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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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就像一滴水進了油鍋,讓本就忍著慌亂的村民一下就沸騰起來。
村民之中,開始有人發出壓抑的哭泣聲,還有小聲的議論聲。
“別哭別哭,娘在呢,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要罰也是罰爹娘,你還小呢。不要怕哈”
“怎麽辦?現在怎麽辦?肯定是真正的神仙看不過去了啊,天要罰我們了,就像那一次山崩,是老天的預警,是老天要亡了神隱村啊”
“閉嘴,都閉嘴,祭祀儀式不能出聲,你們想受罰嗎?!”
“胡咧咧什麽啊,說不定是煤油出了問題,扯那麽遠幹什麽?!小心村長聽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是煤油的錯,是我們的錯,我們村子弄死了這麽多姑娘,她們回來報仇了”
“那可如何是好啊,我不想死啊”
“哼!老貨!當初就是你們這些女人不想死,我們才會從外麵弄女人進來。現在好了吧,就是你們害了整個村子!”
“你?你!那你怎麽不讓自己的女兒上去?!”
“都別說了,快閉嘴吧,你們看,村長下來了!”
端著瓦罐的老者,就是神隱村現任的村長。
村民們給村長讓開一條道,看著他走向木架子的位置。
“怎麽回事?怎麽圍在這裏,還不點火?!你們想耽誤儀式不成?!”
粗糙尖利的嗓音,天然給人帶來一種恐懼感。尤其是他手上那個瓦罐,旁邊的村民根本不敢回話,隻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問你們呢?!為什麽還不點火!”村長厲眼往四周一掃,聲音拔高幾度。
其中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上前,“點不著火,他們用了各種辦法,就是點不著火。您看,這,這接下來該怎麽辦?”
“什麽?!這麽大的煤油味,你們說點不著火?!”村長倒吊的三角眼燃著怒火,恨不得上手把這些蠢貨打一頓。
“把火把拿來!”
村民連忙遞了一根火把給他。
村長一手端著瓦罐,一手舉著火把,走向六丫被綁的木架子。
六丫早就哭得脫力了,身體癱軟,眼神無焦距,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絕望。
村長看都不看架子上的人一眼,毫不留情地把火把扔進了灑滿煤油的柴火堆上。
然而,意料中的熊熊烈火並沒有燃燒起來。
這次,村長親身感受到一股風力,從一個方向一直吹著火把,直至把它吹滅。可怕的是,火把上的火就像被隔絕起來一樣,愣是沒點著煤油。
村長刻薄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驚駭,但是很快又收斂起來。
他雙手端著瓦罐,朝天舉起,閉著眼睛,嘴上念念有詞。
看樣子就像在與瓦罐內的東西交流。
很快,他睜開了三角眼,捧著瓦罐回頭看向驚慌失措的村民們。
“這是個不祥的女子,是被神厭棄的女子,神不想要她當侍女!”
“啊?”
村民中發出驚訝的聲音。
“原來如此啊”
“所以是這個女子本身不祥,不是老天要懲罰我們?”
“對,不關我們的事。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怎麽可能今年才看我們不順眼”
“嗯嗯,你說得對,這女娃一看就一副衰相,神仙才不喜歡身邊站著這麽個不討喜的人呢。”
“都怪王威他們,買這麽一個不祥之人回來,儀式還因為她中斷了”
“關鍵是她不祥啊,也不知道神仙知道我們送這麽個糟心的祭品,會不會怪罪我們?”
“聽說她家生了六個閨女呢,肯定是家裏幹了什麽缺德事,要絕後咯”
人的劣根性在此時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當事情臨到頭時,人們往往是驚慌恐懼,求神拜佛無用之後,就開始互相推諉責任,撕破彼此平時和善的麵孔。
但隻要一發現原來不關自己的事,不觸犯自己的利益時,他們就會換另一副嘴臉,開始高高在上地看戲,順便指手畫腳地點評上幾句。
周安安和小紙人都沉默地看著,這個村子能維持十年一次這樣殘忍的祭祀,罪魁禍首是主犯,這些懦弱冷漠的村民也一定是從犯,這裏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一個村民站了出來,義憤填膺地說道“村長,那現在怎麽辦?不能耽誤祭祀啊,萬一觸怒了神仙,我們村子就慘了啊。”
“對啊,村長,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村長舉起手,安撫躁怒的村民,“都安靜,聽我說!”
所有村民都伸長脖子,期待地看向這個老者,就像一群沒有腦子的呆鵝。
“祭祀不能停,既然這個女人是不祥之人,遭到神仙的厭棄。那我們當務之急,隻能另選一個了,必須是十六歲的未婚少女。給大家半刻鍾,你們自己選一個出來!”
這位矮小醜陋的老者,隨意的一句話,就能直接斷了一個花季姑娘的生死,這種掌握生死大權的感受,周安安從他的臉上,窺到了一絲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村長的話扔進了人群之中,再一次讓鍋沸騰起來。
但這次當著村長的麵,他們不敢再議論紛紛。
沒有女兒的,此刻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而有女兒但年齡不對的,是僥幸和慶幸的心情。
隻有那個唯一符合條件的家庭,一對中年夫妻絕望地看著自己瑟瑟發抖的姑娘,悲傷得不敢也不能反對一句。
半刻鍾很快就過去了,新的姑娘代替了六丫,被綁在木架子上。
而六丫依舊被綁住雙手,扔在一邊。村民認為,既然花了錢買了六丫,那六丫就是他們村子的人了,就算是不祥之人,不能送去當神仙的侍女,但可以留下當他們的奴才啊。
村長望了一眼正午的太陽,沉聲說道“時辰已到,祭祀重新開始。點火!”
兩名漢子又拿起火把,這次他們還重新換上幹柴,在上麵淋滿了火油。
火把上熊熊燃燒的火焰,隻要一接觸到幹柴,準會劈裏啪啦地燃燒起來。
神隱村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激動且緊張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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