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世界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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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誌,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舍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皆如至親之想。

    古代的醫生,醫術其次,首要的便是醫德修養。在古代,但凡要點臉的醫生,一輩子就是八個字:濟世懸壺,兩袖清風。

    所謂行醫為民,絕非財帛。所以一般的名醫,都配得上八個字:伯鸞遺範,達尊有二。

    會京府這種地方,雖說被極樂花染汙,可城內民眾吸食極樂花者也不超過三成。能將變量控製得這麽出色,一方麵是由於阮誌五暗中調控。另一方麵,則是由於金國上下醫術界有個通俗規定:吸食極樂花者,無論貴賤,千金不救。

    會京府城西,一間大宅院內。這是一座磚牆木質建築老樓,極為簡樸素淨。看這架構,很明顯是一間醫館。一進入內廳,便見斑駁的磚牆上掛著一幅書法——處世德為本,居家書當先。落款,邱莫閑。

    “說了多少次了,我們不賣,趕緊滾蛋!”

    醫館前堂,一名婀娜多姿的纖柔少女站在櫃台裏客串掌櫃,手中拿著搗藥錘一下一下的磨著葛根,不耐煩的罵了一句。

    而少女對麵,則是一孔武有力的青年,雙手托腮,含情脈脈的望著少女。即使被下了逐客令,依舊賴皮賴臉的不走。

    此人,正是阮誌五的第八義子,劉聰。

    隻見劉聰笑嘻嘻的從懷中掏出一枚金鑲玉鐲,小心翼翼的放在少女手邊道:“鳳儀,這是我在大興城花了三千兩才競拍到的。這鐲子,相傳是宮中寵妃的物件……”

    “別人帶過的你還好意思送人?拿走!”

    少女懶得搭理劉聰,將鐲子推了回去,完全沒有好臉。雖說這時辰已經快入深夜了,但醫館沒有具體打烊時間。隻要有人來抓藥,他們就會開門救渡。

    故而劉聰也不急著走,繼而死皮賴臉的打磨道:“鳳儀,我也沒別的意思。你受累與你師父在談談,三萬兩買你們一個醫館,這買賣多合算呀!隻要你們肯賣,我保你可以在王都建鄴在開一間醫館!”

    “少來這套!”

    少女不屑一笑,用秀手一指牆邊掛著的邱莫閑題字道:“你們到底是想要醫館,還是想要邱老的字,大家都清楚。這字,不會賣。這醫館,更不會賣!回去與你幹爹說清楚,在來騷擾我們,我們就繼續閉館!”

    說罷,少女將磨好的藥粉裝入瓶罐當中遞給了劉聰,示意他可以滾蛋了。

    眼見利誘不成,劉聰也沒興趣威逼,隻能撇著嘴說道:“最近我義父火氣很大,什麽事都不順心。這醫館若是不賣,我都怕他一把火把你們燒掉。”

    “哼!”

    聽到劉聰的話,少女冷哼一聲譏諷道:“奉牛村的地不肯賣,你們就燒了奉牛村,現在又想故技重施?”

    “鳳儀!別胡說!”

    劉聰趕緊一捂嘴,小聲嘀咕道:“我們沒燒奉牛村,更不會燒醫館。因為奉牛村的事,義父已經殺了很多人。而且這事還沒完,估計以後死得更多!”

    “老刑!出來救人!”

    正當二人小聲八卦之時,門外突然傳來女子的叫喊聲。少女無奈的一聳肩,不再與劉聰談論奉牛村的八卦,緊了緊身上的花襖走出大廳。

    這剛一出去,迎麵便與芸娘撞了個滿懷!

    “芸姐?又怎麽了?”

    “鳳儀,你師父呢?喊出來救人!”

    二人簡單問候一聲,可見都是老熟人了。少女看著芸娘身後四名手下抬進來的木板上,赫然躺著一氣若遊絲的男人,便第一時間上去號了號脈後說道:“傷的這麽重?的確得我師父出馬了。”

    ……

    ……

    下墜,極致的下墜。

    相傳惡人在瀕死之際,口不能吐語,眼不能視物。身體四大分解,靈魂墜入無盡深淵。

    李煥仙昏迷當中,神識突然變得清醒。隻覺身處黑沉沉的地道,大約可以兩個人錯身而過的間距。黑暗中的李煥仙雙瞳放大,極目望去,看見下方五丈之遙轉角處有少許的網狀微弱光線,便輕鬆地踏著階梯往下走去。

    一步、二步、三步。走到第十步突然右腳下踏了一個空,

    整個人如從黑黝黝的萬丈懸崖墜落,恐懼感油然襲上心頭,厲聲驚叫道:“無間煉獄?我不去!北師救我!”

    就在直墜的幾個數息之間,李煥仙感覺墜落的空間湧出一股熱騰騰氤氳。而且夾帶花香,香味濃淡百雜沁人心肺,若非身處黑暗空間,還以為到了一個花團錦簇的優美環境。

    黑暗的恐怖空間與花團錦簇飄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環境,為何會有這種詭譎難解的地方?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一聲宏大之音響徹四方,道道光芒突現,耀人雙目。一個瞬間,李煥仙徐徐睜開雙眼。隻見自己躺在一藥香四溢的房中,上身**,皆被銀針刺入穴道。

    “醒得夠快呀!”

    一個白發蒼蒼的瘦弱老人,手中攥著一把銀針,麵帶笑意的問候了一句。隻見老人身穿粗陋的白色布衣,容貌雖然憔悴,卻端莊清雋,令李煥仙不由得想起北念塵。

    “前輩是?”

    李煥仙理了理思緒,隨後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聽到李煥仙的問話,老人沒打算回答,反而笑眯眯的在李煥仙胸前在下一針後說道:“我是誰,等下再說。先說說,你為何在金國?”

    “啊?”

    李煥仙故意裝得有些錯愕,隨後傻愣愣的回複道:“我是會京府總捕頭展望春……”

    “小子,這沒外人,說實話。”

    老人一針戳在李煥仙左手尾指斷骨處,頓時驚得李煥仙全身的寒氣都被逼出。抬手看著斷指上的銀針,李煥仙知道,這老頭一定知道些什麽。

    故而李煥仙也不好在裝傻,起身半靠在床頭謹慎的問道:“先告訴我,你是誰。”

    “刑一鳴。”

    看著老頭自報姓名,李煥仙仔細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結果一點頭緒都沒有,隻能砸著嘴回複道:“沒聽說過!”

    “混賬!”

    老頭罵了一句,氣質瞬間從德高望重的一代神醫,變為暴躁的長輩,指著李煥仙的鼻子嗬斥道:“老夫師承邱莫閑,大師兄乃一代丹師陳傳道!二師兄乃醫聖誠光!我小妹刑秦氏,二十年前嫁於鹹陽秦家,有女秦若水!”

    “神經病!我一定是做夢還沒醒!”

    李煥仙罵了一句,隨後不顧傷勢,也顧不上自己**上身,還頂著幾十根的銀針,直接赤腳下床飛奔出房外。這一出房間,隻覺四周房屋架構極其熟悉。

    回身一看,一間醫館藥堂就在眼前。李煥仙有些激動的狂奔幾步,無視赤腳下積雪的陰寒,大步跑到醫館外。

    隻見這街道還是金國會京府的街道,行人穿著也皆是金人打扮。隻是這醫館房簷下,橫著一塊門匾,上書三個大字——正一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