
    這般的年輕,她就已如死木了。
    聲音沉悶沙啞的開口“明月……”
    四月抱著祈安湊過去,耳邊就又聽到老太太蒼老的聲音“你是個好孩子……”
    “明夷也教的很好……”
    四月聽了這話心頭莫名不知何滋味,當初老太太要將明夷帶走,是覺得她教導不好她。
    現在老太太說這話,是將前塵往事一並銷幹淨。
    但四月也不是記過去的人,她眨眨眼,輕聲道“是老太太信任,等老太太病好了,我再讓明夷去您跟前問安。”
    老太太拍拍四月的手,動作緩慢又輕“好,好……”
    趙氏這時也坐過來看著老太太笑道“老太太安心養著身子,您不是還說要等著懷玉的孩子麽。”
    老太太點點頭,閉上眼睛“我最放心不下懷玉……”
    “懷玉啊……”
    趙氏聽著老太太這般悵然的聲音,眼眶紅了紅,蕭映如挽著趙氏的手腕,默默低了頭。
    從老太太那裏出來,四月中午就留在一起用了飯。
    她也覺得大房著實冷清,一張桌子坐幾個人也空蕩蕩的,要不是有溫心時不時說幾句討喜的話,估計桌麵上也沒人有意願開口。
    四月這才覺得了趙氏的寂寞。
    兒子與孫子具不在身邊,連京中的婦人圈子也不愛走動了,這日子有時候想著也難熬。
    四月也想著要是將來明夷和祈安也分家出去怎麽辦?
    她倒沒那焦慮,人來一世,清清靜靜也好。
    臨走前蕭映如拉著四月去她院子裏說話,兩人坐在矮幾上,旁邊放著炭火,中間煮著花茶,就坐在飄著紗窗的敞亭內。
    不時有微風拂來,手上捧著熱茶,倒是並不冷。
    隻是嗬氣的時候還微微有些白氣。
    蕭映如看向對麵的四月,眉目間有幾分愁緒,輕聲道“母親說開春了就帶著我動身去找夫君。”
    “先前本來說是年後就去的,可老太太身子還沒好轉,就又拖了拖。”
    “可現在母親不想拖了,讓我帶著護衛去滄州。”
    說著蕭映如臉色蒼白“大嫂,夫君遠在滄州一年,從未給我寫過信,這回老太太病了,夫君也隻寫給母親了信代慰問,從未提及過我。”
    她垂眸“想來我從未被夫君放在心上過,這回我獨自去滄州找夫君,我知道他定然不喜的。”
    “可母親催的我急,我實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四月捏緊了茶盞,看著蕭映如問“三公子可知道你要去找他?”
    蕭映如就咬唇“應該是知道的吧,母親年前就寫信過去了,可他一封信也不給我,我亦是不知他是何意思。”
    四月看向外頭生了新芽的新枝,輕聲道“三公子即未送信給弟妹,弟妹便當三公子默認了就是。”
    “到時候弟妹有理有據,三公子拿什麽怪你?”
    說著四月又看著蕭映如“不過若是弟妹不願過去,三公子在外,弟妹留在府裏照顧長輩也是說的過去的。”
    四月輕輕道“過去與不過去,全看弟妹的心思,想要與三公子怎樣過。”
    “或者是想要個什麽結果。”
    蕭映如愣了愣,看著麵前的杯子喃喃“什麽樣的結果……”
    “我也不知道要求什麽樣的結果……”
    四月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從蕭映如那裏出去,春桃忍不住問“夫人說三太太會去滄州嗎?”
    四月搖頭“不好說。”
    坐到馬車上,四月從旁邊嬤嬤的手裏接過祈安抱在懷裏,剛出生的小人還什麽都不懂,閉著眼睛睡得正香。
    以前的顧府讓四月覺得是冷肅嚴酷,現在的顧府,讓四月覺得在寂靜中又有蕭肅,眼前掠過老太太的模樣,看著莫名覺得住在裏麵的人可憐。
    她被自己忽然的想法頓住,想著自己不也是深深院牆裏的人麽。
    但她什麽都有,錦衣華服,雕梁畫棟。
    她什麽都不缺。
    她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回去後幾天,四月就聽到消息,蕭映如還是動身往滄州去了。
    四月知道消息時蕭映如已經走了,也沒來得及去送。
    這兩天四月準備著祈安的百日宴,忙著準備帖子,布置宴席和安排下人。
    這些事四月如今做起來已經得心應手,王氏倒是過來一起幫忙,不過倒是並不忙碌,府裏辦了幾場了,四月身邊的陳嬤嬤和雲嬤嬤都能吩咐。
    這場百日宴來往的人不少,京城裏但凡有些臉麵的都過來慶賀,夜裏還留了些與顧容珩交好的又辦了場家宴。
    四月也懂一些,那些與顧容珩交好的,多是從前老首輔的門生或提拔上來的,又有同是進士出身老家在同一處的,幾乎與顧容珩同一派係。
    男子們飲酒講著朝政,四月就與夫人們坐在後院閣樓上說婦人閨房話。
    她也懂的些應酬,聽著八卦倒不怎麽表態開心,隻笑著聽,問道她這處來,便隻歎幾句。
    這一場臨到夜深才結束,四月已是累的一沾床鋪就能睡過去。
    偏偏顧容珩又來擾她,他身上有股酒味,側躺在她身邊,修長的指間挑開她長發,眼神裏帶著兩分醉意“小四月……”
    四月已許久沒聽顧容珩這般稱呼她,稍怔了下,靠在顧容珩懷裏,乖乖巧巧嗯了一聲,接著就換來男人更緊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