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呈一走，林依典又過上了逍遙自在的生活。
    小寶白天都不用怎麽管，自有叔叔哥哥教他認字、練武。
    除了晚上要哄睡以外，其他的事基本不用當娘的操心。
    說到哄睡，林依典是越來越無力。
    腦中的庫存已經滿足不了小孩子的好奇心了，她把那幾個故事翻來覆去地講，講得自己都睡著了，小寶還異常清醒。
    她隻得白天惡補話本，晚上再把她加工過的故事複述一遍，當然，刪去了少兒不宜的內容。
    而且她總感覺小寶在和杜金呈互換靈魂以後，思想越來越成熟，說的話做的事有時候都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齡。
    不過也可能是多想了，小寶接觸的東西多而雜，平時裏連同齡的玩伴都沒有，總是跟大人混在一處，也經曆幾次大場麵，心智成熟些也正常。
    “有一條白蛇她修煉了很多很多年，終於化成了人形……”
    林依典抱著小寶，開始今天的睡前故事。
    “她和皇帝本是一對戀人，卻被人拆散……”
    噗。
    燈滅了。
    還沒到熄燈時間呢，林依典鬆開小寶，起身要去點燈。
    燈滅了，一點氛圍感都沒了。
    忽然，她感覺腳下好像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海公牛——”
    ——
    又是一樣的月夜。
    杜金呈站在蘭若寺前，看著坑坑窪窪的台階。
    火把照得幾人映在台階的影子上下竄動，曲吉吞了一口口水。
    杜金呈的手下先進了寺，裏麵有點點微光。
    杜金呈也跟了進去，曲吉咬著嘴唇，亦步亦趨。
    蘭若寺裏麵的情景跟上次離開的時候很不一樣。
    原來殘缺的石像已經化為一堆廢墟，原先他們打鬥過的痕跡都消失了，黑衣人的屍體也不見了。
    如果是被野獸吃了，總歸是有殘渣的。
    但是地上連衣服的碎片都未曾留下。
    就好像有人專門收拾過殘局。
    手下稟報，地下的密室也沒有什麽東西，上次的石盒木盒都早就帶回去了。
    忽然從碎石裏爬出一隻長長的蜈蚣，它的影子被投射得有蟒蛇那麽大，把曲吉嚇了一跳，“嗷”一聲竄到杜金呈身邊。
    縫隙。
    曲吉這次提出要回蘭若寺，就是想從已知的地方找尋更多的信息。
    蘭若寺的裏外杜金呈的人在上次就已經搜過一遍了，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有沒有可能，信息不在明處。
    比如在縫隙裏。
    杜金呈立馬下令在蘭若寺裏外搜查縫隙，自己也舉著火把仔細地查看每一個角落。
    忽然，他腳下咯噔一響。
    原來是腳下破碎的青石板發出的聲響。
    杜金呈將火把舉到近前，台階的一邊是尚且完整，另一邊卻破敗殘缺，不成樣子。
    他抬頭看了看，台階上麵並無樹木遮擋，這並不符合自然規律。
    既沒有外界因素影響，風化應該是兩邊同時進行才是。
    那如果有外界因素，比如人的走動，那為什麽這麽寬的台階隻走一邊？
    杜金呈撿起一塊碎石，卻發現下麵的土質有些鬆散。
    他用劍捅了一下，沒有反應。
    他又拔出劍尖，狠狠地向裏插去，台階下頓時出現一個薄薄的小洞，簌簌往下落著土。
    手下人聞聲趕來，掏出工具一陣忙活，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坑洞出現在眼前。
    坑洞並不深，大概就是一劍的距離，坑底有個淡黃色的東西。
    有人將那東西套上繩子吊了上來，其他人這才看清，是一個黃布包。
    不過裹在外麵的黃布早褪了色，所以呈現出半白不黃的樣子。
    手下人往那東西上套了一個結，從坑底提溜了上來。
    看樣子並不是很重。
    杜金呈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黃布上的結打開，裏麵用油紙包裹著一個東西，仍舊看不清。
    杜金呈又將覆著的油紙一層層揭開，地下的東西都露了出來，在場的人見了倒吸一口涼氣。
    是一具屍體。
    準確地說，是一具幹屍。
    那幹屍沒有頭發，兩個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嘴唇半張著，露出裏麵參差不齊的牙齒。
    許是離世時有些痛苦，所以神態看起來並不安詳。
    他的肋骨高高隆起，腹部卻癟了下去，起伏非常得大。
    兩隻手垂在身側，上麵的肌肉線條尚能看出。
    一隻手掌五指緊閉，而另一隻手掌卻半握著，形成了一個空洞，也許裏麵曾經拿著什麽東西。
    杜金呈把它翻了個麵，除了凸起的骨頭和堅硬的皮膚，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這人生前究竟造了什麽孽啊，要把它埋在台階下，千人踩，萬人踏的。”
    杜金呈的一個手下忍不住感歎。
    曲吉突然想起什麽，問“之前你們發現石盒的時候，是在密室的什麽方位？”
    “正中央。”
    “確定麽？”
    “嗯。”
    曲吉低垂著手，拇指指腹在食指和中指上來回摩挲，他思考時就習慣做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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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方位四通八達，氣的流散和聚集都可以從此始，從此終。如果一個地方是密閉的，那氣便散不出去，沒法流通，從而匯集在中間。特別是不見光的空間，中央方位就最容易積聚煞氣。”
    杜金呈皺著眉，問“你是說，那塊貓咪石放在中央方位是為了吸收煞氣？”
    曲吉搖頭“石像我之前也見過，是在廟的西南，這個方位容易犯喪氣和疾病，所以風水上一般通過擺放佛像來辟邪避煞。那尊石像雖然破損，但是麵部表情尚能分辨，感覺並不是普度眾生、心懷悲憫的佛，而像是什麽地方的邪神。”
    杜金呈沒有說話，他回想了一下那尊石像的樣子，確實如曲吉所說。
    “邪神並不能鎮壓邪祟，反而是助長了這種不利。所以我推斷，密室裏的貓咪石也不是用來吸收煞氣的。相反，應該是有人特意運用煞氣來供養這塊貓咪石。”
    曲吉越說思路越清，聲音也跟著堅定了起來。
    “你也知道，這塊貓咪石並不簡單。”
    他看向杜金呈，後者點了點頭。
    “那這些和幹屍有什麽關係？”
    “是誰把幹屍埋在了這裏？”
    “難不成把這當作墓穴了啊。”
    旁邊的人紛紛發出疑問。
    曲吉用火把照了照坑洞，又抬頭看了眼那座石像的廢墟。
    說道“我們都理解錯了。黃布包是正麵平放在坑裏，係的結被壓在了下麵。當門主打開結並且揭開油紙後，幹屍卻是正麵朝上的。
    也就是說幹屍並不是平躺在坑裏，而是用趴伏的姿勢。
    這就好像……”
    “好像朝拜？”杜金呈答。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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