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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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浮銀峰,溫恪就準備大談心得。
    但秦千凝就跟個泥鰍似的,咻地一下鑽進木屋,門一關,把自己往床上一甩,立刻呼呼大睡起來。
    現在她除了水和食物這種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外,最大需求是睡覺。
    這是一種靈魂上的困倦,上輩子好像透支了幾輩子的能量,哪怕她現在脫離肉體凡胎了,也覺得根本休息不夠,想永遠黏在床上。
    可惜很難如願。
    溫恪麵對緊閉的木門,糾結再三,還是叩響了:“師妹,我能理解你在學堂上丟了臉,不願意回去麵對。”
    秦千凝困到眼睛一閉就能暈過去,迷糊聽了個大概,有氣無力回答到:“我不是……”
    溫恪:“我知道,你不是懦弱的人。”
    秦千凝:“我隻想……”睡一覺。
    溫恪:“我知道,你隻想緩一緩再麵對,但是這是不對的,一旦逃避退卻,就會一退再退,勇氣喪盡。”
    秦千凝:……你知道個屁。
    她狠狠一抹臉,坐起來,開門。
    溫恪笑得十分欣慰,逆光而站,像個看見信徒迷途知返的神父。
    秦千凝被他磨得沒脾氣了:“師兄,我騙了你,我其實是想回來補覺的。”
    溫恪微笑點頭,像在麵對嘴硬的熊孩子:“好好好,師兄信你。”
    秦千凝覺得大師兄已無藥可救。
    她決定讓他見識一下學畜社畜的強心態:“師兄,怕丟臉這種事,永遠不會出現在我身上。”她嚴肅地仰著脖子道,“事實上,跟我做同門,你也要鍛煉出不怕丟臉的心態才好。”
    不知是她語氣太過真摯,還是眼神裏透出的無奈,溫恪聽著二師妹“嘴硬”的“賭氣話”,竟隱約有些汗流浹背。
    哈哈……怎麽感覺有點害怕呢……
    逃學不成,秦千凝被扭送回學堂。
    即使已兩月沒來,秦千凝依舊是人群的焦點,剛一露麵,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盯著她。
    本以為這些探究的、鄙夷的、警惕的目光會逼退她,卻不成想她跟個沒事兒人似的,轉過身跟目送自己進來的溫恪揮手,仿佛在說:行了,你趕緊忙你的去吧。
    正過身來,發現這麽多人都在看自己,她毫不慌張地一個個掃了回去。
    這一掃,就發現即使坐得板正,也在盡力縮小身板減小存在感的計綏,他旁邊不遠處是用頭發悄悄擋臉的赤風。
    但凡他們往後坐點,秦千凝都要湊過去搞點樂子,但他們坐那麽前排,她才不過去呢。
    她選了後排角落坐下,剛一坐,旁邊就一哥們兒冷笑:“哼,你也知道丟人啊。”
    秦千凝轉頭看他,一臉疑惑。
    對方橫眉冷眼看她。
    直到三秒後,秦千凝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徹底炸毛:“我是被無辜砸到,最後和你一同受罰的秀英峰弟子!你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秦千凝尷尬道:“噢~是你啊。”
    對方更氣了:“你裝恍然大悟也要裝得像一點好嗎!你根本就是完全忘了我!”
    本來打算陰陽怪氣給秦千凝點氣受,反倒被她氣得夠嗆。張伯修憤恨地握拳:“都因為你,我們從慎室出來後,教習長老已經給弟子們分好了隊伍。”他又氣又愁,碎碎念道,“我們這些人隻能湊合分在一起了。我秀英峰弟子居然淪落到和其他峰弟子組隊修習,豈不是成為了笑柄。”
    分隊伍?豈不是她大學時期最討厭的學習小組!
    秦千凝很善良,雖然聽了這個噩耗很難受,但還是不忘安慰道:“呃,去戒律堂的時候就已經成笑柄了吧,相比之下,組隊也沒什麽了。”
    張伯修:?
    他氣得雙眼一閉,不說話了。
    跟她置氣不如運轉靈氣!
    今日的課程主要是講如何更好掌控靈氣的,但由於秦千凝基礎實在太差,一點兒也聽不懂。
    .
    她一走神,聚精會神的張伯修就會用靈氣戳她一下,瞪著眼,一副“好好學習不可以拖累我們小隊”的表情。
    秦千凝覺得上專業課都沒這麽煎熬過。
    理論部分總算過去,教習長老讓大家打坐感受靈氣。
    秦千凝鬆了一口氣,準備趁此機會偷溜,遠離學習委員張伯修。
    她剛一站起來,張伯修就警惕地轉身,下一刻,秦千凝發現自己周圍的人全轉過來盯著她。
    秦千凝發現有幾個人比較眼熟。
    張伯修看出了她的困惑,語氣有些陰森:“我們都是那日受罰的人,也就是如今和你同一隊的隊員。目前你是隊裏修煉最差的人,為了本隊的勝績,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秦千凝頓感不妙:“可我……”
    一股輕柔地靈氣在她肩頭施壓,她被迫坐下。
    “勤能補拙,現在抓緊修煉,為時不晚。”坐在她前麵的青衣姑娘穀蝶微微一笑。
    秦千凝冷汗都要下來了,這些人為什麽這麽提防自己,一副深知她本性的樣子……
    她把目光挪到遠處,果然見到前排的計綏咧著嘴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見她朝這邊望來,他馬上收斂神色,正襟危坐。
    可惡,這個告狀的!
    秦千凝隻好閉目打坐,什麽也不會,隻能幹巴巴地“感受”靈氣。
    本以為忍忍就過去了,但沒想到大家這一坐就不打算走了。修煉可不講究朝九晚五,一入定,幾天幾夜都算短的。
    天黑下來。
    秦千凝睜開眼,見打坐的大家周身浮光波動,隱隱驅散夜華,場麵有種神性的寧靜。
    都這麽認真,應該注意不到自己。她悄無聲息站起來,準備溜回去睡覺。
    誰知剛走到門口,卻感覺一層柔軟的水霧將自己推了回來。
    秦千凝伸出手感受,發現在學堂周圍有一層不可見的圓形結界。
    稍微一想便能明白,一堆練氣期弟子聚成一團入定,長老們肯定要設下防禦結界保護大家。
    秦千凝絕望地蹲下,長歎一口氣。
    修仙了還要被迫熬夜,在飛升長生前,真的不會猝死嗎?
    她灰溜溜回去,找了幾個無人的坐墊,湊一起當床墊,勉強蜷縮著身子躺下。
    可惜睡眠環境實在太差,她翻來覆去也睡不著,隻能幹瞪著眼看大家吐息。
    漸漸地,夜色愈發濃稠。秦千凝感到一種強烈的疲憊,以至於眼睛有些花,竟在入定弟子四周的浮光中看到一顆顆顏色各異的光點。
    光點浮動、交纏、匯聚,淹沒了夜色。
    秦千凝百無聊賴,伸出手指,光點繞著她浮動,擠成一團。
    啊!消消樂!
    她好感動,總算有的玩兒了。
    等到周圍的光點都按顏色分好類,秦千凝終於心滿意足地睡去。睡醒發現大家還在入定,又玩會兒,累了再睡……就這樣過了三四天,入定的弟子們依次睜眼。
    大多數人都坐在原地回味領悟,少部分的本來準備品一會兒,但一眼就看到了不成器的隊友在睡覺。
    秦千凝是被搖醒的,一睜眼,腦袋頂上圍了一圈腦袋,恍惚中以為自己在手術台上。
    張伯修顯然在眾弟子間有些聲望,已然把自己當做了領頭人:“這幾天你有好好修煉嗎?”
    旁邊一個弟子捧著一本冊子,語氣不屑道:“凡人界農戶出身,不識字,拜入萬壑宗不足月就與外門弟子發生爭執。”分隊後他搜集了所有隊友的情況,秦千凝的介紹最短,也最爛。
    其實大家或多或少都打聽過隊友的情況,但像這名弟子這般,當著所有人麵念出來,無異於揭人老底,多了層羞辱的意味。
    氣氛變得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