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來臨，陽光明媚，今天是周末，這天氣恰好出門，林清河早早起床，預計到外麵吃個油條喝個老母雞湯，再把賺的錢寄點回去給家裏。
    早餐店就在小區門口，林清河上學期去的勤，老板是個五十歲的幹瘦老頭，林清河點了四根油條兩碗湯，她就順勢找了個位置坐下。
    周圍都是早起工作的人，但是大家相對安靜，林清河的正前方有個懸掛的小電視，這個也是早餐店老板打發時間用的，電視裏播放著本市的新聞。
    林清河不愛看新聞聯播，她想著趕緊吃完飯再轉轉就去寄錢。
    老母雞湯是臨河真的特色，老母雞熬得湯水，裏頭打上一顆蛋花，放點蔥花香菜孜然粉味精，味道好極了，林清河低頭喝了一大口老母雞湯。
    黃老三也是越喝越讚不絕口“哇，舒服！”
    “本台消息播報我市於北京時間3月28日淩晨6點鍾在臨河鎮與雙霞鎮交界處發現墜河沉底的大巴車一輛，經打撈搜捕確定車內連同司機在內的共32名乘客全部溺水身亡，乘客遺體已全部核實身份由家屬帶回。”
    “由於事件影響重大，市刑偵隊將聯合臨河派出所和雙霞派出所共同尋找載人大巴車墜河一案。”
    林清河低頭喝湯，聽到新聞裏女播音員清晰地聲音，她腦海裏閃過自己從村到臨河鎮坐的那輛大巴車。
    黃老三已經回頭去看電視，播音員播放的同時還切換出當天打撈畫麵，大巴車的車牌被打了馬賽克，但是憑著車子的外形來看，跟那天載他們的車子一模一樣。
    黃老三咽了口油條，轉過頭看到林清河也緊緊盯著電視畫麵，黃老三慌不迭一地疑問。
    黃老三問“不會那麽巧吧？”
    林清河看了一眼黃老三說“看來你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都是命啊，清河，我還記得你還給他們提醒，結果沒聽你的。”
    林清河歎了口氣，一飲而盡碗裏的湯。
    “一會坐趟車去大巴車墜毀的地方吧。”
    “？”
    “一下子死了那麽多無辜的人，那條路上的亡靈無人超度，是要變成孤魂野鬼的，我也就當做個好事了。”
    林清河從桌子的紙巾盒裏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按照以往，林清河必定不願意多管閑事，但是如今算是走上這條路了。
    林清河沒有憐憫心，但是又想到父親為自己做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那她就為亡靈超度，當做給父親討點陰德。
    林清河就近將錢通過郵政銀行匯到遠在平安村的林媽卡裏，隨後便坐車前往臨河鎮跟雙霞鎮的交匯地。
    那地方四周無人煙，就是一座大橋，河水看似緩慢渾濁。
    “這是大運河水。”
    林清河打了出租車，兩個小時車程到這地方，司機就是周邊人，操著一口方言，林清河勉強聽懂司機在說什麽。
    林清河對司機笑著點點頭，從包裏摸出一張深綠票子遞過去。
    “師傅，半個小時後再來這地方接我們哈，謝謝啦。”
    司機師傅錢接過來一看，是張嶄新的50元大鈔，他不免多看了兩眼跟前看似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臉色冷漠淡然，就隻簡單吐出這一句話，就帶著寵物自顧自地朝大橋底下走去。
    橋與大運河之間距離數十米，河水寬廣無邊，水麵上遠遠看去還有幾艘運貨的輪船蘊在水色裏，河堤兩邊是用水泥打出來的斜坡，下去了就上不來。
    林清河朝四麵看看，河堤是下不去了，橋上的路麵上偶爾有汽車行駛，林清河指了一處有幾米寬的水漬漸漸幹掉的痕跡地方。
    林清河說“就這吧，這地方應該是車子打撈上來的痕跡。”
    黃老三開玩笑“現在警方現場處理速度就是快，根本看不出痕跡哈。”
    林清河用手摸了下右眼，等手挪開的時候，她便看到原本有水漬卻空蕩蕩一片的地方多了一輛大巴車，車上坐著許多人，男女老少姿態各不相同，卻無非都是慌張忙亂的模樣，林清河就站在他們的跟前，他們卻好像看不到林清河一般。
    “真是太可憐了。”
    林清河看到原來是刹車片出問題，車子莫名其妙衝向河底，大橋有欄杆攔著，但是路邊上橋的地方有一個空隙，就是這個小空隙，車子竟然莫名其妙衝向小空隙一股腦掉進水裏。
    林清河甚至能清楚看到司機猙獰踩刹車急救的表情，車上的人各個表情慌張雜亂，林清河再往車內的最後位置瞟去，那個老太太畫風跟其他人不一樣，老太太直直端坐在車上，任憑車子直衝橫撞，她也不受任何影響，就是空氣一樣。
    車子衝下大橋的時候，林清河看到老太太的嘴角輕輕一撇，在車子碰到水麵的瞬間，老太太瞬間消失。
    林清河輕輕咬了下嘴唇，從包裏翻出一個普通的小碗，又拿出一些紙錢和打火機，林清河將紙錢放在碗裏燃燒，嘴巴裏碎碎默念，一股輕煙飛旋，將碗裏燒成灰燼的紙錢一掃而光。
    林清河看著地麵上冒著黑氣的車子和車裏的人表情都漸漸變得平和起來，隨著林清河的送行咒文念到尾聲，那些死去的亡靈漸漸消失。
    “結束了？”
    “嗯。”
    “那個老太太呢？”
    “大仇得報，現在應該去往懺悔路了吧。”
    林清河收拾起地上的渣滓，她把碗裏的灰底全部一撒進大運河裏，懺悔路其實就是死去的鬼魂要去投胎的其中一步，去到閻王殿前看自己前世今生，有功記功，有過就要接受地獄十八層的磨煉，最後才能投胎轉世。
    林清河心想，林爸或許就在某一層的地獄遭受痛苦，人間一天，地府十年，或許也得數百年才能把罪念洗幹淨。
    林清河看著河麵“轟隆隆”響起的貨船發動機聲，心裏不免多了許多蒼涼感覺。
    林清河事情辦完，先前的出租車師傅剛好過來，時間恰恰好半個小時，林清河“吸溜”下鼻子，收拾東西上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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