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沒有猶豫。
    “魏忠賢，你給我盯緊這個老貨，有一點苗頭就換個家族管當鋪，反正李家趙家魏家都能當典當的前綴，不是非他胡氏不可！”
    “是，殿下。”
    魏忠賢恭敬應下，而後麵色陰鷙道：“開支屬於私人開支，怎麽能跟利潤混為一談，諸位這般做與我大明貪官何異？”
    “咱家可要提點一下各位，這利潤、分成歸根結底還是錢的事兒，要是跟跟我大明貪官一個作風，犯了這個貪字，那親軍的火器可要在各位腦門子上留個洞了！”
    眾多商行掌櫃氣焰壓了下去。
    但終歸平息不了。
    有掌櫃問道：“殿下的意思，這錢百姓們隻能賺，不能花？”
    你特麽是百姓嗎？
    勾結官吏，沆瀣一氣，就差把資本家三個大字扣腦門子上了！
    “什麽？”
    朱由檢勃然變色道：“掙了錢還想花？什麽好事都讓你們占了？”
    “孤警告你們，賺錢還要花的可就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了。”
    言語間赤裸裸的威脅。
    讓本就膽氣不大的士商們縮了縮脖子，私底下竊竊私語。
    沒辦法。
    眼看自個就快要被重拳出擊了，誰不害怕？
    這裏大多都是掌櫃，少部分是商行少東家，極少幾個是商行大東家裝作掌櫃混在裏麵，做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但終歸還是掌櫃占多數。
    雖然京城的掌櫃也是各家親信中的親信或多或少占著些股份，可真要為了這點錢拚命？
    不值得。
    最終。
    各商行掌櫃妥協了：
    “殿下的意思，我們會如實傳達給家主。”
    “意思？”
    “你有幾顆腦袋敢將孤的命令，說成意思，嗯？”朱由檢冷笑。
    無需開口。
    眾親軍將其拖走槍決。
    其餘人驚恐萬狀：“殿下的命令，家主絕對會遵守！”
    “這才是我大明的好商人嘛。”
    朱由檢和藹一笑：“還有檢舉揭發行業逃稅與官吏受賄有功，若功勞足夠大，可位列皇商之一。”
    眾人憂恐之色頓去，大喜：“謝殿下恩典！”
    蘿卜加大棒。
    雖然蘿卜有點小，大棒有點大。
    但他明明可以直接搶的，卻還願意留一成利潤與上升途徑，簡直就是大明第一善人。
    幾位藏在人群中的老爺都要感動哭了。
    ……
    遼東。
    錦州城。
    袁崇煥站在城牆上，睿智的眼神掃視四方。
    這座不久前經過戰火摧殘的小城，通過三個月的修繕已經恢複昔日幾分模樣。
    “聽說今上不豫？”
    “你麻溜收拾收拾走吧。”王之臣嗤之以鼻，不願多說。
    如今他才是督師兼遼東巡撫，而袁崇煥不過是一個裏通敵酋，意圖賣國被法辦的落馬官員罷了。
    自是揮了揮手。
    要趕他走。
    不過王之沉滿臉煩躁，不敢將話說的太滿，若是陛下無礙，他自可罵袁崇煥這狗賊一聲滾。
    可今上不豫。
    而袁崇煥可是東林駐遼東賣國談判代表，若新帝繼位，初掌乾坤之際，怎能不被那群東林黨孩視僭越。
    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官複原職。
    除非，
    大明再出第二個嘉靖爺。
    剛上台就把那群蛀蟲拉下馬。
    但是可能嗎？
    很難了。
    像嘉靖爺那麽超模的新帝，湊不出來第二個。
    畢竟放眼皇族宗室，能繼位的無非是那個信王，而信王並未接受完整的帝王教育，上馬便要矮三分。
    又談何去鬥文官？
    “這群該死的蟲豸！”王之臣怒罵。
    雖然他也是文官，但他沒分到過錢，所以自覺並不算他口中大罵的那種壞文官。
    袁崇煥搖頭一笑。
    已然知曉結果。
    決定慢悠悠往老家走，象征性的給皇帝點麵子，畢竟天啟皇帝搞出個閹黨差點沒給東林搞滅了。
    可不是什麽善茬。
    誰知道會不會抽風，臨死前再給他帶走。
    想到皇帝不豫，新帝即將就位。
    袁崇煥隻覺空氣都香甜幾分，深吸一口氣，感慨道：
    “快九月了，遼東天涼的早，也算入秋了。”
    “蕭瑟秋風今又是，”
    “換了人間。”
    東林選他為遼東代理人，無非是他袁崇煥敢吹牛逼，敢擔事，大膽創新，勇於嚐試。
    跟後金談又如何？
    隻要能賺到錢，大不了先把遼東的槍炮撤了，讓後金感受到誠意，覺得我們有個友好的環境，更加勤快的與我們做戲。
    大把大把從朝廷撈錢。
    豈不快哉。
    當然，如果後金把大明侵略了，那這個買賣就失敗了，如果後金當家做主，還壓迫漢人了，那這條合作的路就走錯了。
    不過應該不會的。
    畢竟當年李成梁也這麽養寇自重，不也沒見出什麽事，不是嗎？
    袁崇煥笑意盈盈邁著小布回到住處，幾個將領已等候多時，頓時更加滿意。
    “難得諸位前來踐行，有心了。”
    諸將領麵麵相覷。
    顯然。
    沒人為這事來。
    “哈，哈哈，寧錦地界誰不知道，圓嘟嘟采個秋風就回來了。”
    滿桂訕笑兩聲，連忙道：“晉商多次來信，說海外通往後金的航線，被毛文龍給攔截了，多批次的貨都運送不過去，您看咱們怎麽給解決一下？”
    “你說什麽！？”
    袁崇煥臉色一滯，而後猛然沉了下來，周身氣場忽然變得十分可怕。
    與後金、朝鮮的貿易航線是他活著的重要因素，一旦因為毛文龍攔截航線貨物，導致朝中諸公喪失這部分利益，誰還會保他？
    如果這事不解決，那很可能這一退就是一輩子，再想履職就很難了。
    不過。
    毛文龍孤懸海外，
    想要暗中殺他根本不可能，那小島上個人誰都看得見，祖籍都得被扒出來是哪的。
    要除掉這個阻礙，必須明著殺。
    怎麽殺？
    賭命！
    請一柄尚方寶劍，先斬後奏，賭新帝無能，隻要給毛文龍扣一個擁兵自重，割據自立的帽子，新帝驚慌之下，不會因此報複他。
    至於其他人。
    自是不敢。
    整個遼東敢欺君罔上，膽大包天的也隻有他，什麽忠君愛國？
    你不貪我不貪，錢都給賤民花？
    迂腐！
    袁崇煥臉色變化，最終又笑了起來，點頭道：“諸位不必擔心，待我書信一封，此事押後再議。”
    “謹遵都督令。”
    諸位將領鬆了口氣。
    上頭不慌，基本盤就很穩當，這艘畸形巨船不至於忽然傾覆，大家都能有錢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