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吖的丈夫王利民便是坐牛車的六個人之一，今年他家輪到他服徭役，去之前王木匠家包括他本人都認為他肯定沒問題的。
    畢竟王利民雖然個子矮，但王木匠家境殷實，他家在村裏算是數得上號的吃得好，是一個月能吃上一兩次肉多人家。王利民長得也敦實，往年做工也沒出過什麽問題。
    哪知道，王利民平日畢竟是做木工為主，跟日日下地做農活的漢子比，身體素質還是差很多。
    這次下河，其實幹完第一天王利民就感覺這活計他吃不消，咬牙堅持了幾天，慢慢習慣了每天都勞動量後，突然又連下幾場雨。
    淋著雨，頂著風，又幹了兩天活兒，他便燒了起來。他就是黃泥凹村最先生病的三個人之一。
    幸好王利民的老娘王關氏一向懂得盤算，也給他帶了三副藥過來，且日日家裏都給他帶了幹的衣服來換，準備的飯食也挺好。
    王利民喝了藥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感覺好了不少，但又是一天活兒幹下來，便徹底飯都不想吃，喝了藥就想躺著，還是李先生強拉著他慣了薑湯，又逼著他吃些飯菜，否則不讓他睡覺。
    隻是接下來他情況越來越差，發熱完全停不下來，幸好關明跟他一個小隊，很照顧他，讓他盡量做做樣子，自己多幹些活兒，就這麽又撐了一天半，直到後麵關明自己都撐不下去，也發起了燒。
    關明其實之前十幾天情況都不錯，隻是毛猴也來幹活了，且他們家沒什麽熱的飯菜送來，他隻能吃些幹糧，幹糧的量還很少，一頓隻有一個幹的黑麵膜。
    關明仗義，自己的朋友他選擇罩著，這麽重的活兒再不吃好怕是熬不住，他從第一天起便每頓飯都與毛猴分著吃，不夠的便補充些豬肉脯。
    兩個十六七的少年有多能吃是可以想得到的，兩人已經省了又省，帶去的幹糧與豬肉脯還是在第十天就吃完了。
    後麵就靠關家每天送去的那一頓晚飯頂著，感覺沒力氣的時候兩人就吃糖薑片，兩人不在一個小隊，關明還要幫王利民幹活兒。
    毛猴先病了，關明已經算不錯了，撐到最後一天才病倒，後麵多加的半天兩人也都是混過來的。
    幸好二牛與關明也是一隊的，王利民一病，關明一直幫王利民幹活兒，二牛也跟著關明一起幫忙。
    等到關明也病了，看在關雲關敏姐妹兩對他家特別照顧到份上，二牛便一直關照著關明，直到幹完最後半日的活兒，還是靠著二牛一路扶著關明，才讓他走回黃泥凹。
    關明回到家的時候，額頭是滾燙的，關家人都很緊張。幸虧之前準備了藥，小高氏趕緊熬了藥給他喝，又好好睡上一整晚，到第二日，關明便退了燒。
    又過了兩三日，這次去服役病倒的人大半都好了，隻是有一個五十二歲的沒有熬過去，連著高熱不退，最後人死了。
    關敏聽到消息，心下一歎，在她看來，五十幾其實算得上壯年，這麽早早去了挺可惜。但村裏人似乎很平靜，後來才知道，還在工地上時，便死了十幾個人了，黃泥凹村附近的，隻有黃泥凹死傷最少，才一個人，隔壁村死了四個人。
    這天，關明過來了，自從服完徭役，他就很自覺沒過來吃飯了，有次關敏在山上碰到他和關老大還有關聰三人一起砍柴，喊他們過來吃飯，三人都不過來，關敏便讓樓媽媽給一人拿了三個鮮肉包。
    關明提著一個竹籃，遞給關敏。
    “看，敏敏，這是我送你的，我自己撿的石頭鑿好了，你看看好不好看。”
    原來是七個石頭花盆，關明知道她喜歡這個，便自己撿了石頭，自己在後山偷偷鑿好了，現在拿過來送給關敏。
    關敏樂了，“你那兒找的這麽多紅褐色石頭，這個還有這個，這兩個很好看！”
    關明見她喜歡，也開心起來，“這紅石頭不是山上的，是我們村口外麵一個小坡那邊的，很大一塊紅色的大石頭，太大了，我拿你給我的鑿子鑿成小塊帶回來的。”
    關敏道，“難怪，我說我一直在山上轉，我怎麽沒見過紅色的石頭。謝謝二哥。”
    關明把石頭都拿了出來，收了籃子準備走。
    “你還跟我客氣，我在你這裏吃了這麽多的好東西，以後你撿到什麽石頭都給我，再幫你鑿石頭就不收錢了，想做其他什麽玩意兒也找二哥，二哥都給你弄。
    我要回去了，出來有點久了，家裏還有活兒要幹。”
    關敏走了不久，關雲就回了。兩姐妹坐在一起吃晚飯。
    關雲今天帶芒夏去了縣裏，去找周班頭說租鋪子的事，順便又采買了一些物資。
    “大姐，老板娘什麽時候退租？”
    “之前我們說過一次，今年會繼續租給她，所以我本是想著過完今年再說，反正也沒幾天，結果老板娘知道反正是租不成，下個月就能退出來。”
    關敏一聽便知道，估計老板娘是知道後麵會租給周班頭家，也不敢耽誤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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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怕得罪周班頭家吧。”
    關雲點頭，“租給周班頭家倒是省很多事，我剛下車的時候，看到二吖從關家出來，眼睛哭得紅紅的，難道是王利民還沒好？”
    關敏搖頭，她雖經常出去轉一轉，那也是散步，還真不知道這事兒。想了一下，她便喊了樓媽媽，阿枝和芒夏過來。
    “我們如今在村裏住著，我也不愛跟人打交道，但我想著如果村裏別家有些什麽事兒我們一點也不知道的話，也不太好。
    要不以後你們沒事也到處逛逛，跟村裏人閑聊幾句，碰上合得來的，你們自己想結交什麽人我們也不管，隻要記得三條。
    第一，安全問題，天黑就盡量不出門了，出門也不能進深山，不能出村口。
    第二，不要一窩風都出去了，家裏盡量留下兩個人，家裏才是主要的事，總不能有什麽事一個人找不見，出去打探些消息也不拘泥於哪方麵的，就當我們姐妹兩愛聽閑話吧，什麽都打聽點兒。
    第三，你們出去與什麽人結交我們不過問，隻是這院子裏的事兒，不能透出去，阿枝和樓媽媽我還放心些，芒夏，你以前沒在別人家待過，我怕你口風不緊，注意別被人套了話去。”
    芒夏麵上一紅，她的確不如阿枝和樓媽媽老練，小姐以前也從沒說過這方麵的事，原來她什麽都看在眼裏了。
    樓媽媽和阿枝這個年紀，又都在富貴人家待過，自然明白關敏的意思，至於芒夏，她們兩個以後隻能多注意下。
    三人都連聲答應了，關敏又強調了一次，四合院裏不管大事小事，都不要透出去，這是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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