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裏彌漫著爛鹹魚臭襪子的腐臭，髒兮兮的燈泡在燈罩裏搖搖欲墜，灑下昏黃燈光映在脫落的牆皮上。
    燈罩下放著一張三角長桌，數十種血跡斑斑的刑具整整齊齊的陳列其上，十分對稱。
    長桌一端的牆壁上支著一人多高的大鐵架，上麵鎖著個一絲不掛的年輕亞洲男人，呈太字型被綁在鐵架上。
    健碩的身體上新傷摞著舊傷，前胸後背遍布刀口、鞭痕、燒傷，殷紅鮮血順著大腿滴落在地上，積了大大一灘。
    血腥味蒸騰而起，在狹窄的空間裏和腐臭融合在一起。
    他耷拉著腦袋，汗水順著發梢滴進傷口卻毫無痛感，好似失去知覺一般無動於衷。
    他微微抬起眼瞼，雙眸中倒映著一個身穿墨綠色夾克的中年男人，那人背著燈光站在淩遲身前，手裏提著長滿倒刺的長鞭，胸膛劇烈起伏喘著粗氣打著電話。
    “呼...呼...奎恩先生...是...是我勒芒修斯，對，人已經抓住了，我正在刑訊審問...”
    “不不不，這人骨頭非常硬，我需要時間。”
    “奎恩先生放心，您知道的，我在三叉戟大樓和關塔那摩專門負責刑訊，從來沒有人能在我手上撐過六個小時，包括紅房子那些硬骨頭契卡。”
    “是...是，一定把視頻全部銷毀，您放心...明白了，一定準時把人送到，奎恩先生再見。”
    夾克男勒芒修斯掛掉電話隨手放在桌上，隨後瞥了淩遲一眼，本就緊鎖的眉頭皺得越發深邃，急促的呼吸久久無法平息。
    他憑借多年的追蹤經驗抓住了這條能給他帶來豐厚報酬的大魚，卻怎麽也撬不開那個年輕男人的嘴。
    眼看巨富就在眼前，卻總隔著一步，他的心越發急迫。
    “勒芒修斯...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農場路1000號訓練出來的專業獵犬，看來我栽得不冤。”
    年輕男人幽幽的目光上下掃視勒芒修斯一番，接著說：“但是你這人...技術太糙，遠遠比不上你們米爾斯教官，老子被拷打的都沒事，你自己倒先喘不上氣了，沒用的廢物。”
    “以我多年刑訊逼問的經驗來說，鞭刑低級且無趣，建議你再試試透骨錐，我以前十分喜歡用它鑽開受害者的膝蓋骨或者顱骨，那裏骨皮相連最是疼痛難忍，幾乎沒有人能受得了這種痛苦。”
    “或者換個神經密集的地方，比如大腿內側或者腋窩，隻需要一把扭力足夠的夾子就能讓我痛不欲生。快讓我親自體驗一番，你雇主奎恩老爺最喜歡的小兒子就是這樣的痛苦中在哀嚎著的求死不能。”
    他的聲音沙啞又粗糲，帶著幾分譏諷的癲狂。
    說話的瞬間，幹裂的嘴唇瞬間裂開好幾道血口子，鮮血湧出的一瞬間又被他的舌頭舔了回去。
    “你可能不知道，我先餓了小奎恩三天三夜，然後把他麻醉之後將他的裏脊剝下來炙給他自己吃了。”
    “高端的食材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炭火微微烤製成三分熟，特別嫩，你都不知道他吃得有多開心...他還給說謝謝呢哈哈哈哈，畢竟那是奎恩家族最愛吃的部位...”
    年輕男人的聲音好似惡魔低語般回蕩在地下室，昔日受害者淒慘的嘶吼與哭嚎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讓他迷醉不已。
    昏黃燈光下的勒芒修斯麵色越發難看，手裏長鞭提起卻又放下，神色逐漸猙獰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把自己當成救世主？像漫畫裏的懲罰者—弗蘭克?卡斯特？還是自以為是的正義之神忒彌斯？”
    “你就是一隻得了狂犬病四處撕咬的瘋狗，上流社會的老爺們開派對吃幾個素食主義者關你屁事？你偏要跳出來當攪屎棍，接連虐殺GK基金三大家族嫡係十一人，還偷走莊園監控硬盤要在暗網上曝光。”
    “奎恩家族、蓋汀家族、裴遜家族、十二教廷聯手對你發起通緝，賞金整整一噸黃金，整個美歐澳三州地下世界都沸騰了，到處都在抓你，沒想到我勒芒修斯技高一籌。”
    夾克男深吸一口氣將長鞭扔在桌上，拿起一把噴火槍歪頭和淩遲對視道：
    “雇主吩咐下來，讓我先拷問出你從莊園偷走的硬盤，再把你四肢廢掉帶去維森尼亞的奎恩城堡，他們已經等不及要享用你這頓美餐了，可惜你不是素食主義者...不然他們肯定更加開心。”
    “你我都隻是行走在黑暗世界裏的小人物，何苦非跟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過不去呢？”
    “硬盤裏的內容無非是祭祀、食人這類禁忌視頻，發到暗網上對你又有什麽好處？你甚至都不能通過視頻牟利，我實在想不清楚你到底要幹什麽？”
    勒芒修斯從懷裏掏出酒壺猛灌幾大口，嚐試用懷柔的手段攻破年輕男人的心理防線。
    但眼前這人實在硬得出奇，以往無往不利的手段在他身上通通失去作用，水刑、幽閉、電擊、火刑、心理刑訊等手段完全沒有效果，以他鑽研刑訊之道二十年的經驗來看，想讓對方交待，隻怕是難了。
    淩遲聽完直接笑出聲：“他們難道還擔心暗網幾千萬網友發現他們的真實麵目？我以為他們早就習慣不要臉了，畢竟是一百多年傳下來的優良傳統。”
    “不過為時已晚，那些視頻和資料應該已經在五分鍾前發布出去了，GK基金食人視頻想必已經名揚四海，救不回來了。”
    “暗網的網友們絕對猜不到，著名的慈善家、教育家、兒童保護基金持有者、森林環境的守護者、素食主義者、海洋生態保護發起者、億萬富翁哈羅維斯·奎恩先生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居然是個畜生，嘖嘖嘖......”年輕男人嘴角下彎，眼中盡是嘲諷。
    “你到底是誰？說出你的名字，狗娘養的我今天非把你廢了不可。”
    年輕男人譏諷的嘲笑徹底將勒芒修斯激怒，手持噴火器直接動手，年輕男人直視著勒芒修斯手裏的噴槍，再度開口說：
    “知道嗎？你們農場路有一種從古老東方學來的刑訊手法，先用漁網裹在囚犯身上，再用小刀沿著突出的小格子一刀一刀將肉削掉，這種手法謂之—淩遲，而我就以淩遲為名。”
    “淩...遲？什麽古怪名字，聽都沒聽過，老子先看看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勒芒修斯麵色猙獰，手中噴槍直接按向淩遲健碩的胸肌，尾焰繚過，淩遲悶哼一聲，身上一股青煙冒起，發出吱吱聲響，在地下室裏顯得格外滲人。
    “硬漢？一聲不吭？骨頭這麽硬的漢子不應該是無名之輩啊？說出你在地下世界的代號。”
    “淩遲二字對你們北美人來說太過高深晦澀，地下世界有的網友們習慣稱呼我為判官或者施刑者，還有的稱我為罰叔，但我更喜歡叫自己——暴虐。”
    淩遲話音剛落，勒芒修斯手上動作一頓，再抬起頭時臉上表情凝固，淺藍色瞳孔瞬間縮小。
    他下意識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不自覺後退幾步難以置信的說：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是暴虐？縱橫地下世界十幾年的暴虐？殺光席德曼家族和CC財團的暴虐？炸毀烏西七個生物研究院包括創世生物在內的暴虐？一夜之間屠光科莫塔魯所有幫派成員的暴虐？”
    “怎麽可能，暴虐不可能這麽年輕？暴虐怎麽可能會被我勒芒修斯抓住？你懂不懂暴虐意味著什麽？”
    “而且暴虐絕不是亞洲人，你絕不可能是他，根據美歐安全機構掌握的證據以及對他的心理測寫顯示，他的年齡是35歲至48歲的非洲裔男性，你一個亞洲人怎麽敢冒充他的？”
    勒芒修斯被暴虐二字震動心神，回過神來的一瞬間長舒一口氣，臉上表情馬上又被憤怒所取代，他認為自己被耍了。
    “勒芒修斯先生，請記住這一刻，這將是你人生中最為高光的時刻，同時也是你生命的至暗時刻。”
    “你我本來無冤無仇，但你非要介入我與GK財團的戰爭，我謹代表我自己判你死刑，立即執行。”
    第一個字話未落音，淩遲手腕微微一動，前一秒還十分牢固的鎖鏈竟然自動從鐵架上脫落。
    不等勒芒修斯反應過來，淩遲落地的一瞬間猛然竄出，探手雙臂抓住勒芒修斯兩隻手腕一擰，隨後腳尖勾起地上的鎖鏈將其吊在鐵架上，一如剛才淩遲被吊的那般。
    電光火石之間，形勢已然逆轉。
    直到被吊起來的那一刻，勒芒修斯還處於震驚與呆滯中，他絕對想不明白，一個被他刑訊拷打四個多小時的囚犯突然掙脫，還在瞬息之間反過來將他吊起來了。
    “不...不是，你是怎麽做到的？不可能有人類能忍耐這麽長的時間，就算總部那些藥物特工也不行。”
    勒芒修斯拚命掙脫，雙腿在半空中不住撲騰，反倒被鎖鏈勒得手腕皮開肉綻，不由發出慘嚎，可惜他自己挑的這處安全屋設在深山老林裏，往來的隻有動物。
    “想知道啊？老子為什麽要告訴你？”淩遲活動一番四肢，將手心一根兩寸長的彎鉤鋼絲扔在地上，從勒芒修斯懷裏掏出酒壺一口喝光，隨手擱置在三角桌上。
    緊接著，又從角落裏找到自己被扒掉的褲兜裏翻出手機和連接線，另一端連接在勒芒修斯的手機上，打開破譯程序，順著最後一個通話記錄檢索對方的所在地。
    “等等，你是在檢索哈羅維斯·奎恩的坐標，法克，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被我抓住的，該死的，你到底是誰！”勒芒雙眼驚恐，心裏升起一個剛被他否決的猜測。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都說了我就是暴虐，你第一個就把正確答案排除了。”淩遲看著進度條一點一點推進，頭也不回的說道。
    “不可能，你是亞洲人啊！怎麽可能是暴虐！”
    “好了好了，別猜了，下輩子小心點。”淩遲從數十中刑具中隨手抄起一柄精致的手術刀，信手扔出。
    噗~~~
    銀亮的刀光一閃而過，鋒利刀鋒割破勒芒修斯頸部大動脈，最後深深嵌入地下室牆壁中，直至刀柄。
    動脈乍破，鮮血狂噴三四米遠，呲得地下室牆壁上到處都是。
    “嘖嘖嘖！血壓不錯啊！”淩遲拿著手機退至地下室樓梯附近，撿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手機適時震動，顯示進度條已至100%，出現一組坐標，將坐標輸入電子地圖，中歐地圖隨即出現在屏幕上。
    “維森尼亞好啊，維森尼亞可太棒了！”淩遲拔掉連接線，盯著地圖，目光露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