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媽雙手合十對著河水拜了拜，還商量著買些祭品過來拜祭一番。
    周安安帶著劉媛媛和李飛慢慢走回去，路上，劉媛媛終於忍不住問道“娘，剛剛真的有鬼嗎？他們不是晚上才會出來嗎？”
    李飛也一臉好奇地看過來，剛剛他沒擠上去，沒看到周安安出手救人。
    周安安低聲說道“是個執念很深的鬼，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
    “剛剛打傷了他，他逃走了。”
    李飛說道“那他還會再來害人嗎？”
    “會！”
    周安安目光幽幽地看著緩緩流淌的河水，斬釘截鐵地說。
    夜幕降臨，周安安飯後又獨自來到府城西麵內河邊。
    府城的夜晚依然熱熱鬧鬧的，周安安不急，她找了家河邊小酒館坐著。
    一盤花生米，二兩小酒，桌客人。
    周安安一個半老太太在其中就顯得突兀了。
    不過眼尖的掌櫃還是認出了周安安就是白天救了那書生的人。
    他當時也正好在酒館門口看熱鬧呢。
    周安安沒理會掌櫃的打量，她等到夜深行人少了，才離開酒館。
    今晚的月光很亮，撒在河麵上如同人間銀河。
    周安安沿著河道慢慢走著，岸邊的柳樹拂過她的肩膀。多久沒這樣一個人散步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不是在抓鬼的路上，就是待在鄉下小院裏。
    這樣的安靜獨處實屬難得。
    滴
    滴答
    滴答…
    周安安的背後響起了一聲一聲的滴水聲，一灘一灘的水跡跟隨她的腳步蔓延開來。
    “終於肯出現了。”周安安嘴臉輕揚，慢慢地轉過身去。
    “你是來收我的嗎？”
    書生打扮的鬼怪渾身濕漉漉的，身形消瘦，臉色青白。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周安安。
    “為何不？留著你禍害鄉裏嗎？”
    書生水鬼麵露不屑，“白天那書生？嗬，榆木腦袋，死不足惜。”
    周安安沒想到他殺人的理由如此惡劣，頓時冷下臉，“讀書並不全是為了功名利祿，讀書使人明智，明禮，明史，隻要他心有所感，他就算讀書有所成。即使笨拙，但勤能補拙。”
    “勤能補拙？哈哈哈……”書生水鬼突然放肆大笑，“我夜夜在他家窗口聽他讀書，四書五經學得都吃力，真是蠢得可憐，蠢還不自知，自以為能考取功名，真是糟蹋聖賢書。”
    “女子無才便是德，他自己書都讀不明白，還天天教他妻子女兒認字讀書，不自量力。”
    “這樣的人，死了有何可惜。”
    書生水鬼一番歪理邪說，快把周安安惡心壞了。
    “人家笨是人家的事，出得起錢讀書就是本事。而且他愛護妻女，尊重女子，反而是世間難得的男子。比起那些讀了一肚子聖賢書，卻連母親妻女都瞧不起的男子要好上千百倍！”
    “哼！牙尖嘴利！”書生水鬼突然單手高抬，一道水柱直衝周安安。
    周安安側身躲過，運起功法，與水鬼打鬥起來。
    水鬼的水柱攻勢越發猛烈，而且水是液體，即使沒有直接打在周安安身上，也有一些噴濺。水柱是水鬼怨氣所致，噴濺到身上如同寒冰入體，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必須趁早滅了他的怨氣。
    周安安一邊躲著他的攻勢，一邊拿言語激他。
    “你以為你是誰，任你生前再聰明，你現在也就是個離不開這內河的水鬼！”
    “還真以為自己是閻王，能掌握別人的生殺大權。妄想！”
    書生水鬼看周安安靠近不了他，越發得意，而且他覺得周安安有一句話說對了，他就是這水中的閻王。
    “書上說，‘有仁德的人，自己想要立身，也會讓別人立身；自己想要通達，也會讓別人通達。’像我這等鬼怪，自己淹死在水裏，當然也希望淹死別人；如果自己上吊自盡，也想要吊死別人。這有什麽不可以的呢？哈哈哈哈……”
    水鬼放肆仰頭大笑，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周安安等著就是這個機會，她趁著水鬼沒有釋放水柱，一躍而起，直衝水鬼麵門，右手中指屈起，狠狠地往水鬼的眉心一摁。
    “誅！”
    水鬼來不及反應，等到看清眼前的人，身上怨氣已經慢慢處於消散。
    水幕褪去，書生恢複了死前模樣，“我說錯了嗎？”
    “錯了。今生枉讀聖賢書，一肚子歪理，去地府還清你的孽債，下輩子再努力吧。”
    事了。周安安踏著月色回家，沒有搭理陰暗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身影。
    忙活了大半夜，周安安回到李家別院一沾床就睡。
    第二天，被劉媛媛小朋友拱醒。
    小姑娘昨晚睡在娘親的懷裏，一早起來就開始作怪。
    周安安看著外麵天光，估計著時間應該九點多，古人的早餐時間是錯過了。
    “起床吧小懶豬。”周安安捏捏小姑娘的俏鼻，看著睡眼惺忪的女娃娃，心也跟著軟軟的。
    “娘，你昨晚是不是去抓鬼了？”劉媛媛軟糯糯地發問。
    “嗯，把他送走了。”
    雖然害怕，但小姑娘還是忍不住好奇，“他為什麽要害人啊？”
    周安安沒有隱瞞，如實說了。
    劉媛媛小朋友人小但不笨，以前他爹和哥哥們讀書，也沒見過他們瞧不起鄉裏人，爹娘還總說就算沒有功名，也可以去縣裏當賬房，不用幾代人地裏刨食。
    而且憑什麽說人笨就不能讀書，人笨不是更應該讀書嗎？不然會被聰明騙走吧。
    “哈哈哈…瞧瞧，真應該讓那個鬼聽聽我女兒的話，還自稱讀書人呢，那腦子連八歲的女娃都不如。”
    這也是周安安為什麽不瞞著女兒的原因，小姑娘還小，以後的人生還不確定，但是不管是怎樣的人生，都應該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媛媛要記住，讀書能讓人明智明禮，不單單是為了功名，聖賢教化眾人，有教無類，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權利，不論男女，不論聰慧愚笨。”
    劉媛媛點點頭，八歲的小姑娘已能聽懂其中道理。
    母女二人收拾整齊，邊吃早飯，邊商量今天的計劃。周安安不會因為劉媛媛人小就凡事替她做主。
    昨天是買買買，今天她們打算上府城的酒樓嚐嚐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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