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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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隊圍一圈說話的間隙,總算等來了第二組通關的。
他們穿著秀英峰弟子服,傷勢慘重。
張伯修和他們是熟人,幾人見到他表情都很複雜。
“你們也通過了?”落敗者不會出現在這裏,但他們還是忍不住確認一番。
分隊的事大家都聽說了,秀英峰一向眼高於頂,大多數都不能理解張伯修等人選擇繼續和浮銀峰組隊的選擇。
他們小隊是實力最高的一隊,有三名親傳弟子,但也是折損了兩人才換來了通關。
張伯修很坦誠,語氣十分真摯地感歎道:“我們也沒想到會是第一名。”
發問人一噎。
張伯修但凡嘲諷或是炫耀,都不會讓人這麽糟心。
這幅“天真無辜卻不小心勝利了誒”的姿態擺給誰看?做作!
他們臉比鍋底黑,架著重傷的隊友往角落走去。
赤風在旁邊偷樂:“行啊張伯修行啊,和秦千凝相處短短時日,就學會了她氣人的本領。”
張伯修:“啊?”
他覺得自己被冤枉了,轉頭尋求本尊的支持。
一側頭,發現秦千凝正端坐著背,心無旁騖地打坐。
大家傷勢都不輕,打坐有利於快速恢複,除了聊天的幾人,大家都在爭分奪秒修煉。
但秦千凝顯然不是這種人。
赤風偷偷戳她一下,沒感受到任何靈氣波動。
不是,這居然也能睡著?
她難以置信地向計綏和張伯修使眼色。
二人頓時領悟。
穀蝶和秦千凝接觸不多,見赤風震驚,張伯修沉默,而計綏麵色失望且悲憤,頓時有種不好的猜測。
她顫抖地舉起手,伸到了秦千凝鼻子下麵。
三人:?
摸到了氣息,穀蝶鬆了一口氣,先是不理解地看向三人,而後回過味兒來,明白了他們的震驚。
對於穩紮穩打勤學上進的修道者來說,得了第一,重傷下場,不療傷不參悟而是假打坐真睡覺……
還是死了更合理一點。
這次考校難度太高,以至於第二隊通關後,過了半個時辰才等來七零八落的第三隊。
等到天快要黑了的時候,試煉才終於結束。
秦千凝是被一陣雄渾的聲音吵醒的。
“本次初考校,通過者半成。”應真長老開口,聲音傳遍試煉場所有角落,“全隊通過的隻有一組。”
空中出現巨幅光幕,流光金字緩緩浮現,按照排名,依次寫下了通過考核者的名字及所在峰。
金色字跡氣勢磅礴,不斷轉動,保證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到榜上的名字。
哪怕是一開始就出局了的弟子,也在為這一幕感到心潮澎湃。
拚命修道,咬牙度關,不就為了有朝一日讓大家看到你的名字嗎?
以勝者的姿態告訴所有人,在修道路上我又進了一步。
秦千凝聽到小隊成員興奮地交頭接耳:“果然會承認我們的名次。”
“秦千凝都說了,我們堂堂正正勝利,為什麽不承認?”
大家都站起來,不顧前嫌,擠在一起看向空中的金字。
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值了,看到自己的名字在空中浮現時,心中的滿足和雀躍是無法比擬的。
旁邊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隻是宗門考核就如此壯觀,不知道兩年後本州大比會是什麽模樣。”
有人聽了心潮澎湃,有人聽了擔憂焦慮,隻有一個人聽了一頭霧水。
秦千凝驚訝地問站在身旁的穀蝶:“本州大比是什麽,怎麽內門考還不夠,還要拉出去考?!”本以為隻是校內月考,結果還有市內模考。
跟秦千凝站在一起就要做好當顯眼包的準備。
穀蝶轉頭一看,好家夥,張伯修計綏赤風三人站得老遠,一副不熟的樣子。
可惡。
她隻能盯著圍觀群眾火辣辣的目光,小聲解釋道:“西境分三州,每州會統一舉行大比,獲勝宗門才可以參加後麵的西境大比。”至於最後的五境之爭都不用提,那是頂層宗門才會想的事。萬壑宗在州內大比就會被淘汰,後麵的西境大比連觀看資格都沒有。留影石珍貴,不是他們這種落後宗門買得起的,每年就靠口口相傳聽個趣。
秦千凝不感興趣,轉移話題:“話說回來,這次我們得第一不知道有什麽獎勵。”能不能省了後麵的勞累,至少不會被踢出內門吧?
周圍人紛紛無語,獲勝是為了獎勵嗎?這簡直是侮辱了這份榮耀。
四周不乏有下靈界小世家出來的弟子,心高氣傲,沒得第一本就慪氣,一看頭名小隊裏有個練氣一層的,還是這麽個德性的,頓時慪得想吐血。
就在此時,掌門的聲音傳來:“本次考校榜首弟子上前來見我。”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哪怕是本隊最熟悉宗門的張伯修也沒和掌門說過話,大家都有點虛。
穀蝶抓住秦千凝胳膊:“千凝,多靠你我們才能取勝,所以你、你走前麵吧。”
周圍支著耳朵偷聽的弟子們紛紛嘩然,取勝是靠她?這個說話做事如此荒謬的人?
秦千凝轉頭一看穀蝶的“乖巧好學生”表情,心裏頓時明悟。
這是怕老師怕領導啊。
“行。”秦老油條拍拍她的手,“跟我走吧。”
話音落,所有人都乖乖靠過來,準備跟在她身後走。
本來不信她真是取勝關鍵的吃瓜群眾傻了。
誰能不懷疑人生?
所以他們應該不是靠實力取勝的,一定有什麽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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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們走後,大家再也忍不住好奇,齊齊議論起來。
當初和秦千凝一同受罰的弟子被現隊友圍著:“你們雖然解散隊伍了沒成一隊,但應該還有些交情吧,快去打聽打聽。”
那些因看不起人而選擇離開的弟子本就難受,聽別人這麽問,一張臉通紅:“沒有,我和他們不熟。”
別人不甘心,嘟囔道:“當時不是一同去戒律堂受罰嘛。”
不提還好,一提更生氣了。
“一起受罰能有什麽交情!”本來得勝是一件幸事,如今鬧得一點也不開心。
下麵怎麽吵怎麽八卦秦千凝絲毫不知,她帶著隊員們爬上了高台,見到了掌門和觀賽長老們。
別人都是畢恭畢敬,頭也不敢抬。
唯獨秦千凝,眼神不斷往應真長老那邊飄忽。
沒辦法,太好奇了。
應真長老冷淡的麵皮忍不住抽了幾下。
掌門沉聲開口:“此次你們雖然勝了,但取勝的過程並不全靠實力,終歸走了旁門左道。”
話音落,秦千凝就感覺身後有人緊張地拽自己袖子。
修真人耳聰目明,她能聽到赤風氣呼呼的喘氣聲,一猜就是赤風對於掌門的否定不服氣,但又無法反駁。
計綏是隊伍裏修為最高的,自認該擔下一切責任。他上前半步,腰狠狠一彎。
秦千凝餘光一瞟就知道這家夥準備反思道歉了。
她連忙開口:“掌門此言差矣。”
這一嗓子驚呆了小夥伴們。
拽她袖口的從一人變成了四人,也不知道是哪些人,一起用力,差點把她拽得後退半步。
掌門長相正氣十足,一皺眉,就顯得有些嚴肅可怕:“這個主意是你想出來的?”之前他以為她雖然是動手的那個,但才練氣一層,肯定是聽指揮的。如今一見麵,掌門頓時推翻了之前的猜測。
秦千凝正準備開口,忽然一晃。
好嘛,又多了兩人來拽她。
他們知不知道一個人拽她不明顯,但一起拽她真的很明顯!
秦千凝對掌門道:“是。我想的,沒跟他們商量。”
掌門還未說話,應真長老就先開口:“修道切忌走捷徑,你才剛剛入門,就想著旁門小道,難道想日後都這樣靠耍小伎倆贏嗎?”
這話說得實在有些重。
本來還保持道歉姿勢的計綏都忍不住直了腰,努力找詞兒。
卻聽旁邊的秦千凝坦坦蕩蕩地答:“如果可以的話,也行啊。”
所有人都看向她。
應真長老看著她無辜又真誠的臉:“……”總感覺在陰陽怪氣。
秦千凝見應真長老不說話了,看向掌門:“掌門,如果咱們宗門可以靠耍伎倆贏得本州大比,你會不贏嗎?”
謔,在場人齊齊屏氣。
別說掌門了,連應真長老都愣住了。
“贏得本州大比”幾個字眼太刺激,腦瓜子嗡嗡的。
掌門沉默了。
不是回答不上來,是實在沒想過他們宗門有可能在本州大比取勝,沒考慮過這事兒,怎麽回答。
秦千凝不了解這些比賽有多困難,但她了解畫餅之道:“更進一步,若是贏得西境大比呢?”
嘶,這些大家倒吸氣了。
她熟練掌握畫餅話術:“這些隻是前期試條件,這個方向比較新,後期肯定是要結合各種場景進行數據分析的,當然,咱們的方法肯定是要進行一些優化的,再配合一些前沿設備……靈器,就是一個比較大的創新點了。咱們大膽一點,多贏幾個平台,爭取呢,贏個大的,您看怎麽樣?”
一套連環拳給掌門唬得暈頭轉向的,還是應真長老知道人心險惡,及時把話題拉回來。
“那些遠的大的不談,就說這次考核,你的伎倆是否有些不夠體麵?”他問道。
秦千凝有一瞬間的啞然,修真界的人太體麵了,不好混呀。
本以為把她拷問住了,卻不想她立刻切換表情:“長老,弟子出身低微,凡人界泥腿子一枚,父母雙亡,大字不識,每天都在地裏刨食,沒什麽見識,也顧不上臉麵,光是活命就很艱難了,實在是考慮不到這麽多。”
隊友們有些震驚,也有些習以為常地無語,人家都是避而不談低微出身,她倒好,整日掛在嘴邊。
對她性子不了解的掌門等人也很震驚,震驚完後就是深深的同情。
他們看向應真長老的眼神帶上濃濃的譴責。
多不容易一孩子啊,得逼到什麽地步,才會自揭其短!這無異於將自己剖開了站在眾人麵前,實在是殘忍!
再說了,這孩子剛才也說了,一切隻是為了勝利,要是本州大比能贏……那這些伎倆真的叫旁門左道嗎?那可是本州大比,他們都沒敢想過能贏,這孩子至少敢想。
應真長老人生頭一回體會到了站在道德低窪是什麽感覺。
他默默閉嘴:“……”
掌門歎了口氣,開口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本次你們取得頭名,這份丹藥就送給你們當彩頭。”本來獲勝沒獎勵,但現在這個情況,掌門隻能出點血來緩和氣氛。
他從儲物袋裏掏出中品丹藥,手一抬,丹藥就出現在了秦千凝手中。
“此乃療傷丹,你們以後估計會用得著。”
秦千凝連忙道謝。
小隊乖巧退下,走到試煉場出口時,發現許多人堵在出口等他們出來,表情十分好奇。
秦千凝一掃,就見到了當初嘲諷她凡人界農戶出身的弟子。
她朝他走過去,那弟子很敏感,像是怕她來耀武揚威一般,低著頭準備擠出去,卻被人海堵住出路。
秦千凝走到他麵前,非常熱絡地拍他肩:“同學,感謝你給我靈感。”沒想到自己的出身這麽好用。
那弟子沒等來嘲諷,等來了莫名其妙的感謝,漲紅著臉,一頭霧水地看著秦千凝。
秦千凝卻不解釋,帶著小隊擠出了人群。
留下他在原地被隊友質問:“你還說和她不熟,這是不熟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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