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願意嗎？
    唐楓有時也會這麽詢問自己，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不想成為另一個人，他就是他，有著鮮明的個人色彩，為何要強行抹掉這一切，去成為另一個人？
    雖然那個人前所未有的強大，可盡管如此，他的內心還是抗拒的。
    捏了捏趙懷夢柔軟的小手，唐楓露出一個笑容。
    腳下步伐緩慢，身旁的趙懷夢將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眼底皆是溫柔和愛意。
    趙懷夢的愛是平靜的，也是不爭不搶的。
    不知為何，唐楓想到了戚淩霜，以及那在六道輪回之前，不惜耗盡生命來將自己拉出幻境的龐顏。
    龐顏……
    她和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許多人一樣，是個極具個人色彩的女人，有謀略，有野心，將自己困在深宮之中，隻為了兒時所沒有得到的父愛。
    在龐銃的心中，有沒有真正的疼愛過這個被自己視為敝履的大女兒？
    唐楓也曾經問過。
    龐顏死了，魂飛魄散，再無半點生命可言。
    或許上一次，火海之中她還能夠在薑君臨的幫助之下和鴻禧讓一起借屍還魂，可如今，再無半點可能了。
    唐楓很想去歌頌龐顏，可如今他似乎並沒有這個資格，作為親手殺了龐顏的人，他沒資格去歌頌關於龐顏的一切。
    不可否認，在他的心中，還是有這龐顏的一席之地的。
    隻是這感情太過微弱，且一直被利益遮蔽，如果利益退去，這才逐漸顯露了出來。
    論起這麽多女人，他沒有感情的，也就是公冶如雲和趙月容姐妹了。
    真真切切，他和四個女人之間，都是利益交換罷了。
    公冶家族需要一個繼承人，妖族也是如此，而趙月容則是想要成為真神之母，徹底的改變這個世界。
    想到這裏，唐楓便是一聲長歎。
    “懷夢，我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
    趙懷夢抬眸，“為何如此發問？”
    “隻是覺得這麽做，對人界不公，玉兒的一切，都還會有更好的辦法去解決的。”唐楓低聲道。
    這一刻，他感到有一股極為冰冷卻堅硬的東西，在自己體內不斷的翻滾著。
    僅是瞬間，人皇之力便消散了不少。
    唐楓知道，自從自己收益趙之洲殺了張世衝等人之後，就再也做不回人皇了。
    那所謂的人皇，不過是一個虛名罷了。
    不對……
    不行！
    若是繼續下去，那潛藏在他體內的人皇之力將會徹底消散，從此人族氣運盡數斷絕，人族將再也沒有明天。
    必須要盡快找個辦法出來，人族氣運決不能亡在自己手裏。
    這個責任太大了，他承擔不起，更擔負不起！
    想到這裏，唐楓便感到自己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不知為何，他隱隱察覺到了什麽，好似是無形之中的一張大網，於悄然之間降臨在了自己的頭頂，牢牢籠罩！
    趙懷夢微微一愣，卻沒有直接開口。
    沉默片刻，道，“是不公平，可那也是你的選擇不是嗎？”
    “若是重來一次，想必按照你當時的心智，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不要去責怪自己，畢竟那個時候，你也很迷茫。”
    唐楓搖頭，“不必如此安慰我，人族之事，或許還有回旋餘地。”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將體內的人皇之力化作一道分身，投入人界，如此也算是保全人族氣運了。”趙懷夢低聲道。
    唐楓隻覺得身子一震，滿是震驚的盯著趙懷夢，身子微微顫抖。
    這一幕，他好像記得發生過！
    如今的境地和景象，好像在過往的某一處之中，發生過。
    就是發生過！
    唐楓無比篤信，就在過往的某一處空間裏，曾經發生過同樣的事情，他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不對，那不是他，那是青衫男子，是青蓮帝尊！
    青蓮帝尊也同樣做出過和自己一樣的選擇，也就是說，自己如今所經曆的一切，難道也是青蓮帝尊當年所經曆過的嗎？
    他也做出過和自己一樣的選擇，經曆過和自己一樣的痛苦嗎？
    所以，這一切是真的嗎？
    唐楓站在原地，接連喘了幾口粗氣，這才緩緩開口，將目光落在了趙懷夢的身上，卻發現趙懷夢正一臉意味深長的凝視著自己。
    “想起了什麽是嗎？”趙懷夢問道。
    唐楓點頭，“姑且算是吧。”
    “看吧，就連強者當年都也曾經迷茫過，更何況是我等凡人？”趙懷夢釋然道。
    唐楓一愣，“懷夢，怎麽感覺你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
    趙懷夢輕笑，“我不過是窺探天機，知道的比別人多了那麽一些罷了。”
    “倒是你，如今這幅作態，屬實不像你的性子。”
    “唐楓，你的道心，變了。”
    道心變了？
    唐楓微微一愣，接著一陣苦笑，“是啊，變了。”
    “那你可曾想過如何去找回自己失去的道心？”
    “要成就屬於自己的道，就注定要舍棄什麽，感情也是其中一項。”
    唐楓苦澀一笑，“懷夢，若是舍棄感情是成就大道中必不可少的一項，那為何還有那麽多人想要成仙呢？”
    “看來你還是沒懂。”趙懷夢輕聲道。
    接著無奈搖頭歎息，“罷了，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你就會找回自己失去的道心了。”
    唐楓點頭，伸出右手，去感受著空氣中的清風。
    “何為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懷夢，這是否意味著，道隻是一個思想，並非是塑造世間萬物的本源力量，隻是聖人在發現這個思想之後，將其命名為了道？”
    趙懷夢搖頭，“太深奧了，我不懂。”
    “我隻知道，遵循心中所想，不負肩上重擔，不負頭頂信仰，道對我而言，隻是一個信仰罷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唐楓點頭，卻是繼續開口，“對了，你飛升之後，有沒有見過西周初代國師，周止兵？”
    “周止兵？”
    趙懷夢一愣，連忙搖頭，美目之中滿是失落，“未曾見過。”
    “在這仙界之中，似乎並沒有她的蹤跡。”
    “唐楓，我懷疑，周止兵根本就沒有飛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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