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巧搖了搖頭，“我就是不想家裏人都知道，不光是公婆不想外麵的人知道我們家裏的事，我也不想出嫁了還伸手問家裏借錢。
    棉被我沒舍得用，是嶄新的，我沒拿去當鋪賣，我是當新做的棉被賣的，四床棉被賣了五兩銀子，我是該謝謝敏敏，你給我置辦了這麽好的嫁妝，可我也是沒辦法，拿這四床厚棉被換了兩個銅碾子，兩個大銅鍋，都是家裏眼下要用的。
    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我既然嫁出去了，這些事兒能自己解決的我也不想找家裏，我不怕吃苦，熬過這幾年，日子還能過好。”
    關敏也有些無語，她第一次給人準備嫁妝，還是問來問去才想到送最實用的厚棉被，用了兩層上好的棉布做了被套，裏麵的棉花雖然買的都是彈好的，但為了更蓬鬆，她還親手撕了一下午呢。
    結果這丫頭居然四床一起，通通拿去賣了！
    當時她還發愁，送什麽好，樓媽媽告訴她，送棉被準沒錯，很多地方本就有女子出嫁用被子做嫁妝的風俗，被子越多代表家裏越看中。而且這輩子用處多得很，出嫁的女子日子如果好過，被子就當冬季用得著的物品，隔兩年換一床，總有新的蓋，暖和。
    若是出嫁的女兒過得不好，這棉被用途就更大了，不論是棉花還是布料，都是過日子缺不了的東西，生了孩子，可以掏些被子裏麵的棉花，給孩子做些棉襖，被套也可以剪裁，給孩子做衣服。
    關敏覺得自己難得替人考慮一回，結果算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了，雖然關巧也有難處，但大家這幾年處得不錯，她來四合院說清楚情況，借些錢給她也不是不行，現在倒好，出嫁時帶去的物件兒，賣得幹幹淨淨。
    關敏沒好氣道，“你這麽厲害，又不想家裏人知道，那你還告訴我們，怎麽，我和大姐是外人？”
    關巧看得出她這是有些生氣了，她倒也乖巧，靠過來身來伸手挽住關敏的手臂說道。
    “你就別生氣了，我是真不想做那種有點什麽事就找娘家的人，我以前便看不起這樣的女子，我也不想自己也變成這種人。
    我現在不是原原本本都告訴你們了嗎？
    總之現在賣也賣了，錢也給大房了，我們這邊要用的東西買了一部分，後麵的一邊賺錢一邊再置辦吧。
    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別跟我生氣了，我跟你說大房那兩口子可真是幹得出來呀，家裏挖藥用的小鶴嘴鋤他們都全搜刮走了，你們說，遇上這樣的兄嫂我多倒黴呀！”
    關敏聽了，也氣不起來了，問道，“那怎麽到如今，村裏都還沒聽說你們家分家的事啊？他們還住在家裏做什麽？”
    關巧說道，“他們夫妻，之前怕提的條件太多，真惹了公婆厭棄，連那四十兩的事兒都不辦了。現在看事情都成了定局，他們也都登記成了那邊的藥農，後麵才再開口要錢要東西。
    現在倒不是他們不想走，是公婆讓他們把書冊拿出來去縣裏請人抄寫，他們不願意，說一個炮製之法就能每年替家裏攢下銀子，這冊子若是給人抄寫，人家識字，看到裏麵記載了好東西，自己再偷偷多抄錄幾份拿出去賣錢，這東西不就流傳出去了嗎？
    他們還說，這冊子既然是那位藥師自己的記錄，那麽家裏這些年賴以生存的那味藥材的炮製之法，冊子裏肯定也有記錄，說不定還有別的好東西，這東西萬萬不能讓外人看到。”
    關雲點頭，“我倒是沒想到，這還真得防著，他們這一點倒是說得沒錯！”
    關敏不太理解，“你相公好歹上了一年學吧，他就算很多字不認識，照葫蘆畫瓢，仔仔細細抄一遍總行吧。”
    關巧翻了個大白眼，“他要是行，我何必找你學認字兒，還有那個趙童生，我也想罵他，我相公說第一年上學，都是先背書，寫字都沒怎麽教，是真的嗎？”
    關敏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李大川沒騙你，不過這也不是趙先生的問題，你可不要出去亂說。
    現在的私塾都是這樣，啟蒙的時候都是先一通背書，每天不停的念書背書，很多孩子讀了三四個書，都還沒開始用毛筆。讀到後麵才開始教書法。”
    這是真的，古人都這樣，他們把書法看作一件需要極其端正態度嚴肅對待的事情，很慎重，往往都是讀懂了幾本書，會背，字都認得滾瓜爛熟之後再開始學書法，並且也不像現代的 小學生那樣，一個字一個字開始寫，而是從筆畫開始練習，再學字的架構，所以按照李大川的進度，可能隻練習到寫三點水便沒讀書了。
    不過就算這樣，關敏還是不理解，照著樣子畫下來，當圖片一樣不行嗎？還需要等關巧學會再去抄？黃花兒菜都涼了吧。
    “再怎麽說，李大川不會抄，難道還有功夫等你學了字再去抄？”關敏問出心中疑惑。
    關巧道，“這夫妻兩太賊了，這幾天，他們隻準相公去他們房裏抄，書都不拿出來，怕給公婆搶走了，隻是相公抄出來的東西實在不像話，我們就算不認得字，也知道這東西怕是識字的人也看不懂。
    大嫂又說，他們不能一直在這裏耗著，馬上今年第一批能入藥的就要長出來了，很多用葉芽兒入藥的便要開始采摘了，他們要早些過去，說相公實在不行的話，可以等過幾年，他們家孩子長大了，送他們去讀書習字，到時候讓他們抄了，再給我們送過來。”
    關雲一聽，“放屁，你可不要信她的，這就是拖，現在你公婆還在，都壓不住他們，這是不放他們走，沒辦法才讓妹夫去抄寫，他們也知道妹夫抄不明白，其實說來說去就是不想給你們。
    再過幾年，你們把剩下的銀子也給了他們，那就更別想拿到書冊了，就算你現在生個孩子出來，送他讀書習字，等他會抄寫了那也要十年，十年以後你還指望這夫妻兩認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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