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又見吳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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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這一整晚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對劉洋而言,也就是彈指一揮間,睡個好覺的功夫,可對其他人來說,這一晚上足足堪比一個世紀。
    尤其是爺爺奶奶,他倆整晚都在擔心自家大孫再也醒不過來。
    而且,在經曆了石老太太變瘋之後,他們兩個開始變得多疑了起來。畢竟那石老太太是個騙子,白老太太就不會騙人了?
    總而言之,老兩口都沒合眼,就這麽提心吊膽過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早劉洋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他倆的心才算徹底落了地。
    然而,劉洋雖然醒了,也僅僅是睜了眼睛,人還是跟丟了魂一樣,不認人也不說話。
    也就能比植物人能強點,最起碼水米送到嘴邊能砸吧兩口。
    僅僅是這樣,老兩口也高興壞了,嘴角比ak還難壓,見強了就是好事,直誇白老太太能耐大、能通天。
    白老太太對他倆一整個無語,見過屬牆頭草的,就沒見過這麽善變的。要不是她慈悲為懷,死都不帶跟這老兩口打交道的。
    就這麽堪堪熬了大半個白天,在臨近下午一點鍾的時候,白老太太的眼睛突然閃爍一抹亮色。
    “二神快來了,我得準備準備!”
    爺爺奶奶跟李軍麵麵相覷,這白老太太沒出屋也沒接電話,咋就知道人快來了?
    李軍壓不住心裏的好奇,打開門四處張望。
    由於昨天晚上石老太太瘋了,村裏的人都跑去看熱鬧了,周圍連個鬼影都沒有,更別提來人了。
    他幸懨懨的回到屋裏,對著白老太太一攤手。
    “白奶奶,你說的二神擱哪了?他不是快來了嗎?”
    白老太太笑而不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繼續低頭收拾她的東西。
    李軍還在那等著,又等了不到十分鍾,果然響起了敲門聲。
    他打開門,一個瘦高身影映入眼簾。
    兩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異口同聲道:“你咋來啦?”
    白老太太仍舊在那笑著,像是看破了一切。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緣分就是這麽妙不可言。
    可能有看客就問了,為啥這瘦高個的吳老頭也來白老太太這當二神,他不是跟著胡阿姨嗎?
    其實,這主要是因為二神特別少,想找個正經的二神比找個正經的出馬仙還難。
    說到這,本仙姑就給你們講講裏麵的道道,免得你們不理解。
    這第一點,當二神得真材實料,摻不了假。
    這二神又叫幫兵,幫的是誰,啥又是兵,這裏麵就有說道了。
    所謂,東北有五路仙家,分別是胡、黃、常、蟒、清風五路仙家,又叫做五路仙兵。
    而這幫兵幫的,就是這五路的仙兵。
    幫兵不像出馬仙,得四梁八柱齊全才能給人看病查事,他們有沒有緣分不重要,有沒有技術才是關鍵。
    常言道,沒三把刀子,兩把剪子,誰敢吆喝劁豬。
    .
    所以說能當二神的,個頂個的貨真價實,不僅要懂得全套的禮法,還要懂得各種唱詞和規矩。
    最為重要的是,請神上身的過程中,二神還要隨機應變。
    如果仙家遲遲不落座、不上身,大概率是唱詞有問題,仙家不愛聽。
    這時候,二神就得根據自己平生所學,臨時改變唱詞,將仙家給唱下來。
    能將唱詞運用到這個份上,那功底得多深厚,沒個三年五載練的出來嗎?
    尤其在人心浮躁的今天,挺多人連學都不好好上、書都不正心念,哪有心思跟你學二神的禮法和唱詞。
    這也造成了一個現象,連騙子都看不上二神這碗飯。
    比如出馬仙,他會不會看事、能不能看準,能不能治病,這些都是模棱兩可的。
    哪怕他啥也不會,照樣可以用話術去引導你、用心理學去迷惑你,騙一時算一時,拿錢自然也容易些。
    二神就不一樣了,他唱詞正不正經、地不地道、能不能給仙家唱下來落座,那都是當天就能看見的。
    別說你擱那騙人,你就是個二把刀子,唱的不正宗,都得被人給叉出去。
    所以,當二神的技術含量特別高,一般人學不明白,能頂用的又少之又少,這才讓好幾個出馬仙都去搶一個二神。
    第二點,市場萎縮,賺不到錢。
    現今的情形,除了師傅在給別人立堂口的時候需要用到二神之外,其它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一馬雙跨,一個人既當大神又當二神,把活全給攬了,方便多賺錢。
    而且挺多出馬仙心術不是特別正,在正事正辦的時候故意不請二神,讓你體會到效果卻又不治根。
    這樣,你的事反反複複,就得一直去找他,而他就像養了一棵搖錢樹,直到把你搜刮幹淨。
    如此一來,二神還哪有市場,沒市場還哪有人願意學,這就產生了惡性循環,傳承至今幾乎沒多少二神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現在挺多正事正辦的出馬仙,還必須得有二神的輔助,於是就造成了這樣一個現象,挺多名聲挺響、能耐挺大的出馬仙,找同一個二神來辦事。
    像胡阿姨和白老太太他倆,都是正兒八經的出馬仙家,需要正事正辦的時候,這二神乃是必不可少的,於是吳老頭自然就成了香餑餑。
    話說回來,咱們這吳老頭江湖上有個諢號,換做吳老哥,乃是行內人對他的敬稱。
    在咱們這,敢稱一聲‘哥’的,指定得有本事,要不早就有人把你滅了,單從這方麵來看,吳老哥的江湖地位也不小。
    白老太太瞅著李軍跟吳老哥大眼瞪小眼,走過去,拉住他倆的手道:“你倆就別擱這熱乎了,咱先進屋,給那孩子好好看看!”
    李軍看著他們倆,心裏莫名的激動,有這正經的二神在,相信以白老太太的能耐,肯定能給劉洋治好!
    吳老哥跟白老太太算是老熟人了,進了屋也不客套,喝了兩口水後,直接收拾東西幹活。
    白老太太比較講究,特意回屋穿了一套由彩色布條拚接而成的衣服,配了一件滿是流蘇的紅色披肩,腰帶上掛著鈴鐺和鏡子,一瞅就特地道、特傳統。
    這東西李軍似曾相識,記憶深刻。
    在好多年前,姥姥帶他參加了一場葬禮。
    葬禮上,家屬請人搭台唱曲兒,那舞台上的演員也就穿了這麽一身。
    雖然裝扮都大差不差,但很明顯,白老太太這一身更加的講究。
    吳老哥拿出了神鼓和神鞭又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雙手這麽一晃,略微找找感覺。
    也正是這麽輕輕一晃,便差點給李軍晃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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