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窪歸四百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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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嬌攏了攏被秋風吹起的頭發,拎著為母親送飯的罐子,往醫院走去,今天為母親做的是瘦肉麵湯,她想看著母親好好地喝幾口,然後臉上浮起那份滿意的笑容。來到醫院,看到母親正睜大眼睛望著門口,見女兒進來,高興地打著招呼:“二嬌,快來坐娘身邊,娘今天覺得自己病都好了,也不疼了。”二嬌說:“娘,那就好哇,女兒還想你早點好了好幫我帶孩子呢!”邊說邊把麵湯打開讓娘喝,娘一麵喝著麵湯,一麵跟女兒嘮起了家常:“二嬌哇,為娘對不住你呀,三歲就把你讓人抱去做了童養媳,受盡了磨難,娘也是因為太窮啊,怕你跟著娘餓死了!”邊說邊抹著眼淚。二嬌心疼地安慰著娘說:“娘,孩兒知道爹娘當時也是無路可走,如果是有活路,咋會舍得孩兒呢?孩兒不怪你。”母親伸出幹瘦的手撫摸了一下女兒的臉說:“二嬌,等娘病好了,我就來幫你帶孩子,等你再出去工作,娘知道你最愛的是什麽!”都說母女連心,的確如此。母親喝了不少麵湯,然後對二嬌說:“二嬌,去幫我辦岀院手續,我今天要回老鴉山看看,過幾天就來幫你帶孩子。”二嬌看看旁邊的父親,征求他的意見。父親眼中掠過一絲悲涼,對二嬌說:“趕緊去辦吧!”二嬌為母親交付了所有的住院費,辦了出院手續,夏老爺安排了鎮裏的吉普車把二嬌父母送回了老鴉山。
    第二天中午,就傳來噩耗,二嬌的母親離世了…二嬌和左樹青把孩子送到夏太太那裏臨時照顧一下,夫妻倆趕緊趕到老鴉山,二嬌在母親靈前哭得死去活來,想著母親給她兒時梳小辮子的模樣,想著母親一手牽著姐姐一手牽著她去地裏挖野菜的模樣,想著她跟著忠厚的父親一輩子吃盡了苦受盡了罪卻沒有半句怨言的模樣,二嬌的心都痛碎了。埋葬了母親,二嬌看著孤苦伶仃的老父親,要把他接到自己身邊養老,這時父親堅決不肯,說他舍不得他與母親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老鴉山,他可經常去母親墳前看看她。說著父親老淚縱橫…
    二嬌拗不過父親,隻得和左樹青一起回到了家。其實二嬌的父親已患了同她母親一樣的病,那個時候,隻知是心下麵痛,不懂是胃癌,二嬌父親不願拖累女兒,沒跟女兒說,不然他咋不想幫女兒照顧一下孩子,讓她岀去工作呢。
    人生的路,有多少坷坷坎坎,隻要活著,就會有許許多多的故事發生…
    秋葉落滿了妻子的墳頭,陳中望著那抷埋著妻子的黃土,心中一陣一陣的悲痛,想著苦命的妻子跟著他一輩子受的罪,為他生育了幾個子女隻育活了兩個女兒,大鳳嫁在九江,1939年被日本鬼子的飛機炸死了。二嬌從小被抱走當了童養媳,兩老口相依為命了一輩子,日子雖然過得貧苦,卻也有平淡中的幸福,習慣了兩個人相依相伴的日子。如今,陰陽兩隔,陳中禁不住淚如雨下…
    陳中突然感到胃部劇烈地疼痛起來,他按住胸口,對妻子說到:“老伴,你走慢點,等著我,我很快就來陪你了!”
    二嬌回到楠林鎮,心裏還一直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每當家人睡著後,她就一個人偷偷地流淚,她想母親苦了一輩子,沒享一天福就這麽走了。她想父親現在一個人沒有了母親的陪伴那孤苦伶仃的樣子,心中又一陣陣發寒,她想過幾天再回老鴉山去看看父親。
    這日一大早,二嬌就起床做了早飯,叫丈夫和兒子起來吃了去上班上學。自己奶飽了女兒就把她送到夏太太家,自己買了一些豬肉就上了老鴉山,半晌到了家,推開房門,隻感到冷冰冰的房中寒氣逼人。叫了聲爹,聽到父親無力地嗯了一聲,二嬌走近躺在床上的父親,幾日不見,父親又瘦了一大圈,眼睛深陷了進去。二嬌扶起父親,問著父親怎麽了?一邊流出眼淚來。她知道忠厚的父親是因為失去了妻子傷心過度。一邊安慰著父親,一邊去廚房給父親熬肉湯。她為父親洗過臉,扶他起來喝了碗湯,把家裏幫父親收拾幹淨,父親臉上露岀一絲笑意說到:幸好爹還有你這個女兒,不然爹靠誰呀!你快回去吧,不然我外孫要受餓了。二嬌安頓好父親,先到村委會跟大家打了個招呼,說她爹現在一人在家,身體不好,希望大夥幫著她爹一些。然後打道回楠林鎮,已是傍晚時分,走進家裏,看到兒子正在大口地吃著飯,左樹青正在用米糊喂女兒。
    見二嬌回來,忙說:“二嬌累了吧,快坐下吃飯!”女兒看見媽媽回來,高興地張開兩隻小手撲到母親懷裏,二嬌摟著女兒,一邊奶孩子,一邊想著自己的老父親!左樹青向二嬌問著老嶽父的情況,二嬌一下就哽咽了起來,說父親身體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